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記得畫屏初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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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發榜日一般在四月十日,也正值杏花爛漫的季節,故此榜又叫杏榜。

今年的會試考卷,由於卷子多,在增加了一倍的閱卷官員的努力下,終於在四月十七日官員上朝的時間,登在了禮部大堂的門前。

元朝的杏榜分爲左右榜。

元朝以右爲尊,蒙古人、色目人名列右榜,漢人、南人列左榜。每榜各五十人,總共一百名貢士。這次由於參加考試的舉子比往年多,所以增錄了近一倍的貢士人數。

【一】《放榜日》徐夤.詩

喧喧車馬欲朝天,

人探東堂榜已懸;

萬里便隨金鸑鷟[1],

三臺仍借玉連錢。

花浮酒影彤霞爛,

日照衫光瑞色鮮;

十二街前樓閣上,

捲簾誰不看神仙?

聽說已發杏榜了,皇親貴族們坐着飾有金鳳凰的車子,官員們騎着高頭大馬,大老遠趕來看榜。

禮部大堂的門口,瞬時變得車馬喧囂、人聲鼎沸了起來。

紀緒、劉基和柳遇春往人羣堆裡擠去,當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榜時,他們一改往日文人的儒雅姿態,興奮地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相約回去一定充分地準備接下來的考試,爭取在十九日的殿試中進入一甲。

看望杏榜後,舉子們大都來到杏花樹下飲酒慶祝。

酒中映出燦爛如霞的花影,就連照在新貢士衣衫上的太陽,也閃耀着吉祥如意的光輝。那些建在高處的樓房,家家捲起珠簾,打開窗戶來分享這些神仙似的新科貢士們的喜悅。

【二】《女冠子.四月十七》韋莊.詞

四月十七,

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

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

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大方一大早就跑到姐姐家來找姐夫袁震,讓他替自己去看看紀緒考中了沒有。

大方一見到落落,就興奮地告訴她:“姐姐,就是他!就是他!我們以前見過的。”

落落好奇地問:“你見過誰?”

“紀緒呀!”

“噢~?在哪兒見過?”

“在夢裡。”

“夢裡?”

本來落落以爲大方那天也就是那麼一說,三分熱度後就放下了,沒想到她還真去考場見了紀緒。

大方詳細地述說了她和紀緒在夢中相見的過程:“那是去年的四月十七日,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天正是放金榜的日子。”

落落糾正說:“去年沒有會試,不是順延了一年嗎?”

大方撒嬌道:“我說我是做夢麼!”大方正色道,“我記得他那天騎着白馬,也是一頭飄逸的白髮,來到花園採花,因爲他是探花郎嘛。”

“探花郎?”

“對呀~!”

“那不用你姐夫去看了,他一定考中了,而且是第三名——探花。”

“還是讓姐夫去看看吧,萬一我夢錯了呢?”

“好~”

大方接着說她的夢,“你說他怪不怪?他不採花園裡的花,偏偏非把我手裡的花,給採走了……”

落落笑着說:“那是‘採’嗎?那不是明‘搶’了嘛?”

大方着急了:“是採,是採,是我替他採的。”

落落拍着她的小手道:“好~你們倆一起採的。”

大方接着說:“他和我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和他離別的時候。我強忍眼淚,假裝着‘含羞’低下了頭。”

落落逗弄她道:“你還會害羞?”

“姐姐~俺是害怕他發現我臉上有淚,而牽掛、擔心我嘛~”

“那,你跟沒跟他說,你喜歡他嗎?”

大方含羞皺眉地說:“沒有,可是,我心裡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卻就是說不出口……”大方露出遺憾的神色。

“你想跟他說什麼?”

“我想對他說,‘你離開我後,我會魂銷腸斷的,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可是我張了好幾次嘴,就是沒說出來……”

“你平時不是挺膽大的嗎?”

“姐姐,我不是說在夢裡嘛!”

“噢~,那,後來呢?”

“你說怪不怪,後來我經常在夢裡遇見他。”

“這也許就是你倆前世的緣分。”

大方嘆了口氣,“可也只能在夢裡與他相見了。我的相思之苦,除了天上的月亮,又有誰知道呢?”

落落笑道:“平時只把你當做男孩子,沒想到你還這麼多情!”

大方反問:“男孩子就不多情啦?!”

落落說:“只是個夢而已,何必如此傷感?”

大方接着悠悠地說道:“是啊!只是個夢,無從分別,也無需分別。君去人不隨,也不能隨,只好夢相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這樣的夢是甜美的,我雖然連他的人都沒見到,竟就如此地相思,但這種感覺卻是那麼地美好……”

落落壓根沒有想到,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小妹,會是一個感情如此細膩的女孩兒。

大方繼續感慨道:“魂銷夢斷也無法派遣相思之苦,我只有對着月亮傾訴,沒有人知道,但明月會知道;不僅知,還理解,更會把這一切記住,作爲見證。”

落落心裡納悶,小妹的這些小資情調是跟誰學的?嘴上卻順應道:“你倆真是前世有緣,去年做了個夢,今年竟然……夢想成真了,真…真…真有這樣的怪事?”

看到姐姐不相信的樣子,大方強調道:“你怎麼還不信呢?他長得和我夢中的一模一樣。”

落落問:“那…你這次監考,見到真人了,還不跟他道出心裡話?”

大方撒嬌道:“姐姐,人家主考官不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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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鸑鷟(yuèzhuó)

鸑鷟是古代中國民間傳說中的五鳳之一,身爲黑色或紫色,鸑鷟象徵着堅貞不屈的品質。在《小學紺珠》中指一種水鳥,似鳧而大赤目。

《小學紺珠》卷十,五鳳謂:“五色爲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爲鸑鷟,白名鴻鵠。”

人們之所以把鸑鷟與鳳凰等同起來,是因爲許慎在《說文解字》中把鸑鷟解釋爲鳳凰的一種。更有甚者,陝西的鳳縣就是由於其境內的鸑鷟山而得名,並且以鳳爲城標。

文學形象

鸑鷟象徵着堅貞不屈的品質。

古時,由於鸑鷟多被認爲是一種瑞鳥,故常見於許多古籍或詩詞中,有時也會出現於小說中。“鸑”“鷟”二字有時也會被分開使用,但仍表示鳳屬神鳥,如“鳳鷟”“鸞鷟鵷鸑”,一般象徵明臣賢士。 鸑鷟作爲一般水鳥的意義,有時也會出現於古代詩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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