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振之死(九千字大章加更)

這套議事法則,其實朱瞻基是照搬了四百年後的羅伯特議事法則。當然,他的記性沒有那麼好,不可能全部照抄,只是抄了對方的大致內容。

而且羅伯特議事法則在出版之後的一百多年中,已經經過了十一次修改,早也不是原本的模樣,朱瞻基知道的是二十一世紀的修改版。

這套議事法則隨着多次符合自我特徵的修改,早已經成爲全世界各國政府,包括各大組織,以及大型企業的議事法則。

朱瞻基的公司也是實行了這一套議事準則,所以對一些內容有深刻的印象。

羅伯特議事規則的內容非常詳細,包羅萬象,有專門講主持會議的主席的規則,有針對會議秘書的規則,有關於普通與會者的規則,有針對不同意見的提出和表達的規則,有關辯論的規則,還有非常重要的、不同情況下的表決規則。

比如,有關動議、附議、反對和表決的一些規則是爲了避免爭執。

原則上,不論是在國會,議院,法院和大大小小的會議上,在規範的制約下,是不允許爭執的。

如果一個人對某動議有不同意見,怎麼辦呢?他首先必須想到的是,按照規則是不是還有他的發言時間以及是什麼時候。

其次,當他表達自己的不同意見時,要向會議主持者說話,而不能向意見不同的對手說話。

在不同意見的對手之間的你來我往的對話,是規則所禁止的。

這個法則就像一部設計良好的機器一樣,能夠有條不紊地讓各種意見得以表達,用規則來壓制各自內心私利的膨脹衝動,求同存異,然後按照規則表決。

這種規則及所設計的操作程序,既保障了民主,也保障了效率。

當然,如今這個時代,民主和自由鬥士一句空話,一切都是皇上說了算。

所以在這個方面,朱瞻基也做出了一些修改,維護皇權。

整套法則,有幾個重要核心內容,被朱瞻基完整保留了下來。

其一是平衡原則,原本的法則保護各種人和人羣的權利,包括意見佔多數的人,也包括意見佔少數的人。

但是在這裡,被朱瞻基修改成了皇帝掌握平衡的原則,不存在少數服從多數,只存在皇帝的意志要得到執行。

其二是辯論原則,所有決定必須是在經過了有理有據的辯論之後才能做出。每個人都有權利通過辯論說服其他人接受自己的意志,但是隻有個人與集體的對話,嚴禁任何人進行直接辯論。

這就是跟法庭上律師之間不能直接對話一樣,因爲直接對話容易造成無休止的爭吵。

其三是就事論事原則。任何議題不能脫離主題,禁止脫離議題本身的人身攻擊,禁止任何形式的辱罵或譏諷。

其四是處理原則。當一件事已經有了結果之後,禁止任何人再進行口頭抨擊,老調重彈。除非是因爲在法律上有了衝突,或者時效上已經落後,才能進行書面申請,進行重新議事。

這裡面的內容並不算多,朱棣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大致地看了一遍,然後合上了資料,閉眼靠在了沙發上沉思。

好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問道:“瞻基,這套法則是你自己所寫?”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除了李亮和劉萬,皇爺爺是第四個看到的人。”

朱棣心中滿是震撼,雖然這套法則看似有些囉嗦,把一件事翻來覆去拆開了說,但是卻形成了一套嚴密的邏輯,讓任何人都不能鑽空子。

如果大明的朝廷,各州府,鄉老會都以這套法則議事,朱棣相信,大明目前的效率提高數倍以上。

他原來還覺得自己這個孫子雖然在武事上有大帥之風,但是在內政上略有不足。

因爲他從小對儒家都缺少一種親近和信賴,這會導致內政的管理上會有一定程度的缺陷,因爲整個國家的管理,需要儒家。

可是現在,看到這套議事法則,他完全放心了。

因爲自己的這個孫子用建立起來的規矩,將所有人限制了住,任何人都不能逾規,否則就會直接成爲皇室的敵人。

規矩……他現在才真正明白,當初的朱瞻基爲什麼會說,當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制定規則。

規則越多,限制就越多,而不受規則現在的皇上,才能真正控制全局。

他突然覺得,這薄薄的十幾張紙,重要性還要超過了朱瞻基帶回來的超過兩千萬兩白銀的財貨。

財貨總有耗盡時,但是規則建立起來,能讓朱家皇朝的統治更加穩固。

“既然有此心得,爲何要藏着掖着,今日才讓我看到?”

