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我的心裡突然的慌了起來,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樣的時候,當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而且覺得很可行,但真的去做,做到一定的程度,暫時要休息一下了,這個時候會有一種失落感,同時也對自己做的事情的對與錯產生了一點迷茫,這可能就是爲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喜歡占卜的原因吧,想來就是爲了讓這些不實際的東西給自己一個思想上的安慰。
稍呆了片刻,我也騎上自行車往回走去。
回到家裡,一切依舊是空當當的,在北京就我自己一個人,與我相近的人,大哥,二哥現在在家裡跟家人團聚,我也不好去打攪,郝燕也已經與父母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她的經歷告訴了她的父母,所以也不好去打攪她,現在無事可做了,才真切的感覺到孤單。
我忘了是那位哲人說的,人的首要條件是生存,其次是交流,然後纔是性。我現在衣食無憂,只欠缺的是被社會的認同,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孤單而無聊,就象公園裡下午4.5點的狼一樣,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的。不知道該去幹點什麼,人在無聊的時候想法是最多的,這裡沒有了親人,或者說是沒有現在與我一起打發時間的親人,我想起了家裡最親的人,老光棍。
我早就想給老光棍打個電話,可是我們那裡到現在還沒有裝上這個東西,寫信吧,又不善於表達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更是因爲懶,眼看要過年了,整整的一年了,我想他,我知道他一定也會想我的,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是不是還是那麼的愛喝酒,身體怎麼樣了。
還是給他寫封信,現在只能給他寫封信了,但我爬在牀上,提起筆來,卻不知道該寫點什麼。與他在一起的一幕幕閃現在我的眼前,他那剛毅的臉龐,還有他那使我不自禁的學了的玩世不恭的性格被他拳打腳踢的在月光下練拳,我突然的發現,那四年裡,除了他,我再也回憶不起其他。
我從小沒有了父親,所以不知道父愛究竟是什麼樣的,但我在最寂寞的時候想到的卻是他,以至於母親的臉龐在我這裡都變的淡了,就好象是一縷的青煙,嫋嫋的,無從抓住,也無從提起。
他給予我的是應該是最爲無私的幫助。想到這裡我的眼裡突然的朦朧起來,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對他的思念,對他的關愛,可是我現在又不能回家,我回家怎麼說啊?他會問:“小然,你老婆呢?”我能說我把她放走了嗎!我回去只能讓他操心。
在揉了三十多張紙之後,我終於寫了薄薄的一張紙,把我這一年的經歷寫了出來,當然只是說好的方面,同時也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他在方便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寫好後,我反覆的看了幾遍,覺得沒什麼問題,纔到郵局發了個特快,估計兩天就能到吧,我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是除夕的時候。就是不知道在哪個小山窩裡還有沒有郵遞員願意在除夕哪天去!但自己的心願了了,也就不考慮那麼多了。
從郵局裡出來,想想也沒什麼可去的地方,去書店吧,好長時間都沒有去那裡了,過年了大家都有地方可去,而我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自己給自己找點樂趣了,只有多拿幾本書,打發這幾天的時間。
書店裡的買書的人已經是很多了,在書店裡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大概她今天歇班吧,我如是的想道。
走到了收款處,幾個相識的女孩子跟我笑着打了個招呼說道:“怎麼這麼長時間不來了?”
我衝着他們笑了笑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啊,我被趙倩給踹了,不好意思來見你們啊,什麼時候再在你們中間找個漂亮的,我就每天還來這裡。”
幾個女孩子也跟着笑了起來,說道:“要不趙倩病了呢,原來是這樣啊。”
我愕然的問道:“什麼,她病了,怎麼了?”
一個歲數稍大的不知道是該叫她阿姨還是叫姐姐的嚴肅的說道:“都好幾天了,不知道什麼病,應該是很厲害吧。”
我焦急的問道:“在那個醫院住着啊?”
幾個一同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我沒有再搭理她們幾個轉身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給趙倩打電話。
電話響了良久,才聽到一個雍懶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說道:“喂……念然啊。”
我趕緊的答腔道:“趙倩嗎,你怎麼了。”
她無力的笑了笑說道:“感冒,老是發燒,渾身沒什麼力氣。”
我焦急的問道:“你在那啊?我想過去看看你。”
她回答道:“在XXX醫院,內科,過來吧,好長時間不見你了,怪想你的。”說完咯咯的笑了兩聲,我聽到旁邊有一個女的聲音在問她說道:“誰啊,這麼開心。”接着趙倩就把電話掛了。
我努力的騎上車子向醫院趕,在醫院的門口,我看到有許多賣鮮花的,隨便的買了一束,向她所說的病房那裡走去了。
醫院裡空氣渾濁,到處都散發着難聞的氣味。我想就是沒病的人在這裡也會憋出病來的。
在大廳裡看了一下佈局圖,在上面找尋到了內科病區,在6樓,我扒拉開圍在那裡的翹首張望的人,一口氣跑上了六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雙手捧着花向住院區走了過去。
我並不知道她具體住在那個病房,只好隔着窗戶一個一個病房往裡面看,裡面住的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美的醜的,但不管是什麼人躺在那裡,都圍着幾個關切的人。我想起了我以前住院的情形,雖然我當時不清醒,但看這裡陪牀的人的表情,也能想象出郝燕當時的表情,我不自覺的笑了。
終於在一個高級病房裡找到了趙倩,我從窗戶裡看到,趙倩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在她的旁邊,坐着一個看上去有30多歲的女人,正在與她說着什麼。
我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推開了門。
趙倩一看是我,咋咋呼呼的喊道:“死東西,我病了這麼長時間,你都不知道來看看我。”
哪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佯怒的說道:“怎麼說話呢。”
趙倩笑着衝着她吐了吐舌頭。
我衝着已經站起來的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笑着點了一下頭。然後走到牀前,把鮮花放到了她的牀前對着趙倩說道:“我這不是來了嗎?這幾天忙,所以沒去你們那兒,今天一去,就聽你的同事說你病了,我這不趕緊就跑來了啊,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站在牀的另一邊的女人說道:“沒什麼了,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你是趙倩的姐姐吧。”
那女人笑了起來,一笑,臉就顯得更加的嫵媚了。
趙倩也笑了起來說道:“這是我媽媽。”
我有點尷尬,雖然看出了趙倩媽媽的高興,但還是爲自己的眼光感到羞恥。
趙倩的媽媽笑了兩聲說道:“坐吧,坐吧,別老是站着,你這孩子真會說話,喝水嗎?”說完就到處找杯子。
我坐了下來忙推脫的說道:“阿姨,您別忙活了,我不喝水。”
她提起暖壺說道:“那你們先歇一會,我去打壺水去。”
我忙站起來,說道:“阿姨,你坐着吧,我去。”
她說道:“你坐吧,我在這裡坐的氣悶,出去走走,不喝水,吃水果吧,在哪放着呢,自己拿啊。”說完提着水壺走了出去。
我走到她媽媽剛纔坐的地方,拿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趙倩看她的媽媽走遠了,又開始放肆了說道:“大灰狼,又瞄準那家的小白兔了啊,最近都不到我們書店去了。”
我把削好的蘋果用刀子削下了一塊,送到她的嘴前說道:“有你了,我還能去找誰啊。”
趙倩蒼白的臉上竟然飄起了一點紅暈。輕啓櫻桃小口,把我遞過去的蘋果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