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似乎從江琛陪我進到警署裡面開始,他的身體狀況就不太好。晚飯做的豐盛,他也沒什麼胃口,如今聽到他虛弱的聲音,我直接撞開了門。
江琛躺在牀上,微睜着眼睛,他的面色慘白,汗如雨下打溼了鬢角的頭髮。我快速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他發燒了,而且似乎是燒了一整晚。
我有些手忙腳亂,先倒了一杯溫水喂他喝下,然後拿起手機準備撥醫院的電話,但我只記得120和119,清邁的急救電話是多少我根本不記得。好在我看到了通話記錄了toie的名字,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toie到的時候,府醫院的醫生也到了,經過檢查之後醫生說是因爲傷口些微的感染以及受冷引起的高燒,按時吃藥就沒事了。
toie送醫生下樓,屋子裡的消毒水的味道,再度讓我安寧下來。我看到牀上江琛安然的睡着,他的臉色不再蒼白,帶上了一點溫潤的紅,大概是藥效的時間到了。
手掌心硌的發疼,我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緊緊攥着那張信封,裡面堅硬的紙幣在手心裡劃出一道印子,泛着紅。
我微微嘆一口氣,坐到牀邊,然後把信封塞到江琛的牀頭櫃裡。
“你在做什麼?”江琛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眼睛卻是漸漸有了神采。
我迅速抽回手,然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麼?”
他點點頭,看向窗外“這是什麼時候了?”
我按亮他的手機“十一點。”
如果按照正常計劃,現在我應該去往華人社區找一處民居,然後談好房費,熟悉環境。可如今,我仍然坐在江琛面前。
他微微垂眸“抱歉啊,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toie也上了樓,看見江琛醒了也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有tarat照顧你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toie家教很嚴,能在週末把他放出來探望朋友,大概也是他的父母聽到是我才放了行。可如此一來,我沒有什麼可推脫的,只能留下來照顧江琛,一直到他痊癒。
江琛伸手去拿牀邊的水杯,他還在徐徐說着“沒關係的,你也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手沒拿穩,杯子摔落在地,落在地毯上沒有碎,卻是將熱水灑到了他自己的手上,手上的皮膚登時便紅了起來。
我迅速去樓下拿冰塊,心裡碎碎念着,他這個模樣我怎麼能放心的離開?還不是隻能嘆一口氣,然後把冰塊裝進紗布裡給他放在手上敷。
大概是我眼花了,被燙的地方已經開始紅腫,看着便觸目驚心,偏偏江琛不知道爲什麼,反而看着我笑了笑,我再擡眼看去,他指了指水杯“麻煩給我倒一杯水。”
整整一個上午,被江琛指使着拿手機,拿水杯,喂藥,還要惦記着廚房裡煲的粥。晚些時候,toie和納卡都來探望的時候,江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我送toie出去,留納卡和江琛在房間裡說話,本以爲小情侶即成,應該是和諧的氛圍,卻見江琛似乎並沒有對納卡的到來有多少欣喜。
納卡也只是靜靜地坐着,像是守望着近在咫尺的江琛。
她回去的時候,路燈也一盞一盞的漸次亮起,像是爲她送行。我不是第一次覺得江琛冷血,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和堅持,納卡是,江琛也是。
但這是第一次,我覺得他有些殘忍了。
餵過江琛吃了晚飯,然後吃藥,我沒說話,江琛也只是看着我。
關門離開的時候我說“晚安。”
他問“明天你走麼?”
“嗯,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嗯。”
他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壁燈有些暗,我看到他晶瑩的耳垂像是淚滴的形狀。
我關上門,再次準備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