朱瞻基一愣,沒有想到朱棣現在倒打一耙,竟然怪他不早點拿出來!

但是他又不能訴冤,只能扯道:“孫兒以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大明太多喜歡多管閒事的官員了一個戶部官員,不好好管賬,卻去關心他人的房中事,並以此攻訐他人。一個禮部官員,自己本職工作沒有做好,卻去關心幾千裡之外的行軍打仗。這固然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是如此長期本末倒置,於國於民有害無益。”

朱棣看朱瞻基眼神飄忽,哪裡不知道朱瞻基是在扯淡。但是不讓後代接觸內政是歷朝歷代的皇家規矩。要是朱瞻基早幾年拿出來,恐怕還會引起自己的忌憚。

所以他也沒有多追究,而是大有興趣地說道:“既然這是丙019,那說明你還有其他計劃啊!今日已晚,待過幾日,朕要一一過目。”

朱瞻基笑道:“孫兒求之不得,只要皇爺爺不怪我妄議朝政就好了。”

得到了這份議事法則,朱棣的心情非常開心,站起身來,手裡還攥着這份法則。“後日我就要在朝會上讓衆人閱覽這份法則,讓他們知道,以前他們有多荒謬。今後朝廷大事,一切都要這套法則來行事,逾規者不論對錯,先要接受懲罰。”

這件事被朱棣接了過去,朱瞻基只有開心。想要推行這套法則,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讓朱棣現在強力推行,以後自己只享受好的結果,這當然值得開心。

而有了這套議事法則,最少在朱棣西征,朱高熾監國期間,朝廷不會亂做一團,效率低下。

他現在還不知道,朱棣壓根都沒有想讓朱高熾監國,一開始考慮的就是他。

甚至爲了這個計劃,他已經決定了要將朱高熾調離應天府。

朱棣興沖沖地離開,朱瞻基也心情愉悅地望向了劉萬。“今夜要去哪一房過夜?”

“殿下,胡良娣今日一早就報備月事已過,可以侍寢了。”

朱瞻基回來,按照品秩等級,每個嬪妃那裡輪流過夜。不過胡良娣因爲月事,被隔了過去,現在月事過了,自然要補回來。

“那就擺駕宣儀殿,看看大郡主睡了沒有,要是沒睡,就帶過來。”

回來幾日,朱瞻基每天忙碌不堪,但是下午三點下朝後,還是儘量抽出時間陪一陪自己的一羣孩子。

宮中只有三個男人,其他全是太監和女人,這些孩子從小生活在婦人圈子裡,少了陽剛之氣。

自己身爲父親,還是有教導之責的啊!

八個太監提着燈籠,護送着朱瞻基前往後殿的宣儀殿,剛到宣儀殿的小院門口,就看到兩個管教姑姑,一個抱着朱雪,一個抱着朱祁鎮小跑了過來。

見他們要拜,朱瞻基擺了擺手,伸手從她們的懷裡接過了裹成了圓球的兩個孩子,一手抱了一個。“你們怎地這晚還沒有睡?還一起前來?”

兩個孩子很爲興奮,七嘴八舌爭着說話,卻也沒有說清楚爲何兩個人一起過來。

一個管教姑姑說道:“稟殿下,明兒是霏兒小郡主的生辰。太孫妃說剛好過小年,要慶祝一下,在永福宮商議此事,今日小王爺,小郡主們也都在那裡湊熱鬧,鬧到了現在。”

朱瞻基的老婆太多,除了興慶宮,如今將興慶宮南側的永福宮也佔用了,安置嬪妃。

不過另一座永壽宮,朱瞻基沒有霸佔,讓給了自己的幾個妹妹,讓她們也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朱瞻基嗯了一聲,回首跟劉萬說道:“明日將我在歐洲帶回來的香水給商承徽送一份,另將仇家送來的那些金飾,給霏兒裝一盒。”

