從臘月二十四一直到除夕,人們通常把這段時間叫做“掃塵日”。
掃塵[1],也就是年終的大掃除,家家戶戶都要打掃房屋,清理各種“傢什兒”。住在鄉下的人家,還會把院子裡的雜草,房頂上的碎瓦片,以及門前屋外的溝渠等等,一併清理乾淨。
掃塵時,幾乎是全家人都要動手。凡是房子裡能搬出來的東西,都得搬出房來。像大廳裡掛的中堂,起居室裡鋪的、蓋的,該取的取,該拿的拿,更不用說炕上鋪的席子和麥草了;再就是各屋裡的用品、傢俱,小件的擡到天井裡擦拭,大件的先用換洗的牀單蓋上;對於廚房,更是髒不可耐,除了水缸、木案之類的大件用大布蓋好後,其餘的鍋碗瓢盆都要拿到院子裡,其實,也就是不讓落下的灰塵弄髒了廚房裡的東西。
所有這些事情做完之後,纔開始掃塵。
【一】《南劍州芋陽舖見臘月桃花》蔡襄.詩
社學昨天就放了假,但對於暮羽和有才兩個孩子來說,掃塵只能撿院子裡的花瓶呀、桌椅呀,擦上一擦;採婗就幫着紀緒拾掇庭院裡的雜草,對於掃塵這樣的髒活、累活,需要人高馬大的男人來幹最爲合適,傑克遜和王大個子便成爲不二的人選。清婉是小腳,凡是走路之類的活兒都不需要她幹,她就拿了些紅紙和一把小剪刀,見大家搬出了凳子,就選了一個,坐在上面,剪起了自己拿手的窗花[2]。
傑克遜和王大個子兩個人開始行動。
他們每人穿了件擋灰塵的長衣,又各自戴了頂草帽,把小掃帚拴在一根長長的竹竿上,王大個子分了正屋,傑克遜分了東廂房……對於西廂房,本就是倉庫,便就不必清掃了。
傑克遜在東廂房來回地掃着屋頂,那顆扁長的腦袋啊,就那麼一直地向上仰着,兩隻手配合着用力一下一下地掃,他生怕掃不乾淨……其實,傑克遜根本沒幹過這種活,不一會兒,他那脖子便抽了筋兒……便放下竹竿,來到院子,摘下了帽子,掛在樹枝上。他把手放在脖子上,左右搖擺,前後晃悠……
清婉看着傑克遜的滑稽樣子,便一個勁地發笑。
只聽南牆外的紀緒吟唱道:
可笑夭桃耐雪風,
山家牆外見疏紅;
爲君持酒一相向,
生意雖殊寂寞同。
傑克遜聽紀緒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便問:“先生他,怎麼了?”
清婉頭也不擡地說:“想家了唄!”
“噢,我也是,我也想媽媽了。”傑克遜大聲說道,“先生呀,若是你想家想得厲害,學生就陪你回去一趟!”
“家之路途遙遠,豈是說回就回的!”紀緒從桃樹下采了一株野菜,轉過了垂花門,舉着給大家看,“瞧,這兒有棵大薺菜。”
清婉笑道:“看來紀公子真是城裡人,見了棵薺菜都如此地驚奇。”
紀緒卻說:“不是驚奇,只是看到了它,讓我想到了母親包的薺菜餃子。”
清婉道:“那你去採一些來,我也包薺菜餃子給你吃,讓你感受一下媽媽[2]的味道。”
紀緒白了清婉一眼,“姐姐的言辭,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清婉問:“怎沒規矩?”
“你是媽媽[指老鴇]嗎?!”紀緒把薺菜丟在了地上,轉身走了。
清婉順手拿了把小鏟子,過去拾起了那棵薺菜,走過了垂花門,歪着頭瞅着紀緒說:“傑克遜告訴我,他們那裡都是喊母親爲媽媽的。”
紀緒又道:“你是我母親麼?”
“長姐如母嘛!”清婉說,“臘月的薺菜香味很濃,味道更好。你去剜一些來,我包餃子給你吃。”
紀緒道:“就這麼兩棵,夠誰吃的!”
