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也感慨頗多,他鄭重的對院長說“我和蓓蓓的婚禮,請您來給我們證婚。”
院長連連點頭“我一定去。”她笑了笑,拍了拍江琛的肩膀,伸開手來擁抱了我“恭喜你們。”
小芒在一旁也咯咯的笑出聲,院長將他抱在懷裡,蒼老的臉頰上滿是歲月的痕跡,她輕輕捏了捏小芒的臉頰“這孩子這麼愛笑,是把你們小時候沒笑的,全都補上了。”
我看了江琛一眼,他也回望着我。
那段黑色的童年,笑容是爲數不多的東西,我和江琛的記憶裡都有那樣一個無法彌補的空洞,直到如今仍然透着呼嘯的冷風。越是如此,我越是明白一個完整的有愛的家庭對於孩子來說的重要性。
院長帶着我們四處轉着,孤兒院已經來去更替了幾波人,自然也有許多人感恩回饋,加上國家越來越完備的社會救助,日子早已經比我們當初好了不少。我看到那些孤兒,或大或小,都開心的玩耍着,桌子上擺着剩餘的水果和零食。
我想起自己來到孤兒院那時候看到的麻木,像是鮮明的對比。
江琛很快和那些小朋友一起玩耍着,他細心地買好了許多份小禮物,將小芒放到我的懷裡,他自顧自的將車子後備箱裡的東西一股腦的搬進去教室,孩子們此起彼伏的笑聲從窗戶裡傳來。
院長看着我,溼了眼眶。她拍了拍我的手“這麼多孩子裡,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那時候報紙上說你和廖長安的事,也是那時候你給我打的電話,我聽到電話那頭的風聲,以爲你要做傻事,都怪我已經不太知道怎麼去安慰別人,大多數的時候,我都在心裡默唸着。”
她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小七,看到你現在這樣幸福,我覺得好像自己的祈禱有作用了。”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淚“我和江琛現在很好,以後也會一直很好。”
她點了點頭,卻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短信顯示着她的賬戶裡仍舊按月都會收到一筆捐款,她拿給我看,沒說話。
我看着落款那個大寫的l,心裡涌過一股暖意“是他,他對我也很好,只是緣分使然。”
院長嘆息一聲,她並不知道太多我的事,卻已經到了能一眼看透很多事情的年紀。
我也很想嘆息一聲,那個陪我走了一段長長的路的人,終究沒能陪我走到最後。這是遺憾,也是命運的安排,我這樣想着,然後笑了笑,什麼時候,我也開始信命了?
教室裡,江琛正在和孩子們玩得歡快,他不大喜歡和人交流,卻格外的喜歡小孩子。
婚禮前天,江琛輾轉反側,一會去看看嬰兒牀裡的小芒,我看着他翻覆難安的身影,心裡捉摸着難道這是婚前恐懼症。
江琛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輕輕開口“用不用把你綁上?我聽說有很多恐婚的人都會在婚禮前天逃跑。”
江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轉身環住我“我只是怕明天不夠完美,許蓓蓓,你真的準備好嫁給我了麼?”
壁燈下,江琛的眉眼鍍上一層溫潤的光。
“我不太會表達自己,偶爾脾氣很臭,幼稚起來會很好笑……許蓓蓓,這些你都不介意麼?”