孩子們太小,特別是女孩子,如今只有名字,沒有封號,下人們爲了區分,也都是以名字相稱。

雪兒一聽,摟着朱瞻基的脖子就開始撒嬌。“爹爹,我也要金珠,霜兒都有金珠串,雪兒沒有。”

朱瞻基被她一抱,心都快融化了。“好,好,好,都有,爹爹給你們補過生日。”

雪兒的母親是胡善祥,也是原本歷史上當了皇后,又被廢的那個。她雖然有母儀天下之容,家世卻平凡,跟是個小富婆的藍煙當然不能比。

這宮中的嬪妃大多家世一般,孃家能比藍煙家底厚的,恐怕也就只有馬欣了。

馬家這幾年有朱瞻基的大力扶持,琉璃作坊就開了好幾座,並且有工部和內監的採購,出產供不應求,賺的盆滿鉢滿。

朱瞻基還沒有進門,胡善祥就帶着幾個宮女迎了出來,看到朱瞻基一手抱着一個孩子,也露出了笑意。“殿下勞累了一天,怎麼還把煩人精弄回來了。”

朱雪立即犟嘴道:“我不是煩人精……爹爹,你看孃親說我……”

朱瞻基哈哈笑道:“我的雪兒最可愛了,別理你孃親,她故意逗你。”

胡善祥伸手來抱朱雪,卻被小丫頭一個轉身,緊緊抱住了朱瞻基的脖子,不理她。

胡善祥裝作氣憤地在她身上輕拍了一下,嗔道:“這才幾日,有了爹爹就忘了娘,白疼你了。殿下可還要進膳?”

“不累,讓我跟孩子親近一番。”朱瞻基不讓她來抱孩子,吩咐道:“天冷,不要太折騰,給我來一碗羊油茶就好了。”

抱着孩子進了屋,這屋裡也裝了地暖,其他人又不像朱棣那麼怕冷。朱瞻基把兩個孩子放在了軟榻上讓他們自己玩,他們就脫了厚厚的毛皮大氅,讓宮女們給他們拿了幾顆石子玩了起來。

朱雪一個小丫頭玩這個還說得過去,但是朱祁鎮一個男孩子也喜歡這個,就讓朱瞻基有些看不過眼了。

這宮中都是女眷,想培養他的陽剛之氣,任重道遠啊。

朱瞻基也堅定了等男孩子他們六歲了,就都送到羽林衛學去折騰一番的決心。

不一會兒,一晚香濃的羊油茶就被端了上來,這羊油茶是用羊油,芝麻,花生,麪粉,粉條,還有茶葉渣,再配以蔥薑蒜還有多種香料調配炒制而成。

炒制了之後,可以幾個月不壞,吃的時候用開水沖泡一番就好了。

雖然各種調料壓制了腥羶味,但是羊油的味道本就濃郁,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

小孩子們大多是不喜歡這種味道的,他們也不餓,根本望都不望一眼。

朱瞻基幾下子吃完了一大碗,涑了涑嘴,然後又洗了手,就坐在軟榻上陪兩個孩子玩,教他們下五子棋。

胡善祥坐在一邊看着他不像平日那麼威嚴,對兩個孩子小意遷就,而且看不出重男輕女,心裡格外熨帖。

不過,她還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着再給殿下生幾個兒子才滿足。

這個時候,一個宮女在稟報。“殿下,胡良娣,太孫妃跟前的王長隨來問小王爺瞌睡了沒有,天不早了,不能讓他們玩太久。”

朱祁鎮和朱雪都是實歲不到四歲,虛歲五歲,剛有邏輯感的時候,所以對剛學會的五子棋非常喜歡。

聽了宮女的話,朱祁鎮就擡起頭說道:“我不睡,我不睡,我還要玩五子棋。”

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太監出現在了門口,先向朱瞻基跟胡良娣問安,才望向朱祁鎮說道:“小王爺,太孫妃想你了,我陪你回去,再陪你玩五子棋好不好?”

