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次日清邁的陽光格外強烈,即便隔着層層亞麻色紡紗的牀簾仍舊將我晃得睜不開眼。
房間裡已經沒了江琛的身影,我想着大概他也只願意幫我到這裡,我們之間充其量不過是異國同鄉的關係。
於是我趴在牀上短暫思考了一下人生,然後起牀看了看時鐘,早上八點。
下樓的時候,侍應生在門口攔住我,嘰嘰歪歪的說了一一陣子泰語,我搖搖頭,面色尷尬。
他也有些尷尬,開口又說了幾句英語,我英語也不好,只聽懂了他不讓我走這個意思。
不讓我走?難道江琛把我抵押在這家酒店,自己溜了?我看了看酒店牌子上的星級,心中暗道今後恐怕要在此刷盤子了此一生。
於是我乖乖的跟着面色友善的侍應生坐到大堂等着,他貼心的給我端來了早茶,我雙手合十,像模像樣說一句“薩瓦迪卡~”
薩瓦迪卡是你好的意思,但是他絲毫沒在乎我語境濫用,反而笑着離開了。
早飯雖然簡單卻很精緻,蔬菜飯,海鮮湯還配上了好看的熱帶水果。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可是懷孕之後,這個多年的習慣竟然被矯正了過來。
我剛拿起叉子,一個人影忽然落在對面座位,當我擡頭看到他,心裡隱約升騰起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喜悅。
江琛摘下墨鏡,捋了捋頭髮,侍應生也爲他端來了一份早餐。他看我一直盯着他,反問道“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我淡淡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回來?”
他漫不經心地說着,拿起叉子開始吃早飯,依然慢條細理,讓人看着便賞心悅目。
我點點頭,沒錯,我對人心沒有那麼多期待,即便他一走了之,我也不會覺得抱怨。
“我去取個車,順便找房子,見你睡的熟纔沒叫你。我有特意吩咐侍應生,叫他看住你,別讓你走掉。”江琛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似乎想極力解釋清楚,他沒有撇下我這個事實。
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切出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讓我覺得有些怪異,並且下意識的想要遠離。
“吃過早飯我準備去華人社區尋找幫助,不再麻煩你了,把你的銀行卡號碼給我,欠你的錢我會算清楚還給你的。”
我儘量表現的誠懇,讓他別有什麼壓力。
果然,他放下叉子,點了點頭,卻又忽然問道“你會做飯麼?”
我一頭霧水卻還是回答“會。”
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在十歲之後我就和院長一起下廚給全院的人做飯了。久而久之,即便是簡單不過的食材,放在我手裡也能出些好的菜品。
“我吃不慣泰國菜,以後你負責每天給我做飯,我給你提供住宿,還開你工資……”江琛似乎怕我拒絕,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是在你還完你欠我的錢之後。”
這下,我本來堵在嗓子眼的話盡數噎下去,只得點頭答應。可再仔細一想,似乎是自己佔了十足十的便宜。
而江琛低頭,嘴角似乎揚起一絲奇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