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茶搖着頭,不太相信。
“難道我看不見,不是因爲,我武藝盡失,已經失去了在黑夜之中,辨別景物的能力?”
男人沒有立刻迴應,像是在斟酌着什麼,隨後才抿脣應道。
“不是。”
他始終沒有說過,那個刺耳的瞎字,但林雪茶卻是腦子一白,猛地站起身來,但是因爲許久不曾站起過,又幾日不曾進食,腦袋頓時暈眩,身子不穩的往前傾去。
卻在下一秒,纖細的腰就被一隻手穩穩的托住,抱在了懷裡。
林雪茶的血液盡褪,一張俏麗的臉上,毫無血色。
她以爲,她昏迷前手腕上那股疼,是因爲被人挑去了手筋。
身爲醫者,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個地方,對一個習武之人而言,代表着什麼。
剛醒來的身後,她只是覺得,因爲被人廢去了武藝,所以她失去了在黑夜裡透視的能力。
她看不見,純屬只是因爲,現在是天黑。
誰知道……
誰知道。
屋內詭異的靜謐起來。
男人見她半晌沒有動靜,不由抱着她重新放回了榻上,把被子仔細給她蓋好。
“你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等等。”
林雪茶聽到了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
“這是哪裡,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可知道,蘇……璟然殿下有沒有找過我?
男人靜默了一瞬,“這是我的山莊。他找不找你,很重要?”
林雪茶頓時就默了。
若是她的眼睛裡有光彩,那麼此時此刻,光彩定是全部湮滅下來的。
她搖搖頭,手裡不自覺的,揪着蓋在身上的棉被。
“沒有。”
不管他有沒有找,如今這個情況,她都是不想讓他知道的。
何況……
他們之間,還有那麼一大條鴻溝,跨不過去。
男人靜靜的注視了她一會,林雪茶看不見他,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隱隱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不怎麼開心。
果然。
下一瞬男人就俯首湊了下來,手指愛不釋手的,颳着她嬌嫩的臉。
“在我的地盤上,你還想着其他的男人,是不是,想我罰你,嗯?”
林雪茶並不怕他,或許是因爲,交鋒過好幾次,她都沒有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惡意。
這才放低了戒備。
又或許是因爲認命,畢竟她現在看不見,人又沒了武藝,就算他想殺了她,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抵抗不了。
林雪茶只是擡手,拍掉了那颳着她臉蛋的手。
“既然你救回了我,能不能看在我們之間,還有那麼點交集的份上,先給我來點東西吃?我很餓。”
這會男人倒是沒有再說些什麼,打開了房門,吩咐了幾聲,便倒了一杯溫熱的開水,遞送到林雪茶的脣邊。
林雪茶看不到,有東西抵在自己的脣上,她便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那是什麼?”
“水。你不是口渴麼?”
林雪茶一雙眼睛沒有焦距,脣也沒動。
過了片刻,她剛要往前傾去,準備喝水的身後,站在身旁的男人的嗓音,卻是貼着耳畔響起,很溫柔,也很無奈。
他單手攬住她的腰身,一手再次把水杯遞到她的脣邊。
“張嘴。”
林雪茶乖順的聽話。
人已經到他手裡了,還怕他會下毒弄死她麼?
她喝了熱水,喉間已經舒服了不少。
說話也不會那麼的低啞難聽。
像是意識到什麼,等男人的手鬆開她腰身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身上摸去。
是一件薄薄的內衫和褻衣,料子挺好的,但想來,應該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視線一片漆黑,她面上近乎沒有表情,也不問她現在穿着的衣服,是不是他換的,只是問。
“我昏睡了幾天?”
男人很溫柔,“好幾天了。我看你一直不醒,身上又到處是傷,莊裡沒有女人,我便好心幫你擦了身子,爲你換上乾淨的女衣。”
去你的好心!
林雪茶皮笑肉不笑的應,“還真是謝謝了。”
話撂下,男人不客氣的回。
“應該的。好歹白眼狼應該也要做一些好事,讓你刮目相看一下才對。”
林雪茶,“……”
她怎麼就聽出了,他語氣裡藏着咬牙切齒呢?!
驀然,林雪茶想到了一件事。
“你說莊裡沒女人,那你哪裡拿的女衣?”
而且,就算大街上的服裝店都長一個樣,人高矮胖瘦身材總是不一樣的。
他給她穿上的衣服,怎麼會這麼的合身?
