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薄相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
上官權鬆了一口氣,他脫了外套,準備躺在薄相思旁邊。這時,薄相思終於反應敏捷了一回,她立馬阻止了上官權的動作,問道:“你幹什麼?”
上官權很尋常地道:“睡覺。”
“你在我這睡?”
“嗯。”
薄相思心中警鈴大作,她深呼吸了一下,腦子高速運轉,然後,只見她面色如常地道:“你剛從外面來,我怕冷。”
上官權想了一下,也確實怕薄相思着涼,於是起身穿衣裳,說道:“那好,我回乾清宮睡。”
薄相思覺得有些委屈上官權,不過現在南宮清可是在自己被子裡,要是上官權睡了進來,那南宮清被發現豈不是遲早的事?
這事鬧得小,頂多就是兩個男人打一架。要是鬧得大,估計就是兩國戰爭了。
上官權替薄相思掖了掖被子,吹滅了油燈,然後慢慢走了出去。待意識到上官權的步子走遠後,南宮清才從被子裡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還真別說,上官權那一下,差點把他嚇個半死!
就在他以爲終於安全了的時候,一把明晃晃冰涼涼的劍突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個清潤的男聲突然危險地響徹在耳畔:“你是誰?!”
南宮清自認爲雖然武功沒有上官權高,但也低不了多少,在上官權眼皮子底下搞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可是這個拿劍抵着他脖子的人,他只有一個想法:強!太強了!以至於他連呼吸一下都必須得小心翼翼的。
薄相思也被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轉頭去看,只見朦朧的夜色中,來人白衣似謫仙,銀髮飄揚,,冰冷的長劍抵着南宮清雪白的脖子!而後者,嚇得直咽口水,目露膽怯之意。
“月菲白,你幹什麼!”薄相思低喝一聲,上前打掉了威脅南宮清生命的劍,“他是我的朋友!”
兵器落在軟綿綿的牀鋪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月菲白狹長的眼眸在兩人之間掃了掃,隨後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朋友?朋友睡在牀上?你面對朋友時只穿裡衣?”
說這話的某人,顯然忘了,他和薄相思現在仍然只是朋友關係,而且他們還曾赤誠相對,該親的都親過了,該摸的也都摸過了。
薄相思頓時氣結,不過她知道,月菲白不是上官權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於是耐下性子認真解釋道:“他叫南宮清,只是一個大孩子而已,你和他計較什麼?”
聽着南宮清的名字,月菲白總算舒了一口氣。南宮清可是大陸聞名的癡呆王爺,和他搶相思,確實是不可能。幸好這人是南宮清,要是換了別人,月菲白恐怕當場就想把他給宰了!來一個上官權已經夠頭疼的了,還要來一個!
“南宮清啊……那你爲何要夜闖相思的寢宮?”月菲白從牀上拿起劍,放進劍鞘,別在腰間,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倒頗有大俠風範。
南宮清心裡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不也是個夜闖寢宮的人麼,還好意思質問他?不過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他臉上半點不滿的情緒也不敢露出來。畢竟,這個人剛纔給的壓迫感,使他現在還仍然心有餘悸。
而且……聽相思剛纔叫這個人,是叫的月菲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南國那家最大的錢莊,好像老闆就叫月菲白?
想到這裡,南宮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副乖乖孩子的模樣,眨了眨眼睛,認認真真地答道:“聽說鳳國皇帝爲了迎娶相思費了很大陣仗,我是來一瞻美人容顏的。”
薄相思心裡欣慰了一番,心道這孩子長大了啊,總算沒說成是弓雖奸了。
月菲白點了點頭,隨意坐在牀上,看着南宮清道:“那你看完了麼?”
“……嗯……應該……看完了。”
“好看麼?”
南宮清其實很想說,沒想象中好看,不過身材真是一流。可他又着實害怕月菲白,只能乖乖點頭,違心地說道:“好看。”
“那你走吧。”
“……啊?”
月菲白挑了挑眉,很是正經地說道:“看完了不就應該走了麼?”
