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廖長安分別,我直奔了醫院,坐在冰冷的候診室,靜靜地等待幾天前的孕檢結果。 щшш¸тTk ān¸c○
旁邊一個女生依偎在她男朋友懷裡哭哭啼啼,而男生則稍顯不耐煩“現在我們不是沒錢麼,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是跟着我們受苦。”
女生卻還是止不住的抽泣,沒過幾分鐘,男生離開去洗手間,女生轉過臉來拉着我的手,一臉沉痛。“姐姐,你也是來流產的麼?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沒錢人,怎麼……”
“下一位,許蓓蓓。”護士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但那一刻我倒是有些感謝她的打斷,才讓我有了離開的機會,不必回答這個女生的問題。
事實上,我也不知怎樣回答。
我素來喜愛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那會讓我安心。而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也總能給我安全感,譬如給我拔掉智齒的廖長安。
面前的醫生拿起我的檢查報告,金框眼鏡下,他的眸子略帶冰冷,眉頭也皺了起來“許小姐,你的子宮壁已經很薄了,如果這次還要執意人流的話,恐怕以後很難再懷孕。”
我輕輕撫上小腹,廖長安的臉在我面前一閃而過。我笑了笑,說“好,我考慮一下。”
走廊裡人來人往,繁雜吵鬧。我倚在牆壁上撥通了廖長安的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那邊似乎有什麼異樣的聲響,繼而是他一貫的冷漠聲音“什麼事?”
“我懷孕了,醫生說,如果這次再打掉的話,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說完,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甲,故作漫不經心,儘管我知道他根本不會看到我的表情。
聽筒裡是久久的沉默,甚至有一段雜音,我沒有開口問,只是靜靜的等他的答案。
他從來沒給過我半分驚喜,即便到如今,結果也是我早有預料。
“打掉。”
他的話音未落,我已經掛斷了電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手機掰成了兩截,一股腦兒的丟到了垃圾桶裡。周圍的人像是在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這其中也有剛纔那個哭哭啼啼的女孩。
我大步走過去,湊在她耳邊說道“和你男朋友分手吧,他就是個人渣!”
轉身走掉的時候,我笑的有些可憐,廖長安何嘗不是個人渣,那愛上一個人渣的我又是怎樣的卑賤。
我的住處距離柯恩國際醫院不遠,處在市中心的位置,這裡的樓價整日攀升。我和廖長安確定關係之後,他給我買了這個房子,戶主的名字是我。
辭去收銀員的工作,廖長安會幫我每個月給孤兒院打錢,而我只需要住在他送我的房子裡,像是被圈養的金絲雀一樣,隨時聽候他的應招。
剛邁下出租車,我便注意到柯恩國際那邊似乎人熙攘攘,甚至有警察出動,封鎖了大範圍的交通。可惜我沒有閒心去打聽那邊出了什麼事,此時的我一心只想着逃離。
拉開厚重的黑色窗簾,刺眼的陽光射進來,似乎將房間裡腐敗的氣息驅逐乾淨。接下來是我第一次,一絲不苟的將散亂的房間整理乾淨,地板拖了兩遍,泡在洗碗池裡三天的盤子也刷好,堆砌在碗架上。
然後,我拎着行李箱,換下高跟鞋,離開。
在我知道廖長安有一個恩愛的老婆和可愛的八歲女兒的時候,我就想過結束這段畸形的關係。在我第一次懷孕,滿心歡喜而他毫不留情讓我打掉的時候,我就想過離開。
他讓我心酸,讓我流淚,可儘管這樣,他站在那裡,我還是會過去牽他的手。我只有假裝放棄的倔強,卻根本沒有放棄他的力量。
好在,這份倔強足以支撐我離開這裡。
我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港城,自然沒有護照,於是我在港口徘徊,海風吹得眼睛澀澀的,我不知道究竟去哪裡。
有一箇中年男人打量了我兩眼,來到我身邊,用充滿着濃濃廣州話的音調問我“小姐想去泰國麼?”
我登時便明白了這是偷渡的組織者,港城裡偷渡一向猖獗,通向緬甸等東南亞地區的偷渡業更是有些明目張膽。
偷渡是有風險的,但是我不走私也不販毒,一窮二白,身上帶的只有幾張銀行卡和少數現金,這大大降低了此行的風險。
“我去。”
我點頭的時候,看到中年男人的笑了笑,露出一顆金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