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客咬緊了下脣,沒有說話。怎麼這麼快就被認出來了?皇上不是很有把握的麼?怎麼辦,難道任務要失敗了麼!
“月……菲白,如果那年的桃花……我遇到的人,不是皇……上官……權,而是你,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那樣命運多桀?”阿客突然想起,上官權曾經說過,她雖然最後喜歡的還是月菲白,但那年桃花樹下,她遇到的還是我。緊急之中,阿客索性藉着這番話,亂說了一通。
可誰知,她一說完,下巴上的疼痛突然消失,之後她就陷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次的桃花……是我弄來的,”月菲白的嘴脣挨着阿客的耳畔,溫柔地說道,“上官權,他只不過是誤入而已。我沒想到,晚來了一步,就讓他搶了先機。不過沒事,反正你也已經是我的人了……採桑,如果你想看桃花,我一定傾盡所有,爲你打造屬於你的桃花世界……無論是春夏秋冬,都會有桃花……”
阿客的心剎那間融化,心中很感動,卻又有些嫉妒。銀月公子和寧國公主那樣情深,她真的要害他們麼?
一輪圓月之下,採桑慢慢行走在長安的街道上。此時她已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着一個蒙着藍色布條的男子。如果不是她甫一出宮,就見到了冥幽的話,恐怕她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就已經到了銀月門閥。
但她現在不僅沒有到銀月門閥,而且還不打算去了。一見到冥幽,她對月菲白的牽掛,好像就淡了許多。
“怎麼突然從百花宮出來了?有沒有侍從跟着你?路上沒有遇到壞人?冥幽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想孃親?”一到冥幽面前,向來冷冰冰的採桑不僅笑逐顏開,而且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對於這個現象,琴華曾經感嘆過,這就是母愛的力量!
“因爲冥幽想孃親了,所以就出來了啊,”冥幽突然頓住腳步,拉着採桑的衣角,嘟着嘴委屈地說道,“孃親還好意思問冥幽有沒有想您,冥幽對孃親相思成疾,可孃親三年來對冥幽不聞不問!至於侍從麼,當然沒帶。沒有孃親的命令,格桑會同意冥幽出來麼?”
是啊,三年過去了……冥幽已經長得比月菲白還要高,但他卻仍喜歡對着採桑撒嬌。三年過去了,從前對青邑馬首是瞻的格桑,早就已經成了採桑的走狗。
“冥幽都長大了,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沒有!不對……如果孃親也算是女孩子的話,那冥幽就有了。”
採桑被冥幽逗得笑開了花。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來到了安和王府門前。
“如今孃親住在這裡,”採桑拉着冥幽的手,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仍指着門口說道,“今晚冥幽也住在這裡好不好?等天亮的時候,孃親就帶冥幽出去好好玩玩……過了這幾天,冥幽還是回百花宮吧。”
在採桑最後一句話的襯托下,冥幽自動忽視了前面幾句話,一臉委屈地拉住採桑,並不往前走:“孃親爲什麼又要趕冥幽走?現在冥幽長大了,不會給孃親添亂的!”
哪裡是怕你添亂,只是怕你受到傷害而已……採桑長長地嘆了口氣,心道跟他解釋吧,今晚解釋清楚,讓他暫時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的好。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出來,一道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冥幽!冥幽!”幾乎就在聲音落下的一瞬間,冥擬就從一里之外奔到了冥幽的面前!採桑下意識想要出手,可即使她練就了靈屍大法,在異瞳子的面前,卻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採桑被冥擬給震了出去!幸好望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採桑纔沒有掉在地上。
在望孃的手接觸到採桑的身體的那一刻,神情剎那間凝重。正常人的體溫怎麼可能這麼低?這分明就是屍體的溫度!雖然心中有一點害怕,但望娘很清楚自己手上抱着的是自家主子心心念唸的人,這纔沒有將採桑直接扔到地上。
而就在採桑被震開的一剎那,冥擬就已經來到了冥幽的面前。可也就是在兩兄弟距離最的那一刻,冥幽突然出手,直擊冥擬的心臟!冥幽連冥擬功力的二十分之一都沒有,可這個人是冥幽……於是,冥擬被冥幽一掌擊倒在地上!鮮血止不住地從嘴角溢出。
“傷我孃親者,死!”冥幽冷冷地對着冥擬吐出這句話。
採桑站穩在地上後,本來很想收拾一下冥擬。可當她看到冥幽對冥擬的所作所爲時,心中的狠辣突然就收了起來……恐怕她對冥擬任何的折磨,都比不上此時冥幽的所作所爲吧?既然這樣。那就讓冥幽代替她收拾冥擬好了!所以,採桑一把拉住瞭望娘,在望娘想要上前阻止的時候。
望孃的手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嚇得她頓時感覺被死屍握住了一般!這個時候,她算是全信了剛纔冥擬對她說的那些小道消息。現在,連她也不禁懷疑,主人真的還會一如既往地喜歡採桑麼?