總不能,是因爲他特地量過……罷。
思及此,林雪茶忽然就打了個寒顫,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男人有些漫不經心的笑。
“之前是沒有,爲了照顧你,我便找了一個女人回來,專門伺候你。”
“……那你怎麼不讓她給我穿衣服?!”
“嗯,因爲我喜歡給你穿。”
“……”
林雪茶頓時就噎了。
忽然想起,她和這個男人不怎麼美好的相遇。
一直都是他,在吃她的豆腐。
她微微眯了眯眼。
雖然她的眼裡並沒有焦距和神色,但男人還是不難看出,她開始戒備他。
男人默了默,然後低低沉沉的笑,“戒備我?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男人默了默,然後低低沉沉的笑,“戒備我?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林雪茶的手指緊了緊,卻是有條不紊的回了他那麼一句。
“大恩不言謝,你一個大男人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男人應該是在笑,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低沉悅耳,只是比一般人的音色,要更低一點,而笑起來的聲音,音調有些拔高,更是動聽了一些。
只是可惜,她不曾見過他長什麼樣,不過,應該是不錯的罷。
印象中,白眼狼很高很瘦,臉上不是帶着面巾就是帶着面具,她雖然沒機會看見他的臉,但他那雙手,卻是極爲的修長好看。
很像……嗯,很像蘇南星的手。
所以她說嘛,他和蘇南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只不過,仔細想想,兩個人應該真的就是兩個人,他不會是蘇南星,蘇南星也不會是他。
男人似乎短暫的思考了幾秒,隨即微笑。
“當然要計較。”他抱住了她的身子,埋首在她的頸間,理所當然的道。
“不然,我拿什麼去佔‐有你。”
林雪茶的臉色一下子僵硬難看下去。
她並不知道,白眼狼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也不曾瞭解過。
只是知道,這個人雖然人品不咋地,但至少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還曾幫她處理過追殺她的人。
她用手推開他,男人抱的不是很緊,她一推就推開了。
“我已經嫁人了,是有夫之婦。”
她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而且,那個人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你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男人的語速很平緩,可那動聽的聲音所帶出來的,是毫不避諱的直白和濃烈的佔,有欲。
“爲何不能有?他擁有的,我同樣可以擁有。你,更是如此。”
當一個人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會不自覺的放大,尤其是聽覺,她聽見他的聲音,只覺得心臟都要蜷縮起來了。
“你跟他有仇麼?他能得到的,你都要得到?”
林雪茶緊了緊手指,“只不過,他能擁有我,你卻不能。畢竟我解了情蠱,你若是碰了我,我馬上就會死。你只能享受一次,佔不了什麼便宜的。”
話音一落,空氣中似乎靜謐了幾瞬。
男人像是在思索,良久在低緩着嗓音開口。
“我跟他沒有仇。我可以不碰你。這樣就能長久。”
林雪茶,“……”
她是該感謝他手下留情顧念大局放她一馬留她一命不碰她,還是該按着自己的心意好好的口頭教育他一下什麼叫人,妻不可欺?!
“我夫君遲早會找上,門來的。你留我在此也沒有什麼用。”
男人默了一瞬,“你想回你夫君的府邸?”
林雪茶眨了眨眼睛。
如今她這般落魄,又怎敢見他。
本來和他之間,已經很大的阻隔,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回府,她只怕,會更加捨不得離開。
可是那樣,又怎能對不住,她已過世的孃親?
她沒說想回去,也沒說不想回去,只是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送我回安平侯府,也許你並不在乎,但我爹爹會給你,他所擁有的東西,以此感謝你救了我的。”
男人的聲音似乎更低了點,“你確定,不想回九王府?”
林雪茶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眼狼忽然站起了身,修長的手指在兩側緊握,不知是不是林雪茶的錯覺,她總覺得,男人的語調中,隱隱帶着點怒意。
“你哪也不能去,就留在我的身邊。”
林雪茶有點無言以對。
難不成白眼狼,真的對她有意思?
可他眼光怎麼會這麼遜……
她又不是傾城絕色的女人,是個有夫之婦不說,還不能給他帶來房,事上的愉悅,這種女人,他也瞧得上?
正想七想八,精緻的下顎驀然一重,她的下巴被人用手指挑了起來。
林雪茶剛想拍掉鉗住她下巴的手,開口說一句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脣上就猛地一重,有溫熱的脣瓣覆了上來,貼在她的脣上。
林雪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