南宮清抓了抓腦袋,一臉苦惱的樣子。他從小到大,還沒聽到過這個理論。不過,月菲白這麼有錢,肯定很厲害,說的話肯定也很正確。於是,他只好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那我先走了。相思,咱們明天見。”南宮清衝薄相思眨了眨眼睛。
薄相思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儘管南宮清並沒有看懂。當然,月菲白也沒有看懂。
“你怎麼來了?”這回輪到月菲白被質問了。
“啊?……哦……長安這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天知道他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只是因爲太想念薄相思。他才抵達長安,連銀月門閥都沒回去,就直接來鏡凌宮了。
“這樣啊……”薄相思瞭然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怎麼跑我宮裡來了?還是大晚上的。”
這句話可謂一針見血,月菲白頓時被噎住了。不過幸好他腦子反應快,立馬又編了個理由:“我知道今天寧國和南國的使臣抵達,我猜上官權會帶你去接見。不過你笨手笨腳的,我是特地來教你怎麼應對的。”
薄相思對於他的“笨手笨腳”這個評價很不滿,不過月菲白既然是好心來幫忙的,她也不好意思回嘴,於是嚥下了這口氣,說道:“那麼請問月大家主,您有什麼好對策呢?”
雖然她還從來沒參加過這種宴會,不過在現代的時候看宮廷劇,總能看到這種場合,然後這個去接見的妃子就會特別倒黴,被那些使臣各種刁難,什麼讓你跳個舞唱個歌的……開玩笑,薄相思除了會醫術,其他什麼都不會好麼?
月菲白點了點頭,似乎對薄相思這麼乖巧的態度很滿意:“鳳國是大陸上最強勢的國家,寧國和南國都是小國,不過他們倆卻是最出類拔萃的小國。他們很清楚自己與鳳國的差距,所以不會挑釁,也就不會找你麻煩。”
“這次寧國突然出使鳳國,是有目的的。這個目的……還與你有一些關係。你只要記住,不要泄露你會醫術的事就好了。”
薄相思挑了挑眉:“爲什麼?”難不成他們和薄暮書有仇,要抓薄暮書的後人?這是薄相思的第一個想法。
“原因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月菲白搖了搖頭,並不打算說。
“好吧,”薄相思坐直身子,學着剛纔月菲白犀利的模樣,說道,“那你教完了麼?”
彼時,某人一臉不善地問某位乖寶寶的大孩子:“那你看完了麼?”
月菲白立馬知道接下來的對話會是什麼了,不由得無奈一笑,替薄相思蓋好被子,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
薄相思點了點頭,看着那襲白色漸漸融合在潑墨的夜色中。
錦珍大概是早就得到了吩咐的,所以老早就將薄相思給叫起來,梳妝打扮折騰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在薄相思叫苦不迭時,綠如那廝站在旁邊,疑惑地自言自語道:“真奇怪,娘娘怎麼今天突然有精氣神了?難道是因爲昨晚皇上來這裡了?”
綠如不由得感嘆一句,愛情真是偉大。她哪裡知道,薄相思突然心中鬱結打開,只是因爲認識了南宮清那個活寶而已。
薄相思由錦珍攙扶着向鏡凌宮外走去,一路上,錦珍和綠如,一左一右,細細地叮囑她相關禮儀。薄相思含糊地點頭,心裡卻翻了個白眼,哪裡記得到那麼多?反正月菲白說了,他們不會找麻煩,自己應該只需要乖乖坐在位子上,應該就沒事了。
腳步剛跨出鏡凌宮,一直絮絮叨叨的綠如突然大叫道:“遭了!還有一支鳳凰朝天步搖沒戴上!錦珍你扶着娘娘在這裡等等,我馬上跑回去拿!”
說完,綠如立馬就風馳電掣地往回跑。薄相思其實很想叫住綠如,說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頭上已經戴了好幾斤了!可是,綠如實在跑得太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錦珍頗是理解薄相思的心情,拍了拍她的手背,開解道:“娘娘身份尊貴,這些都是基本的打扮,以後習慣就好了。再說了,娘娘這樣,可是多少妃嬪求都求不來的。”
薄相思笑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左右張望鏡凌宮裡面,希望綠如能夠快點來,錦珍也同樣在張望。
於是,她們倆人都沒有注意到,正在這時,一個宮女直直地衝了過來!直接撞到了薄相思身上!
薄相思痛叫一聲摔在地上,頭上的步搖釵子簪子掉了不少下來。錦珍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素來溫和的她,竟然直接指着那宮女就厲聲大罵:“你不長眼睛啊?敢撞娘娘!更何況,是在今天!待我稟報皇上,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那宮女嚇壞了,連忙跪在地上,朝薄相思磕頭。一邊大哭一邊解釋道:“娘娘饒命啊,實在是林姑娘出事了……奴婢,奴婢急着去找太醫,所以,所以沒有看到娘娘……娘娘饒命啊!”
薄相思皺了皺眉,連忙扶起這宮女,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你說的什麼林姑娘,是林蘊娘麼?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