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號 說難

二候,蟋蟀居壁;亦名促織,此時羽翼未成,故居壁。

親愛的龍波女士:

人總是希望經過調整之後,一切就步入正軌。可很多事情通常都不是這樣,經過多次調整仍舊狀況百出。就比如我已經摸索了很長時間,昨天冥想還是出了很嚴重的問題。爲什麼我不能從這漫長的瓶頸期當中解脫出來呢?關於單位分工的變化能給我帶來多大的衝擊?現在還沒有辦法準確的評估,但我相信衝擊一定會很大,未來工作的難度一定會增加很多。比如從前我覺得把工作分爲若干個程序,每個人只負責其中一個程序。只要大家的工作都會變得簡單,但是因爲種種原因,在我們單位無論怎麼分,每個人都會兼顧很多工作。所以無論怎麼分,結果都是一樣的。而且其中有一個問題就是每個人必須同時與全縣各個鄉鎮聯繫,這裡所指的每個人是指被這一次分工調整牽涉到的人。唉,我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會給我帶來什麼,只希望上天保佑,保佑這次分工調整給我帶來的衝擊減到最小。

練習冥想已經這麼多年,我仍舊沒有從其中發現什麼規律。雖然我進行過多種嘗試,所取得的進步幾乎不值一提。現在我還沒有辦法,準確的估計到在冥想這個領域,我到底有多大的潛力?我曾經多次描述過在這一領域的企圖,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具備這樣一種能力,在一個地方一做,就可以維持十天半個月。真要是能到那個地步,我應該就能夠做到出定入定自如。其實不只是在冥想這一方面,在很多方面我都沒有發現其中的規律。也許我應該進一步去閱讀那位先生的著作,看看他是怎麼從實踐當中發現規律的。在生活當中我很少接觸過那些真正聰明的人,這是由我所處的階層決定的。希望有那麼一天,我可以與那些聰明人打交道,這樣對我一定會有所裨益。而不是每天與一羣蠢人膩在一起從而讓我變得越來越蠢。

通過之前一段時間長官的表現,我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測,就是他越來越傾向於不放年假。他的這種做法是非常不恰當的,但看上去他似乎心意已決。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視法律爲無物。我覺得這個人人性非常次,當然在我們單位同事的眼中,這個人的人性似乎好的不得了,爲什麼呢?因爲他是長官。人性是一種非常醜陋的東西,你不管怎麼包裝它,它都是醜陋的,在這一點上我也認爲自己至少在人性方面是非常醜陋的。比如最近一位吳先生。因爲牽涉到負面新聞,而且這個負面新聞的負面效應越滾越大,女士們表達不滿,我覺得是可以理解的,一些男士們也出來說三道四,我覺得這是非常無趣的。他們之所以表現的如此不滿,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羨慕嫉妒恨,想想看,如果你也具有跟他一樣的條件,你能夠剋制着自己,讓自己去做一個正人君子嗎?這就好比某一部文學名著,對於那位大官人的做法,真正有幾個人會感到不滿呢?看官當中的大多數人,只是恨自己沒有辦法過跟他一樣的生活而已。

對於那些能夠做到克己復禮的人,我向他們表達崇高的敬意。對於那些沒辦法做到克己復禮,生活又給他們犯相關錯誤的條件,我更多是理解他們,但不會同情他們。若問我會不會羨慕他們?會不會想要過跟他們一樣的生活?我給出的答覆是,我可能會羨慕他們。爲什麼要加可能兩個字呢?是因爲在這一點上我有一點恍惚。對於那些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不會有太多的幻想。其實像他們這樣生活雖然非常的快樂,卻不是長久之計。也許時間終將證明,鹿先生是他們當中的典範。有些事情很難去做過度的推理,因爲這些事情是我所不曾經歷過的,以後也不可能遇到,既然不能感同身受,又怎麼能夠準確的推理呢?