朱瞻基自小在宮中長大,宮中的太監大部分都有印象,但是這個太監卻從來沒有見過。

要說是個剛調進來的小太監,還說的過去,但是一個已經二十多歲的太監,卻被調到皇宮裡,這就有些不一般了。

因爲宮中的太監自有定例,不管是升職,還是轉崗,都是照規矩來。一個成年的太監別說在貴人面前伺候,就是想要調進來都難。

朱瞻基皺了一下眉頭,開口問道:“以前倒沒有見過你,什麼時候進宮的?”

對方回答說道:“回稟殿下,奴婢王振,五年前因喪母無力治喪,自賣入宮。原本在北平行在替太孫妃看守賜田,兩年前送年貨到京城。因奴婢曾得秀才功名,得太孫妃青睞。”

哪怕以朱瞻基喜怒不形於色,聽到王振這個名字也是心中大驚。

眼前這個就是那個將大明朝拖進深淵的大太監嗎?

一個王振,一個劉瑾,一個魏忠賢,這可是明朝最出名的三大惡貫滿盈,權勢滔天的大太監。

雖然朱瞻基知道歷史不可全信,但是這三個人隨便哪一個,殺十次恐怕都不夠彌補大明在他們身上的損失。

哪怕王振並不是史書記載的那個直接造成土木堡之變的罪魁禍首,只是替文官集團背了黑鍋。但是僅憑他蠱惑朱祁鎮,並且將宦官的權勢從宮中衍伸到朝堂之上,就該誅九族了。

朱瞻基的心裡涌起了一股殺意,表情越發平靜。“既是秀才,爲何落得如此田地,要賣身葬母?你又有何所長?”

王振不知道朱瞻基的爲人,聽見朱瞻基問話,以爲自己也得了朱瞻基的青睞,心情愉悅地回答說道:“年輕時不通世事,自釀苦果,怪不得別人。奴婢擅長計數,管賬,如今太孫妃宮內外度支,都是奴婢代管。”

當着孩子的面,朱瞻基平靜說道:“以後用心做事。祁鎮,這五子棋是姐姐的,今日不玩了,明日爹爹再送你一套。”

朱祁鎮對朱瞻基是有些畏懼的,有些不捨地說道:“爹爹,明日送我一套跟姐姐一樣的好嗎?”

“好,回去了乖乖睡覺,明日我讓劉少監給你送去。”

劉萬看了看有些不一般的朱瞻基,心裡有些奇怪殿下爲何會對一個新人起了殺意。跟隨朱瞻基多年,他很清楚朱瞻基的性格,越是有大事,不好的事發生的時候,他就越發平靜。

不過對劉萬來說,少一個競爭對手對他只是好事,他又不認識王振,自然不會替他抱冤。

管教姑姑抱着朱祁鎮,王振跟在他們的身後離開。朱瞻基藉口更衣,來到了側廂的淨房。

“去問問孫林,這個王振的一切。還有,明日去夾江盤點財貨,以要給太孫妃上次的理由,將這個王振帶上。”

劉萬應了一聲是,連爲什麼都不敢問,就靜悄悄地退下。

在面對大事的時候,朱瞻基喜歡考慮周到,因爲這影響的是大勢,是整個大明的命運。

但是在面對一些意外狀況的時候,朱瞻基最喜歡的缺少快刀斬亂麻。

這個王振按照時間,按照他跟朱祁鎮的親近關係來說,與歷史上的王振非常符合。

這樣一個人既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麼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一刀斬了,一了百了。

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大奸臣,一個底層的太監,殺了也就殺了。

不過,爲了夫妻關係着想,朱瞻基還是決定明日早飯的時候,先跟孫嫺說一聲。

既然孫嫺重用王振,不能一句交代都沒有,就把人給殺了。

不能因爲這樣一個“小人物”,影響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又是一個改變歷史的時機,每到這個這個時候,朱瞻基總是格外興奮。

他興奮了,胡善祥可就難受了,被朱瞻基折騰的死去活來,要不是想要再要一個孩子,她都忍不住要找侍女來“救駕”了。

胡善祥被朱瞻基折騰地沉沉睡去,但是朱瞻基仍然沒有一點睡意。

殺人對他來說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只會讓他覺得興奮。他在內心不停地幻想着明日要不要親自動手殺了他,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殺了他。