清婉說:“大門外的溝沿邊,一定很多,你不必剜得太多,我只包給你吃。”說着,把手裡的小鏟遞給了紀緒。
紀緒也確實想薺菜餃子吃了,便朝清婉笑了笑,表示道歉,找了個竹簍提在手上,便出了大門。
【二】《Green Flower Porcelain-青花瓷》
——羅藝恆.詞 周杰倫.曲/歌
當屋子裡的衛生打掃乾淨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往回搬東西了,當然是從哪兒搬來的就得放到哪裡去,這也少了對搬出物品的除塵和清掃,這些工作都是採婗帶領着倆學生完成的。
佈置房間的工作,由清婉親自指揮。
公婆睡的是土炕,炕上鋪的席底要換新麥草,那樣席子才能軟些,席子倒不一定是新席子,而炕上鋪的蓋的則一定是拆了重縫的;擦洗乾淨的窗戶,更是要重新糊上窗戶紙,在窗戶紙上貼了清婉剛剛剪的窗花。
傑克遜抱着一個青花瓷瓶進了房間。
他對這個牡丹大花瓶是愛不釋手,倒過來看復過去看,翻過來瞧又扭過去去瞧,簡直是看了無數遍,嘴上還哼着小曲:
[歌曲]“Your touch like brush strokes you hold colour in my skin,
你的愛撫宛如你執手畫筆勾勒我肌膚色彩,
The deep blue and pearl white glow like porcelain,
你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As I stare clear through the window that I'm locked within,
凝視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I count the seconds to see you again.
我細數時光只爲再與你相見。
Possessions reach cannot hold beauty such as yours,
你的美恍若一縷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Yet still it's clouds shroud your light so your petals fall,
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Your flowers kiss I reminisce now I only see in picture frames.
記憶中你淡香親吻恍若依稀只見於畫紙。
The sky is crying blue as I wait for you,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The fire in my heart burning white and true;
心中莫名燃起白亮光影;
A thousand miles the s-moke is rising high both sides,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裡,
I see your shadow outlined through.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The sky still dark as I make my way to you,
天際依然漆黑如墨,我自顧自走向你,
White moon light guides our way fields of morning dew;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Our world i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so free,
恍若置身另個自由世界,
The time is calling.
似水流年,卻是如歌。”
暮羽問:“傑克哥哥,你唱的是什麼呀?”
傑克遜說:“青花瓷呀!”
“你們那裡的歌曲是這樣唱的嗎?”
“是啊,好聽吧!”
“好聽,跟老和尚唸經似的……”
傑克遜說:“怎是老和尚?我唱的可是大姑娘。”說着把青花瓷瓶雙手舉過頭頂,扭捏着舞動了起來……
[歌曲]“Perfection locked and untouched trapped behind this glaze,
隱藏在窯燒裡千年的秘密自然落了鎖,
The shining white holds it's shape so elegantly,
光暈的白悠然現於碗底,
Beautiful blue hides entwined hold it's secrets tight,
澄明的藍交織勾錯迷藏的秘密,
All of it's mysteries subdued beneath.
所有神秘都將藏於瓷底。
These eyes have only one mind set upon us two,
眼眸和真心全爲你我設定,
My present past and the future reside in you,
我的結局全由你決定,
Although the ink has come to fade,
即便墨色暈染淡去,
It's art and meaning still remain.
依舊是亙古的藝術品。
The sky is crying blue as I wait for you,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The fire in my heart burning white and true;
心中莫名燃起白亮光影;
A thousand miles the s-moke is rising high both sides,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裡,
I see your shadow outlined through.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The sky still dark as I make my way to you,
天際依然漆黑如墨,我自顧自走向你,
White moon light guides our way fields of morning dew;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Our world i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so free,
恍若置身另個自由世界,
The time is calling.
似水流年,卻是如歌。
The sky is crying blue as I wait for you,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The fire in my heart burning white and true;
心中莫名燃起白亮光影;
Our world i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so free,
恍若置身另個自由世界,
The time is calling.
似水流年,卻是如歌。”
剛把瓶子轉到胸前,只聽“吧嗒”一聲,瓶子掉在了地上,摔得是粉粹。傑克遜瞪着兩大藍眼珠子,傻傻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清婉笑道:“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傑克遜說:“多少錢?我陪錢。”
“不要你賠!”清婉告訴他,“只要念一聲‘罪過’就行!”
傑克遜按照清婉的說法,唸了一聲罪過,又擔心地問道:“竈王爺,會不會去上帝那裡說我的壞話?”