“冥幽,地上那個,是你以前的弟弟,叫冥擬。”採桑冷冷淡淡地解釋道。
冥幽“哦”了一聲,不屑一顧地說道:“那又怎樣?現在我只有孃親而已!所以,弟弟?請你也忘了我吧,就當冥幽已經死了。冥幽確實已經死了,現在的冥幽,只是孃親的兒子而已。”
現在的冥幽,心中只有一個採桑而已,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一提。
冥擬久久地凝視着冥幽,淚花在眼眶中閃動。可他終究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只是嘴角掛上了一個殘忍的笑容,刻意挑撥離間地說道:“孃親?你叫誰孃親?冥幽!我冥擬告訴你,我們的父母早就已經死了!你叫誰孃親?採桑麼?你叫得起麼!她是主人心愛的女人,而你,只是主人的手下而已!”
冥擬說得殘忍,可卻句句屬實。
眼看着冥幽雖然有些茫然,卻臉色越來越不好,採桑適時地出聲道:“哦?是麼?那我明天去告訴月菲白,讓他解除和冥幽之間的主僕關係……這樣的話,冥擬你說,冥幽還有沒有資格當我的兒子呢?”
冥擬剎那間沉默。眼底有不甘,但更多的,卻是心碎與傷心……他整整尋找了三年的人,一朝回來,卻殘忍地告訴他,我不認識你了。而且從此以後,冥幽最重要的人,也不再是他……
冥擬似虛脫了般,頹喪地坐在地上,低聲哭泣了起來。
眼看情勢越來越緊張,望娘連忙笑着出來打和場道:“冥擬,這都夜深了,咱們快回去了吧……”
望娘記得,主人只是讓他們出來看公主在做什麼而已,也沒有說要將公主請回去。再說了,公主一見到主人,肯定就會說冥幽的事,到時候冥擬還不傷心死?出於私心考慮,望娘並沒有告訴採桑,是月菲白派他們來的。
“望姐,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我們四個人,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爲什麼佞叔突然不見了,他到底去了哪裡?”
阿佞啊……他被主人帶了出去,送給了公主。這是望孃親眼所見的。她還看到,公主將阿佞折磨得不成人形。可她沒有幫助阿佞,望娘知道,這是阿佞在還那個孩子的債。
可冥擬終究還太年輕,望娘不敢告訴冥擬這些。只是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
冥擬真的以爲冥幽已經與他一刀兩斷了。可冥擬永遠也不會知道,冥幽不會輕易出手,但凡出手,手下絕對不會有活人!縱然冥擬是異瞳子,可他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冥幽若真心想殺他的話,冥擬絕無生還的可能!
“到底還是手足情深,冥幽想回到弟弟身邊麼?”採桑走到冥幽旁邊,順着他眼睛的方向,看着冥擬離去的身影。
“不,”冥幽執拗地搖頭,“雖然對他,心中好像有一點點不捨,他哭的時候,也有點心痛。但冥幽很清楚,冥幽最重要的人,還是孃親。”
採桑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陪着冥幽,現在安和王府的門口,目送着冥擬。但冥幽看不見,即使冥擬的身影消失了,他也仍舊站在原地。
夜風冷冽,這樣站下去,明天大概就會得風寒。興許是考慮到了採桑,在一炷香之後,冥幽回過頭來說:“孃親,我們進去吧。”
採桑點了點頭。
可是,就在他們剛轉身的時候,採桑突然被拉進了一個懷抱!危機感頓時襲來,採桑運起內力朝身後的人打去,可這人不但巧妙地化解,反而還使兩人的姿勢更加曖昧!冥幽渾身散發着寒意,不斷攻擊這人,可這人倒也卑鄙,似乎就是捏準了採桑對冥幽的重要性,所以一直將採桑擋在面前!
導致冥幽好幾次出手的時候,不得不強行將功力收回,虧了不少氣血!
“上官權,你找死!”採桑雖然被鉗制住了,但仍然不影響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的煞氣!
“不找死,帶你去找月菲白,”上官權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朕帶你去看看,昨晚還與纏綿歡愛的男人,今晚是怎麼擁吻另一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