我認真的點點頭“介意。”
“啊?”江琛皺起眉。他眼神裡不斷地閃爍着光“那怎麼辦?總不能等我再長大一些吧,我等不及了……”
我輕輕湊過去,吻上他的脣。
“我介意,但是我可以接受,我愛的是全部的你。”
春末夏初。
港城的空氣裡是淡淡的花香味,我穿上潔白的婚紗,坐進了花車裡。車子一路向西,駛到陽光海岸,那是港城最美麗的海灘。隔得很遠我就看見了漫天彩色的氣球,將長長的海岸線包裹成一個美麗的世界。
藍色海水與天空是浩瀚的背景,溫柔淡淡的音樂飄進耳朵裡讓人禁不住的微笑,交通管制讓很多人都只能遙遙的看着,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花車在人羣中悄然駛過,開向那鋪滿了紅毯的海灘。
江琛的父親立在車旁,他穿着白色的西裝,微笑着牽着我的手走向紅毯的另一頭。
院長穿着素淡的旗袍,她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淡淡的對着話筒動了動脣,聲音響徹整片海灘。
“新娘入場。”
我沒有穿高跟鞋,否則踩在軟綿綿的沙灘上一定會很狼狽,江琛早就想到了這點,所以給我準備了平底鞋。我走的不急不緩,看着紅毯另一頭耀眼的江琛。
黑色的西裝剪裁得體,身形修長好看,他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整個世界彷彿在霎時間安靜下來。我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砰砰聲,只看得見他的微笑,還有漫天的粉色。
紅毯兩旁都是江家的親屬,人數不多,卻都是含笑看着我,隔着面紗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卻能感覺到每一個人真誠的祝福。
身邊的陡然出現的伴娘將一大捧玫瑰遞到我懷裡的時候,我擡眼望去,然後差點驚訝出聲。納卡比了比手指,小聲湊到我耳邊道“surprise,江琛不讓我告訴你的哦。”
我看着江琛身邊站着的伴郎也正是納卡的未婚夫,於是明白江琛對這場婚禮的良苦用心。再走幾步,便與他不過一步之遙。
江父將我的手遞到江琛的手裡“小琛,現在我把蓓蓓交給你了,以後你要好好地對待她。”
江琛鄭重的點了點頭,牽過我的手一齊站到院長身前。
“請問新郎,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做你的妻子。對她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你將永遠愛她、珍惜她直到地老天長。”
江琛的聲音無比的虔誠“我願意。”
院長微笑的轉過頭來“請問新娘,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的男士做你的丈夫。對他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你將永遠愛他、珍惜他直到地老天長。”
大概對別人來說,這只是最尋常的誓言,但是我和江琛這一路上走來的坎坷,被這簡單的字句總結的恰到好處。
我亦無比虔誠“我願意。”
“請交換戒指。”
伴郎走到一旁打開鑽戒盒,江琛取出戒指,我看不清鑽石的大小,直到它套到我的無名指上時,才感覺到不輕的分量。
納卡也拿出鑽戒盒,她小聲嘟噥着“江琛真是大手筆……”
我笑了笑,把戒指給江琛戴到他的無名指上。
院長溼了眼眶“好,我宣佈你們成爲合法夫妻,相互扶持,相互愛護,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
面紗被海風吹起,江琛俯下身來親吻我的脣。
我聽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言語,不及他在我耳邊呢喃一句“我愛你。”
半人高的蛋糕被推到我的身邊,江琛和我一起執刀切開,香檳,紅酒的香氣,禮花齊放。我把手裡的捧花塞到納卡懷裡,許久未見,她似乎被曬得黑了些,卻仍然不影響她的美麗。
“納卡,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納卡紅了臉,看了看同樣微笑着的伴郎“祝你新婚快樂,蓓蓓,你和江琛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重重的點頭,將江琛的手緊緊地握住。
對戒在我們的掌心硌出紅色的印記,微微的刺痛感讓眼前的幸福更加真實。
我們和所有人擁抱,分享着我們的喜悅。
淚水,歡笑,藍天,海水,沸騰着奔向遠方的氣球和夏初的熱浪。那是永遠不會褪色的回憶。
婚禮是很勞累的事情,好在江琛設置的時間鬆弛有度,夜幕降下來的時候,我已經可以悠閒的在婚房裡哄小芒睡覺。
靠近大海的一處海景房,是江父送給我們的新婚禮物,江琛應聘了鄰近的建築公司的設計師,距離新房不過幾條街的距離。
小芒睡得熟了,一天沒看見他,才發覺這個小東西已經成爲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像是吊着一顆心一樣。他倒是乖,在江母的照顧下度過整場婚禮。
江琛應酬完賓客回來的時候,我正把小芒放進了嬰兒房,保姆住在嬰兒房的隔壁,所以我可以安心的照顧那個喝的有些醉的人。
江琛酒量怎麼樣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只看到過他喝醉了兩次,第一次他喝醉了藉着酒意吻我,結果自己還因爲我剛剛吃完草莓酸奶而暈倒了。第二次就是今天,他的臉色紅的有些發燙,眼睛裡更是炙熱的溫度。
剛走進房間他就一下子把我抱起來丟到牀上,在空中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眼花把我丟到地板上,直到捱到柔軟的枕頭,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同時也證明了他沒喝醉,醫生交代過要控制飲食。
江琛是第一次,從他脫我的衣服就可以看得出來,沒耐性解釦子了直接就撕爛丟到一邊,我當然不服氣,於是一伸手把他價值不菲的襯衫也撕碎了丟掉。
兩人赤誠相見的時候纔開始尷尬起來。
他紅着臉“蓓蓓,如果我不能讓你滿意怎麼辦?”
我一把攔住他的肩膀“只要是你,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