是在他面前說出他幾十年後做的壞事後殺了他,還是讓他做一個糊塗鬼。

用各種將王振殺了一遍,朱瞻基才睡了一會兒,第二天一早醒來,依舊精神抖擻。

但是朱瞻基絕對不承認自己是變,態,只認爲這是來到這個時代後,心態的變化。

小年這一天,天陰沉了下來,北風呼嘯,看樣子要下大雪了。

孫林送來的情報並不多,作爲一個小人物,王振還不值得諮情司專門調查,這些情報只是他進宮時候的檔案。

看到這個王振的老家就在靠近張家口的蔚州,朱瞻基越發確定這個王振就是歷史上的王振,殺起他來,更沒有了心理負擔。

張氏一早出了宮,孫嫺今早就要幫着張貴妃安排宴席。其實這些事都有太監和宮女們做,事務並不多。

而且今日朱瞻基要去夾江工業區清點金銀,並且入庫,中午肯定趕不回來,只有晚上聚餐,所以時間充裕。

出門之前,朱瞻基讓李亮拿來了自己的橫刀,掛在了腰間。“太孫妃呢?”

“已經派人叫去了。”

正說着,孫嫺帶着幾個太監,幾個宮女過來了。朱瞻基這次蒐集的奇珍異寶不少,好東西當然是要收入皇宮,興慶宮也少不了要分一大批,所以孫嫺的心情很好。

跟在他後面的王振心情更好,他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太孫殿下,竟然就被叫上一起去清點財貨,這是要受重用的徵兆啊!

只有劉萬遠遠地看着王振,脣角泛起一絲冷笑。

“龍輦都準備好了嗎?今日又降溫了,路上要照顧好殿下。”

朱瞻基笑道:“你就別操心了,今日時間緊,我騎馬過去,快去快回。”

“這麼冷的……”

朱瞻基打斷她的話說道:“隨我來,我有話與你說。”

孫嫺並沒有感覺到朱瞻基的異常,跟着朱瞻基的後面進了他的書房。“今日第一次跟貴妃主持宮中宴席,才知道自己不懂的太多了,什麼都要學。這些年,母妃和貴妃娘娘她們都辛苦了……”

朱瞻基聽着她的囉嗦,臉上一直露着微笑,絲毫不覺得煩人。

劉萬在書房裡巡視了一圈,讓人都出了去,自己守在了門口。

朱瞻基這才說道:“這個王振你爲何要留在宮中?你不知道宮中人事有定例,這種半路進來的太監,並不受歡迎嗎?何況,你真的瞭解他嗎?”

孫嫺楞了一下,才說道:“我是聽說了他賣身葬母,覺得此人孝心,又是個秀才,才起了憐才之心。”

朱瞻基笑道:“但是這件事也可以反過來說,他是一個秀才,可不是大字不識的農夫,可是混的連埋葬母親的銀子都沒有。即使沒有銀子,難道他就沒有秀才朋友嗎?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孫嫺大驚,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問道:“他這個人有問題?”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是有問題,所以此人不能留。不過他是你的人,我要殺他,最起碼要跟你說一聲。”

孫嫺連忙說道:“是我愚魯,竟然不能分辨是非黑白。可是我真不知道此人包藏禍心。”

“我相信你。這些年你雖然做的不算最好,卻也是個合格的太孫妃,並且一直在努力做的更好。我要不是知道一點內情,也會被此人所騙。”

臨出門的時候,朱瞻基又回頭跟她笑了笑,說道:“不過以後做事要講規矩,不要隨便打破規矩。因爲這些規矩建立起來難,想破壞起來卻容易。規矩壞了,人心散了,就更難管了。”

孫嫺嗯了一聲,紅了眼眶,哽咽着問道:“殿下,你不會因此惡了妾身吧?”