對我來說現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似乎都很難按說明,想相對其他事情來說應該容易一些,可即使在這件事情上我仍舊做得一塌糊塗,相信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工作方面會更加的一塌糊塗。這必將給我的人際關係方面帶來巨大的衝擊,從而至少讓我在今年的後半年過得非常辛苦。我不敢想象,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我能夠白日飛昇。倘若能夠忽然得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得到之後就要弘法,其實我有這麼樣一種感覺,之前我看到的那些比丘也好比丘尼也罷,在他們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來有強烈的弘法意願。他們真正感興趣的是那些香客們的香火錢,只要廟裡的香火錢多了,他們的生活就會得到改善,這與普通人的想法有什麼不同呢?所以我說,即便是一個人剃度出家,在廟裡修行,他們過的仍然是紅塵生活。所謂紅塵生活不一定是和異性生活在一起才叫紅塵生活。就請以我爲例,作爲一個單身漢,我難道每天過的不是紅塵生活嗎?

覺悟是聰明人的生活中才有的一種狀態,一個愚蠢的人,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覺悟是怎麼一回事。所謂覺悟就是實踐到一定的程度,發現其中的規律的一瞬間。如果你到死都沒有發現過任何規律,我所指的規律是你自己發現的,不是別人告訴你的。凡是那種別人告訴你的東西,你把它當做是自己發現的不過是自欺欺人。我特別期盼着將來能有那麼一天,在某個瞬間我能夠忽然恍然大悟,覺得人世間的事情不過是如此簡單。但是從實際考慮,這一天是永遠不會有了。我至今記得剛剛接觸介紹禪教的書時,我的心情是多麼快樂。那個時候我的內心非常的平靜,那個時候睡覺的時候我能夠想象自己水在身上流過。那個時候我能夠體驗到水的那種質感,甚至耳邊能夠聽到水流動的聲音。

現在再也平靜不下來了,是生活的壓力讓我變得如此的浮躁。未來我會變成怎麼樣一副鬼樣子呢?我常常感覺到自己的修爲越來越差。隨着年紀的增長,不是活得越來越明白,而是活得越來越糊塗。可能是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的世界已經落滿塵埃的緣故吧!如何才能把這些塵埃清理乾淨呢?目前沒有任何好的方法。曾幾何時,我懷着巨大的熱情想要推動社會革新。現在這種熱情已經大大減退了,越是年紀增長越產生無法改變現實的無力之感。幾年前,我曾經記得有一位年輕的女士在發表演講的時候說,她不是來適應社會的,她是來改變社會的。對於這樣的一種說辭,我沒有給予任何的肯定,相反在社交網絡上我還嘲笑過這個人。因爲用不了多久,現實就會告訴她,你不能改變任何人,就得改變自己,也很困難。

對於改變自己這個詞,我不是那麼喜歡一個人整天都在改變改來改去,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呢?我更喜歡用發展這個詞,人不是靜態的,無論是在精神層面還是物質層面,都在變化當中。我希望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些變化,都是進步的發展的,能夠讓我走向光明和希望的。然而事實卻不是那麼回事,我好像感覺自己正變得越來越落後。有時候我也會感到疑惑,社會真的在進步嗎?歷史告訴我們社會有時候不完全是在向前發展。根據史書當中的記載,社會一直都在量變當中,當這種量變達到了一定的規模,就會發生質變。質變一旦發生社會就會進入另一種形態當中,比如安史之亂在北洋的歷史上就是一次質變。但這種變化不是隻發生在這一瞬間,而是在之前漫長的時間內都在積累。人有時候很容易有這樣一種想法,就是設計一種理想的模式。只要按照這個模式治理,天下就會永遠太平。

其實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不管這個東西設計的有多完美,只要它運行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出問題。就好比一部機器,無論它的質量是多麼過硬,設計是多麼的完美。只要它一啓動就進入一種損耗的狀態當中,當這種損耗達到一定程度機器的運轉就會出問題,治理模式也是一樣的。所以對各種治理模式應該動態地去看它,這要它隨時根據變化進行相應的調整,它就能夠一直推動社會進步。有時候我們會面臨這樣一個問題,革新和保守到底哪一個更好呢?其實在我看來革新也好,保守也罷,都是中性詞。如果被革除的不是弊端,而是單純的想在那裡折騰,那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了。革新就好比修理某一種機器,修理是有必要的,但不能沒事就在那裡修理。修理的太多了,反而讓機器更容易報廢。這裡邊的尺寸和火候是不容易拿捏的,好在我只是這個社會一個底層人物,無需爲這種事情操心,更無需爲此負責。

