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之上。
鄢午陽憑藉對地形的無比熟悉,帶着鄢商慈順利地潛進洛知心的院子。兩人四處尋找一番,竟未發現一個人影,連洛知心的守衛也沒有看到。兀自奇怪的兩人順着走廊,找到了最後一間屋子,打開房門,發現房中竟然鎖着水連環。
水連環嘴裡塞着棉布,兩支胳膊被鐵鏈綁着,纏在房樑之上。瞧見鄢商慈,一陣激動,嘴裡哼哼地叫了起來。
鄢商慈上前,正準備扯掉水連環嘴裡的棉布,卻被鄢午陽從身後按住了胳膊,聽他低聲道:“妹妹,告訴我,你來這島上到底幹什麼?”
鄢商慈愣了愣,回頭看向鄢午陽,“哥哥,我跟你說過了,是來找義母的。”她是爲重陽珠而來,若想拿到重陽珠,就必須先找到義母。
鄢午陽看了一眼水連環,緩緩鬆開鄢商慈的胳膊,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我們……”鄢商慈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對哥哥講實話。
鄢午陽臉色緩緩變了,問道:“難道,知心放鯊魚圍島,是因爲你們?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爲什麼會激怒知心?”
“爲什麼會激怒她?”鄢商慈苦笑一聲,道:“還不是當年的恩恩怨怨,洛知心一看見我,就想要我的命。”她看了一眼水連環,“可是,其他人是無辜的。小神醫是受我牽連,我必須要救她走。”
鄢午陽搖搖頭,“沒用的,你誰也帶不走。趁現在知心還沒回來,你趕緊離開吧。”
“我不走!”鄢商慈態度堅決,“我要救她。”扭頭,隨手扯掉水連環嘴裡的棉布,“小神醫,你怎麼樣了?”
“我還好,其他人呢?”
鄢商慈道:“傳聞受傷了,正在安全的地方療傷,其他人都不知去了何處。”
“落花呢?”水連環擡眸問道。
鄢商慈搖搖頭,看向水連環胳膊上的鐵鏈。這鐵鏈又粗又重,該如何弄斷呢?
身後,鄢午陽沒有放棄勸慰,眼中盡是擔憂,“妹妹,在這島上,我並不能護你周全。聽我的,趕緊走。”忽又搖搖頭,“不行,已經晚了,鯊魚已經圍島了,你們已經離不開了。”
“我不能拋下他們,我們一起來,就要一起走。”鄢商慈懇請的眼神看着鄢午陽,“哥哥,你放了小神醫吧!”
“不行,如果知心知道了,一定會……”
鄢商慈打斷鄢午陽,“哥哥,當初我就明白了,你那麼害怕洛知心,只是因爲擔心她會傷害義母,你想求她救醒義母,如今你還是這樣。”她頓了頓,接着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如今你可以完全不用擔心了。因爲……”她看向水連環,“小神醫在這裡。她來自於靈淵閣,是這個世間最好的醫者,她可以救醒義母。”
鄢午陽聽了鄢商慈的話,扭頭看向水連環,“真的?”
水連環點點頭,“沒錯,我們此行,正是受鄢姑娘所託,前來救治你母親。而且,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們,你們的母親,也是我的五師叔,她並沒有死。”
鄢午陽身體一顫,親耳聽到這句話,真實的讓人不敢相信。連鄢商慈都有些意外,在來島上之前,水連環可從未說過她義母還活着的話。
“不過,當務之急,並不是救我。”水連環又開口道:“我很擔心落花,還有其他人。不如,你們先去找他們吧!”