看她有些驚慌的樣子,朱瞻基一陣憐惜。擱後世,她也不過是個還在上大學的女生啊!他又走了回來,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道:“我怎麼會因爲一個外人傷了夫妻情分,以後做事多想想就好了,要是我不在,你又不好意思問母妃,就多問問金闊或者王彥,李謙,他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孫嫺重重地點了點頭,趕緊掏出手絹,擦乾淚水。今日小年,宮中規矩大,要是讓長輩知道她流淚,又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瞻基卻意氣風發地帶着一衆隨從出了門,到西華門處與玄澄他們這些護衛匯合,一起騎上了馬,出了宮城,進了應天府內城。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殺王振,但是今天的主要事情還是財貨入庫,殺他只是小事。

壓鑄廠碼頭,因爲那些舂米場全部都搬遷走了,夾江工業區這裡只剩下了工部和內監的一些重要工廠。

運載貨物的貨船被開到了其他地方,這裡只有運載金銀的十二條船停靠在幾處碼頭上,重兵看守。

在壓鑄廠門口見到了三年沒見的楊章德,經過三年的薰陶,楊章德少了一些以前的土匪氣,越發穩重了起來,也越發陰鷙。

三年沒見,他見到了朱瞻基,也立即單膝跪拜,以大禮相迎,表明自己始終沒變。

朱瞻基原本還想親自動手殺人,但是如今被衆人拱衛,覺得自己還要去親自殺人有些太不上臺面了。

他拍了拍楊章德的肩膀,低聲笑問:“三年不見,刀還利否?”

楊章德立即說道:“唯殿下所驅。”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一會兒進了工廠,提王振的人頭來見我。”

他沒有跟楊章德說誰是王振,要是楊章德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別想能當好錦衣衛指揮僉事。而他現在做的很好,連那麼複雜的官場都應付下來了,這對楊章德來說只是一件小事。

來到了壓鑄廠的碼頭,一直負責押運的定海候朱真上前覆命。隨着朱瞻基的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數百內侍與船上的海軍分工合作,將分封存在船艙裡的金銀用吊機就一盤盤地吊了下來,

岸上所有人員都被固定了位置,金銀不裝完,任何人不能移動位置,防止有人藏私。

就這樣,一托盤,一托盤的金銀通過數百人的轉移,從碼頭裝進了內監的銀庫。

那些六部,六科來監督的官員,看到這如山的金銀,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着迷離與震撼。

除了朱瞻基他們,沒有任何人能同時見到這麼多的金銀堆在一起。

而楊章德其實比朱瞻基想的更要精明,身爲朱瞻基的人,他早就掌握了太孫妃孫嫺身邊的人員名單。

這個在近兩年突然冒出來的王振,自然逃不了楊章德的監控。他身在還知道,王振用孫嫺的銀子,在宮外買了一個小院,休沐的時候,喜歡到那個幽靜的小院去當大老爺。

王振被安排在第四艘船停靠的碼頭,這艘船上裝的不是金錠銀錠,也不是金幣銀幣,而是許多阿拉伯的部落長老,歐洲的小貴族們用金銀製品衝抵的貨款。

這些金銀製品的定價比金錠銀錠的估值高一成,比有雜質金銀幣估值高兩成,所以這次換了不少具有歷史氣息的金銀器和首飾。

朱瞻基當然不會暴殄天物,將這些煉化融爲金銀幣,而是準備保留下來,以後也變成古董,哈能開個博物館進行歷史研究和展覽。

王振看到如此多的金銀首飾,器具,還有各種寶石早已經被迷花了眼。他不是搬運工,而是監督人員,所以也沒有太多限制。

但是他主要還是守在庫房裡,只要看什麼東西值錢,就扒拉到要送進宮的行列裡。

到了中午時分,直到後勤人員喊吃飯了,他才發覺原來時間過的這麼快,而且感覺不到一點累。

吃飽喝足,他來到了工廠的茅房,想要方便一下,早就等了半天機會的楊章德迅速跟了上去。

雖然朱瞻基沒有說要怎麼殺,但是他總不能當着幾百人的面拎刀就砍吧。這裡面不僅有幾百內侍,上千海軍,還有一百多朝廷各部派來的人員。

所以,還是要稍微背一下人。

可惜的是,這個王振一上午都沒有上茅房,讓他乾等了半天,現在才找到機會。

等王振進了茅房,他讓幾個屬下立即守住了路口,不讓人進入,自己親自跟了進去。

既然朱瞻基說讓他拎着人頭去見他,楊章德絕對不會打一點折扣,要親自動手。

王振當然認識這個權勢滔天的錦衣衛指揮僉事,見他進來,還想上前打招呼,卻因爲這樣的場所有些尷尬。

卻不防楊章德一句話也不說,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抽出了橫刀,直接從側面就砍在他的後頸上。

