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望峰閣之下的禁室, 低頭望去能看到海水環繞。
施清看着上面那片灰濛濛結界道:“這西黃結界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我記得之前並非如此,是江南……是門主要改的?”
蘇一看了他一眼道:“江南城死了, 大約一年前就死了。”
這一句無外乎是晴天霹靂。
施清皺眉道:“死了?不是, 他是怎麼死的, 我記得他身體並沒有疾病……”
“外面都在傳是被你師尊殺死的。”蘇一拔劍:“這事我與你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咱們先上去, 我在西黃山腳下打了個洞,可以先帶你偷偷溜出去。”
施清滿腹疑問不知道從何說起,他跟着蘇一躍上望峰臺。
望峰臺上冷冷清清, 沒有弟子御劍來回,結界像一口大鍋, 將整個西黃籠罩在鍋下。
施清隨便掃了兩眼, 看到了子午鍾。
儘管此時天色已黑, 但是施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子午鍾,子午鍾指針逆轉, 天色慢慢變亮。
恍惚間,施清分不開此時究竟是黃昏還是黎明。
他抽出配劍,將劍身抵在兩根指針中間想要將兩根指針崩下,指針與劍身相撞,激出一陣火花。
劍身彎成一個幾乎折斷的弧度, 指針仍舊是在慢慢推進。
蘇一扯着他衣服道:“先別管這個東西, 我先帶你離開, 若是一會被趙清明發現了, 只怕是你我都要完。”
施清又回頭看了子午鍾一眼, 只好作罷,他與蘇一裝作西黃弟子, 兩人在路上走着,一路上沒有碰見一個人。
一股隱隱約約的血腥氣繚繞在施清鼻腔中。
霧氣太大,只能看到眼前兩三米的地方,便再也看不見別的。
兩人慢慢走着,蘇一腳下發出“咔嚓”一聲,他低頭一看,正是自己踩碎了一顆頭骨。
施清:“……”
他緩了緩神道::“現在是誰在掌管西黃,這裝修風格略微有些獨特。”
蘇一面無表情,臉色煞白,活像是見了鬼一般,一隻腳踩在那裡不動。施清單手提着他將他提開原地,兩人繼續慢慢走。
良久,蘇一才道:“現在是趙清明接管西黃之山,他接管西黃之山後,之前的規矩全都改了,所有弟子不允許隨便外出,若是未經他批准,登記在冊的弟子根本出不了這個結界。”
“那我……”
“你放心,你在世人眼中已經死了,應該是可以出去的。”
施清道:“不對,那我師尊究竟去了哪裡?若是他在,他不可能不攔着趙清明。”
“一年前,江南城在居所處被一劍穿心而死,趙清明出來向衆人說,是你師尊做的。”
施清道:“這又是胡說,且不說我師尊能不能做出這種事,世人都知道我師祖最器重我師尊,說我師尊做的,我師尊憑什麼做?”
蘇一道:“是,期初衆人不信。但是趙清明拿出了你與孟仙君苟……苟合的證據,說是因爲當初江南城逼他處死你,這才懷恨在心,終於在兩年後,江南城閉關之時,爲你報仇了……”
“我不知道你師尊去了哪裡,我只知道孟仙君帶着你師兄師姐逃走。趙清明廣發通緝令,若是有人能夠將你師尊捉回,無論是死是活,他都願意將這西黃之山門主之位讓位於他人。”
“現在那些小門散修找孟仙君都快找瘋了,一個個恨不得掘地三尺將他找出來獻給趙清明,我費盡心思在西黃搜尋了半年多,這才發現你還活着。也許,現在只有你能幫助孟仙君了。”
施清沉默,他醒來不過半個時辰,無數信息涌進他的腦海中,他懷疑過很多人,卻唯獨沒有懷疑過趙清明。
如今看來,當真是他大意了。
闊葉梧桐下落了滿地的梧桐花,施清將自己的小錢罐挖出來揣在身上,他跟着蘇一一路下山,找到了那個打在西黃結界上的洞。
西黃此時天色大亮,施清從那個洞伸出腦袋去,只見外面皓月當空,星子漫天。
蘇一道:“這裡面的時間與外面不一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想要把時間推回去。”施清從結界中出來:“若是他一但修成此術,只怕是天下萬物都要遭殃,不過還好……”
施清扭頭看着結界中緩緩升起的朝陽:“他靈力不夠,尚且只能用在西黃之中。”
蘇一道:“那應該怎麼破壞他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必須要依靠子午鍾,只要將子午鍾破壞,那就算他有滔天的本事,也逆轉不了時空。”
施清面色沉重道:“只是你我皆是凡人之軀,根本無法破壞這個東西。”
蘇一道:“那誰能破壞。”
“誰都不能,所以,等我先找到師尊,確定師尊無恙,再回來宰了他。”
施清滿臉戾氣,他當然知道誰可以破壞子午鍾。
子午鍾爲幽陽君所制,孟如歸是幽陽君轉世。這世間恐怕只有他一個能夠將這玩意弄壞,但是這件事,施清永遠都不會讓別人知道。
蘇一將結界補好,以免露出破綻。
“你還活着?你還活着爲什麼一直不出現?”
施清回頭,看到的是徐行書。
徐行書長高了不少,她穿了一件墨綠色短衫,長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腰間配着長劍。她見到施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還活着,那你爲什麼不出現,你知不知道你師尊?哎?你是從山上出來的?”
施清點頭:“對,我還活着,趙清明不是不允許弟子下山,爲什麼你可以在這裡?”
徐行書一屁股坐在山下青石上,她苦笑兩聲:“如你所見,我被除名了,孟如歸離開西黃的第二天,我就被蘇寒韻提着領子扔了下來。我無處可去,就一直在這山下,守着西黃鎮。”
她繼續道:“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山下時常會出現一些小鬼擾人清靜,西黃之山也一直沒有派人下來。”
一道黑色身影從徐行書身邊竄過,徐行書手起劍落,她聳了聳肩道:“就是這種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不過現在旅客倒是多了不少,西黃鎮也比之前擴大了一倍有餘。”
西黃鎮上人聲擾擾,施清看着這幅景色憂慮更甚,這樣若是西黃之山出了問題,會連累更多無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