今天下午刷短視頻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個片段,我覺得非常有意思。有一位官員向紀曉嵐請教和珅的爲官之道,這個時候,紀曉嵐和身邊的一位侍女陸玲郎一起奉獻了一臺聯袂演出。他們介紹的和珅的爲官之道是這樣的:小官大做,閒官忙做,男官女做,俗官雅做,熱官冷做。他們還詳細的解釋了這五條做官的秘訣,話說和珅年輕的時候做三等鑾儀衛,有一天遇到了某件事,皇帝突然向羣臣提問,提問的方式也非常的特別,他用到了《論語》當中的一個典故。當時除了和珅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和珅不僅知道典出於《論語》,還馬上用到了朱熹的一條評語。可見和珅當時的表現非常的好,從那之後他就開始得到皇帝的賞識,這一條就被稱作是小官大作。按說當時這個問題根本輪不到由他來回答,偏偏這個時候無人能夠作答,這纔給了他表現的機會。

所謂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如果當時和珅自認爲是一個小人物,無需準備乾隆有可能提出的問題,這次機會就不可能屬於他,這個故事用來解釋什麼叫做小官大做。後來和珅被安排了一個閒職,可他卻表現的非常忙碌,似乎一天到晚都在辦公。原來皇帝給他安排這個職位就是爲了考驗他,很顯然皇帝對和珅的表現非常的滿意。這個故事用來什麼叫做閒官忙做。所謂男官女做,是指對於一個想要奔仕途的男人來說,配偶是非常重要的。許多事情男人不方便出面,就有女人出面來做。後來和珅被安排主管財務,按說這管的是最俗的事情。可是他卻表現的非常的風雅,經常跟一些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或者是吟詩或者從事,其他風雅的活動,這就是所謂的俗官雅做,皇帝是一個非常風雅的人,對於和珅在這一方面的表現,自然會非常的滿意。

後來和珅的官兒做的越來越大了,成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這個時候他卻表現的非常的冷靜,彷彿是在一個清水衙門當差,不論見到誰都顯得非常的客氣,從不與人結怨,這個就叫做熱官冷做。和珅憑藉着這五條做官的秘訣,實現了人生夢想,完成了階層跨越。其實和珅也是非常辛苦的:第一,他所面對的事物非常的繁雜,想要把這些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並不容易;第二,乾隆這個人是很不好伺候的,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好伺候的皇帝。和珅能夠深得皇帝的信任,是因爲他爲此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比如他能夠模仿皇帝的筆跡,到了完全可以亂真的程度。當然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積攢了巨大的財富,話說回來,他積攢這麼多財富有什麼用呢?到最後自己免不了刑戮,財富盡數還給了皇帝。

人是很容易陷入迷茫的,你以爲自己很聰明,機關算盡搞了那麼多的錢財,到最後這些東西卻不能歸自己所有。所以對於財富其實可以看開一些,不是說他不重要,但也不能把它想象的太重要。不過像我這樣一個沒有什麼錢財的人,說這種話是很不合適的。對於一般人來說,錢財是非常重要的,有他你纔可以活下去,只有錢財充裕,才能夠撐起一個體面的人生。才能讓你有條件和機會做各種想做的事情,而一個沒有足夠財富做支撐的人只能選擇隱忍。最近吳先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吳先生被很多人喜歡。一個人長得體面,同時又不缺錢財。他一定會受人歡迎,正因爲如此,人容易出問題。