清婉告訴他:“大神不在小神在,認錯後,小神就不再彙報你的過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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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掃塵
舉行過竈祭後,便正式開始做迎接新年的準備。
每年從農曆臘月二十三日起到除夕止,我國民間把這段時間叫做“迎春日”,也叫“掃塵日”。掃塵就是年終大掃除,北方稱“掃房”,南方叫“撣塵”。在春節前掃塵,是我國人民素有的傳統習慣。每逢春節來臨,家家戶戶都要打掃環境,清洗各種器具,拆洗被褥窗簾,灑掃六閭庭院,撣拂塵垢蛛網,疏浚明渠暗溝。大江南北,到處洋溢着歡歡喜喜搞衛生、乾乾淨淨迎新年的氣氛。
“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的風俗,由來已久。據《呂氏春秋》記載,我國在堯舜時代就有春節掃塵的風俗。按民間的說法:因“塵”與“陳”諧音,春節前掃塵有“除陳布新”的涵義,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窮運”、“晦氣”統統掃出門。這一習俗,寄託着人們破舊立新的願望和辭舊迎新的祈求。
[2]媽媽
爸爸、媽媽不是國外舶來詞,這個稱呼在中國宋代以前就有。
起初,“爸爸”是整個吳語地區的方言,譬如宋代的《集韻》說:爸,必駕切,音霸。吳人呼父曰爸。而除了吳地,許多地方也有類似稱呼。中國的邊夷之地,也有把老者稱爲“巴巴”或“八八”的。正是因爲這個稱呼,後來人就把“父”字頭添上,成爲專門稱呼自己親爹的詞。
古代的蜀地人,稱呼父親爲“波波”。這其實都是類似於papa(帕帕)、bobo(波波)、baba(爸爸)、dada(達達)一類的詞彙,是與人類出生以後發的第一個音節有關。Ma是人類嬰兒最容易發的一個音,人類對第一個可以脫口而出的字聯繫上了天然親近的第一個人,那就是母親。
所以,“媽媽”一詞的產生,是嬰兒張嘴吐氣的自然結果;第二個最簡單的發音,就是“爸爸”。
根據《廣雅.釋親》裡的記載:“爸者,父親之轉。”“媽,母也。”而這部《廣雅》是三國時魏張揖編撰的,說明起碼在那之前就已經有了爸媽的叫法了。
當年,光緒是叫“親爸爸”的。因爲當時,外國的讀法已經傳到了中國,德文裡叫爸爸的讀音就是“papa”,讀作“帕帕”,中國人就把這樣的叫法說成了“爸爸”。滿族人叫爸爸叫“阿瑪”,叫媽媽叫“額娘”,如果是皇室成員,就在前面加一個“皇”字。
爹孃是中國傳統叫法,在清朝以前,中國的科考制度以文言文爲主。辛亥革命以後,洋學漸興,留學歸國的人把爸爸,媽媽這樣的稱謂帶回了國內,慢慢的就流行開了。
世界各地對於父母的稱謂都差不多:
母親
中國:媽媽、娘、Nia、阿姆、麻麻……
英語:mom、mum、 mama、mommy
法語:maman、mère
俄羅斯語:мама
西班牙語:mamá
父親
漢語:爸爸、波波、大大、爹爹……
英語:papa daddy dada dad da poppa taata
法語:papa、père
俄羅斯語:папа (讀音完全是“爸爸”)
西班牙語:Papá
“爸爸”“媽媽”這兩個詞,在目前約70%的人類語言中都存在並且意義相似,這可能是古人類最先會說的詞彙。
目前,人類6000多種口語中有許多發音相近、意義類似的名詞,特別是像“媽媽”和“爸爸”這類指代親屬的詞。一些語言學家推測,這些詞彙從古人類語言開始形成以來傳承至今,至少已經被說了5萬年。但是,由於這些專家沒有確定上述詞彙在關係疏遠的語系中出現的頻率,所以無法證實以上論斷。
然而據最新一期《新科學家》雜誌報道,法國語言學和史前人類學研究聯合會的科學家日前對“爸爸”一詞進行了考察。他們發現,人類現在的14個主要語系中基本上都存在這個詞,而在71%的被研究語言中,“爸爸”一詞的意思都是父親或者是父親一方的男性親屬。負責此項研究的科學家認爲,對於“爸爸”在各種語言中的統一性可能只有一個解釋:“爸爸”是人類祖先最先會說的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