在兩兄妹扭頭看向她時,她又道:“那個洛知心既然將我綁在這裡,想必也不會傷我性命。而且,這鐵鏈,若沒有神兵利器,只怕很難斷開,你們只能找到冉必之或是殘陽瀝血。到那時,再來救我也不遲。”
海島之下。
落花和流火前去追蹤鄢幻遲的下落。兩人一入水,就被鯊魚圍攻,流火將手指放在嘴前,吹了個口哨,鯊魚被驚的紛紛退後。
兩人順利來到鄢幻遲所在的石洞外,落花一掌打碎石門,鑽進洞中。洞內陰暗潮溼,四壁通明,兩人一踏進洞門,忽有無數機關暗箭從石壁上射來。落花運起護體真氣,輕鬆阻隔,直到暗箭消失,兩人才繼續前行。
再往前走去,兩人又看到一個石門,落花一掌推開石門,便看到鄢幻遲站在門後。他逢頭垢面,衣衫破爛,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盯着從門口而入的兩人,一臉的戒備。
落花的眼睛越過鄢幻遲的身體,看向他身後的石牀。在那張半米高的牀上,躺着一個女人,正是他們要尋找的穆欣心。落花心中一喜,欲向前走去,鄢幻遲卻猛然將匕首向前一推,驚恐地道:“別過來!”
落花停下腳步,問:“鄢伯父,你怎麼呢?”
鄢幻遲聽了這個稱呼,眼珠一緊,狠狠地瞪着落花,更加的警惕。
“鄢伯父,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落花嘗試慢慢上前。
鄢幻遲見落花動了,突然將匕首向前一伸,怒吼道:“別過來!你們都給我滾!”
落花見鄢幻池情緒有些不對,有些奇怪,試探地問:“鄢伯父,你還記得商慈嗎?你的義女鄢商慈。”
鄢幻遲聽了這話,身體一顫,緩緩開口,嘶啞着聲音問:“你是誰?”
落花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沒有失憶或是瘋癲,遂笑道:“我們是商慈的朋友,是她讓我們過來救你的,她就在島上。”他並不確定鄢伯父是否還記得他孟傳情,此時自然也不能以真實身份相認。
鄢幻遲眼睛閃了閃,持匕首的手微微顫抖,似乎在猶豫,當看見一邊的流火盯着他身後時,他猛然反應過來,激動地揮舞着匕首,嚷嚷道:“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都是爲了重陽珠!我不會把重陽珠給你們的,不會把欣心交給你們的……”他嘴裡不聽地嚷着,匕首朝流火刺了過來,“你們去死!”
落花上前,一把抓住衝過來的鄢幻遲,一掌將他劈暈,扔給流火,“他情緒太激動了,帶出去與商慈相認,應該能夠緩解。”說完,他走向牀邊。
兩年了,還是當初的模樣,冰冷的屍體,卻藏着巨大的秘密。兩年前,因爲這具屍體,他與鄢商慈經歷一番磨難,情定終生。然而,似乎就像盜墓事件並沒有完美解決一樣,他和商慈之間,也一直存在着不完美。
或許是冥冥中註定,兩年後的今天,他們因爲這具屍體,再次相聚,似乎是要爲那場盜墓事件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然而,他和商慈之間,是不是也即將要劃上一個終止符呢?
“公子,重陽珠就在她身上嗎?”身後,流火忽然打斷落花的思緒。
落花回過神來,道:“應該沒錯,將她帶上去交給連環吧。”背起穆欣心的屍體,和流火將這兩人送回島上。
海島之上。
鄢商慈和鄢午陽聽了水連環的話,一同去尋找其他的人,兩人來到落花掉下機關的大廳裡。
“就是這裡。”鄢商慈站在落花掉落下去的地方,對鄢午陽道:“機關不知如何啓動的,落花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
鄢午陽看着鄢商慈,好奇地問道:“這個落花是什麼人?”
鄢商慈搖搖頭,“我們同行十二人,他是領頭人,是和小神醫一起的。我們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想了想,問:“你知道如何救他出來嗎?”
鄢午陽搖搖頭,“說實話,來島上已經兩年了,這裡的機關我並沒有完全摸透。知心並沒有完全信任我,不會告訴我這些的。”
“我記得當時洛知心拿冉必之的陌陽刀與落花戰鬥。落花打落了她手中的刀,刀掉在地板上的那一刻,落花突然就掉了下去……”鄢商慈來到刀掉落的地方,研究道:“難道,啓動機關的位置在這裡?”說完,她蹲下身,在地板上敲了敲。
鄢商慈在地板上來回敲着,仔細認真,忽聽鄢午陽問道:“妹妹,我一直都想問你,孟傳情那小子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鄢商慈手一顫,停下了動作,半晌後,垂眸道:“他已經不在了……”
鄢午陽還想再問,見鄢商慈有些傷心,只得作罷,也蹲下身,敲弄地板。這時,他感覺有一塊地板的聲音不太一樣,心下一喜,“這裡!”使勁一敲,地面緩緩開啓。
鄢商慈奔向機關口,只感覺一股撲鼻的血腥味從裡面傳來,放眼望去,底下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清。她趴在地上,捂着鼻子,使勁朝下面喊道:“落花!”底下傳來了陣陣回聲。
地底,落花和流火從寒潭探出了頭。一出水面,就聽見了鄢商慈的聲音,落花心下一愣,“他們打開機關了?”