其實在這世上束縛人的東西有很多,你明確知道的有法律,有各種看得見看不見的規則。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至關重要的東西,當你完全忽視它的時候,你將會非常的後悔。假如吳先生向我求教,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脫困呢?他應該馬上聘請一位律師,然後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然後認真評估可能遇到的風險,科學的制定應對措施。如果沒有辦法爭取到最好的結果,那就要爭取儘可能沒有那麼差的結果。如果結果註定是不好的,那就要爭取一個相對沒有那麼不好的結局。如果自己的確被冤枉了,那就應該想盡辦法全力的去澄清,如果人家的指控完全屬實,那就應該果斷的道歉,並且給予賠償,賠償的金額要足夠大才可以。對於其他跳出來指控的人也給予賠償,但如果願意私下裡解決,就應該給予更高的賠償。總而言之,在這種時候不宜心疼錢財,要相信,唯有破財方能消災。目前他們的解決方式是有問題的,但問題出在哪裡我也說不清楚,因爲我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吳先生需要反思的地方有很多。對方爲什麼會突然跳出來指控他?是因爲他在哪些事情上做的不夠好呢?我是這樣想這件事情的,一個人不管自己有多優秀都不要想象,任何東西都是你應得的。你想想看,憑什麼人家願意跟你在一起呢?他一定是有所圖的,如果他的想法沒有達成,一定會翻臉。而且你一定要清楚,不同的人想法是不一樣的,你確定你知道對方的想法是什麼嗎?在這中間到底有沒有欺騙?不同的人在自己被騙之後的做法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反應會非常的激烈,而有的人會選擇隱忍。希望這件事能夠很好的讓吳先生受到教育,至少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獲得必有付出。要永遠記住,不要把自己估計的太高貴。不要把別人想象的太不值錢,許多事情你只要相信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你就做不出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人家說三道四呢?我有什麼資格教育人家呢?我自己很優秀嗎?我從來不是一個高尚的人,我不知道在別人的印象當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其實我也不願意別人把我估計成一個稻草人,一個苦行僧。凡是苦行僧必定是負重前行,而我到底肩負着什麼呢?今天的社羣當中,有一位朋友勸我加入某個組織,對此我感到深深的遺憾。我覺得那個組織不需要像我這樣一個人,反過來我也不是那麼需要這樣一個組織,因爲在組織當中不會有跟我志同道合的人,但是在組織之外就有跟我志同道合的人嗎?當然沒有。小的時候我以爲自己長大之後會很自然的加入那個組織,等真正長大之後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不過說實在的,在我平常接觸到的這些成員當中,他們很少被組織到一起參加活動。即便是被湊到一起,也是各種流於表面的東西。想辦一個活動辦的特別走心其實是很難的,到目前爲止這麼多年我沒有見到過一次這樣的活動。在單位我被多次安排寫所謂心得體會,這種東西沒有一次不是敷衍了事的。今後事情會怎麼發展我現在根本想象不出來,比如五年前我不能想象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十年之後,十五年之後,三十年之後我會是怎麼樣一個鬼樣子呢?那個時候我是不是過得快樂,那個時候我是不是仍舊是一個單身漢?那個時候我是不是還是一個事業單位聘請的臨時工?最近單位的分工發生了變化,同時一些員工有可能會離開這個單位。當她離開之後,勢必會重新進行分工,形式永遠在變化當中,我該如何應對不斷變化的形式呢?最好能夠事先估計到會變成怎麼樣一個鬼樣子,然後及時的調整,及早應對。

其實我所謂的調整,我所謂的應對不過是做一點點心理建設而已,我左右不了任何因素。我盼望着自己在冥想方面的造詣能夠越來越深,能夠發現其中的規律。將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的能夠把冥想的時間不斷的往後移。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一天、兩天、十五天。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入定之後,在瞬息之間就完成了生死的跨越,其中沒有受到任何痛苦和折磨。能夠無疾而終,這是多麼讓人嚮往。真要是那樣的話,該是多麼美好,可是上天會把這麼美好的東西贈予我嗎?能夠得到這種恩賜的人,一定是做了很多的善事,而我在過去那麼多年的時間裡,是做了很多壞事的。我把以後遇到的每一次挫折,每一件禍事都當做是消除罪業的一種方式。希望將來有那麼一天,我所有過去積累的罪業都盡數消除。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積攢下功德,更不要說功德圓滿,只要我真的能夠做到無疾而終,且不是橫死,我就心滿意足了。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六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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