一刀砍中,楊章德動作迅速地一把薅住他的髮髻,將他的身子推向牆邊,不讓濺出的血液濺到自己身上。

王振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一個錦衣衛的指揮僉事會向自己動手。

當後頸中刀,他還是懵的,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而他的身子被楊章德一推,就斜倚在了牆上,卻因爲髮簪被楊章德抓住,又倒不下去。

楊章德殺人比殺雞還熟,非常清楚如何殺人才不會濺自己一身血,所以才故意不把頭砍斷。

只要砍進去一半,人就失去了反抗力。然後壓住角度,等血流乾淨了,再砍下頭,纔會殺了乾淨利落。

王振的手無力地在楊章德身上扒拉了幾下,很快就失去了反抗力,雙眼不能瞑目地瞪圓,雙腿也無力地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

楊章德這才慢條斯理地拖着王振的屍體來到了外面,四個下屬擡着一個擔架過來,將屍體擺了上去。“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楊章德看了一眼一隊察覺情況,飛奔過來內侍衛隊說道:“當然是稟報殿下,奸人王振已經授首了。要不然的話,難道要我們幾個來跟幾百個內侍打啊!”

這話說的有些誇張了,王振雖然也是內侍,但是不過是個小太監。太監們再護短,也不至於不分青紅皁白,就跟一個錦衣衛指揮僉事開打。

得到了彙報的朱瞻基來到了此處,親眼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王振,才點了點頭說道:“很好,處死了這個奸徒,孤今後可高枕無憂了。”

一句話一說,一衆內侍護衛登時知道這真是朱瞻基親自下令,看向朱瞻基的眼神也溫和了起來。

銀作局的管事太監黃安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殿下,既然是個奸徒,爲何不讓老奴親自處死他,還讓個‘外人’動手呢!”

朱瞻基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們自己人下不了手嘛,好了,都散了,還有三船金銀,搬完就能放工了。今日過小年,一人多發五塊銀元,過個好年。”

而在宮中,得到了消息了朱棣納悶地問王彥:“這個王振怎麼就是奸徒了?奸徒能混進宮?”

王彥也不知道緣由,苦笑道:“殿下行事不能以常人度之,一個小太監而已,怕是不知道規矩得罪了殿下。”

朱棣嗯了一聲。“一個小太監,殺也就殺了,別讓他壞了我們過年的心情。”

(一萬五更新,我覺得自己好牛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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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勢如破竹第十九章 思想第四十四章 行軍第一八九章 出現第一一六章 敵退(祝各位書友除夕快樂)第一七一章 關係第三十八章 處政與安排第一零八章 一國兩制第八十六章 秋闈第十一章 要下西洋了第一九三章 頒旨第九十八章 目標第五十章 乾淨利落的勝利第七十八章 新型炸藥第一一六章 拜師(二更求訂閱)第一六五章 大赦第四十七章 繞行第九十四章 社會(求推薦)第一一八章 納吉(還有嗎……)第三章 克太子第四十七章 遭遇第五十六章 各方反應第七十三章 升職第一二一章 火車第一四一章 緣由(紫軒煜塵盟主加更1)第九章 執政方針第二一三章 刺殺與條約(搖搖搖頭兄弟盟主加更總十更)第一一五章 二狗子(求訂閱,求保底月票)第二章 小露一手第四十八章 異心第十七章 文明與愚昧第六十一章 又吐血了第四十七章 引以爲戒第三十二章 金礦與中繼點第三十三章 經驗第一四二章 國事家事第四章 蒲家第三十五章 接觸土人(八千字大章)第二一八章 戰爭暴徒(八千字大章)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一五一章 登陸第一一八章 局勢第一二二章 銀元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四十八章 備戰第九十四章 懂事第三十三章 兩種待遇第五十三章 君權神權單章求訂閱,求月票第八十八章 過年第一二二章 銀元第十五章 太子又死了第二一一章 意料之內的結果第一零五章 盟友第七十六章 坦白第三章 皇宮第一零九章 驚訝第二一零章 活捉與貿易第五十八章 經濟控制第一三八章 推讓第一一六章 敵退(祝各位書友除夕快樂)第四十五章 直布羅陀第四十七章 遭遇第一九六章 無需再藏第一一五章 戰第六章 分道第二十二章 地球儀第八十二章 目光第十二章 代理人第二三二章 英雄第三十六章 質問第二十四章 引導第二二八章 輿論宣傳第一九八章 火第七十章 欽差第一三九章 東南不同第六十一章 又吐血了第七十三章 處罰第三十章 勝利的威懾第九十一章 專利第一四一章 拉攏一批(求訂閱,求月票)第十七章 結果並非我想象的那樣第一二九章 歸天第一四五章 計劃第五十章 乾淨利落的勝利第一四三章 風向(紫軒煜塵盟主加更2)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八十章 父子第三十二章 墳第三十章 勝利的威懾第一零八章 國家與民族第二十四章 表白心跡第十七章 文明與愚昧第二一六章 文化與經濟第三章 新生活第二十九章 不同的路第二三零章 忌諱與機會第一一七章 報復(祝大家新年快樂)一百五十二章 勢成
第三十一章 勢如破竹第十九章 思想第四十四章 行軍第一八九章 出現第一一六章 敵退(祝各位書友除夕快樂)第一七一章 關係第三十八章 處政與安排第一零八章 一國兩制第八十六章 秋闈第十一章 要下西洋了第一九三章 頒旨第九十八章 目標第五十章 乾淨利落的勝利第七十八章 新型炸藥第一一六章 拜師(二更求訂閱)第一六五章 大赦第四十七章 繞行第九十四章 社會(求推薦)第一一八章 納吉(還有嗎……)第三章 克太子第四十七章 遭遇第五十六章 各方反應第七十三章 升職第一二一章 火車第一四一章 緣由(紫軒煜塵盟主加更1)第九章 執政方針第二一三章 刺殺與條約(搖搖搖頭兄弟盟主加更總十更)第一一五章 二狗子(求訂閱,求保底月票)第二章 小露一手第四十八章 異心第十七章 文明與愚昧第六十一章 又吐血了第四十七章 引以爲戒第三十二章 金礦與中繼點第三十三章 經驗第一四二章 國事家事第四章 蒲家第三十五章 接觸土人(八千字大章)第二一八章 戰爭暴徒(八千字大章)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一五一章 登陸第一一八章 局勢第一二二章 銀元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四十八章 備戰第九十四章 懂事第三十三章 兩種待遇第五十三章 君權神權單章求訂閱,求月票第八十八章 過年第一二二章 銀元第十五章 太子又死了第二一一章 意料之內的結果第一零五章 盟友第七十六章 坦白第三章 皇宮第一零九章 驚訝第二一零章 活捉與貿易第五十八章 經濟控制第一三八章 推讓第一一六章 敵退(祝各位書友除夕快樂)第四十五章 直布羅陀第四十七章 遭遇第一九六章 無需再藏第一一五章 戰第六章 分道第二十二章 地球儀第八十二章 目光第十二章 代理人第二三二章 英雄第三十六章 質問第二十四章 引導第二二八章 輿論宣傳第一九八章 火第七十章 欽差第一三九章 東南不同第六十一章 又吐血了第七十三章 處罰第三十章 勝利的威懾第九十一章 專利第一四一章 拉攏一批(求訂閱,求月票)第十七章 結果並非我想象的那樣第一二九章 歸天第一四五章 計劃第五十章 乾淨利落的勝利第一四三章 風向(紫軒煜塵盟主加更2)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第八十章 父子第三十二章 墳第三十章 勝利的威懾第一零八章 國家與民族第二十四章 表白心跡第十七章 文明與愚昧第二一六章 文化與經濟第三章 新生活第二十九章 不同的路第二三零章 忌諱與機會第一一七章 報復(祝大家新年快樂)一百五十二章 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