鄢商慈開口喊了兩遍,沒有聲音,正欲張口喊第三聲,突然感覺黑洞有一股淡淡的殺氣傳來。她猛然後退,瞧見幾個人影從機關口飛了出來。
“落花?”兄妹二人愣愣地看着落花和流火將兩個人放倒在地上。
落花一眼就認出了鄢午陽,心中雖然有些意外,卻不動聲色,對兩人道:“在下面找到了兩個人,你們看看。”
“爹……和娘?”兄妹二人簡直不敢相信,一同奔向那兩人。
鄢幻遲被落花弄醒,瞧着眼前的一子一女,他終是放下了戒心,摟着鄢商慈的肩膀,大笑道:“商慈……哈哈哈……你還活着!你還活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扭頭四處看看,瞧見了身邊的穆欣心後,猛然撲了過去,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裡,“欣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的,不會的……不會的……”
“義父……”鄢商慈瞧着鄢幻遲瘋瘋癲癲的模樣,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流下來,“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爹……你還記得我嗎?”鄢午陽上前一步,想要觸碰鄢幻遲。
鄢幻遲猛然打開他的手,憤憤地看着他,“走開!你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
鄢午陽猛然跪在地上,悽笑道:“爹,這世間任何人都會傷害娘,可是我不會。當初,不正是我阻止了知心,爹您纔有機會帶走娘不是嗎?”
鄢幻遲怔怔地看着兒子,想着那時的事,安靜了下來。
鄢午陽上前一步,拉住鄢幻遲的胳膊,見他沒有躲開,便問道:“爹,這麼長時間,您都躲在哪裡?”
落花這時開口道:“他應該一直躲在海底,可能是經常暗中與洛知心的人周旋,所以有些警惕。”
當初,鄢幻遲偷偷上島,花了許久的時間將島上的地形摸的清清楚楚。後來,他找到了寒潭。憑藉天生的水性優勢,他在海底發現了那個石洞。於是,那裡便成了他絕佳的藏身之地。而島上的人,縱使知道那個寒潭,卻從不敢下水一探究竟,所以,任鄢幻遲躲了那麼久。
鄢幻遲或許是覺得兒子與洛知心走的太近,所以更加偏向於信任女兒,拉着鄢商慈的手,激動地道:“商慈,你們要保護欣心,不能讓那個女人帶走她……她要刨開欣心的肚子,要取她肚子裡的重陽珠……”
鄢商慈點頭承諾,“義父,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義母的,我們還要救醒她……”
聽到這裡,落花猛然反應過來,問鄢商慈:“連環呢?”
鄢商慈道:“她在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裡。”
“我去救她,你們留在這裡。”落花留下這句話,飛快去找水連環了。
造船小島。
桑幼憂和桑俊知道鄢午陽這個領頭不在島上,便趁守衛鬆懈之際,利用桑俊三腳貓的功夫,順利地離開了這座小島。瞧見島上的人並沒有追來,兩人鬆了一口氣。
桑幼憂放開了被桑俊拉着的手,喘着氣道:“放心吧,他們是不會追來的。”
“爲什麼?”桑俊不解,“他們那麼多人,都過來的話我可打不過。”
桑幼憂笑了笑,道:“那些守衛守的是船工,他們若追過來了,船工們都跑了怎麼辦?他們是不會爲了我們而放棄那上百名船工的。”
“現在怎麼辦?”桑俊問。
桑幼憂想了想,“我們得想辦法找到船。”
兩人繼續向前走,鑽進一片小叢林。
“誰?”忽然,林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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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幼憂聽着聲音有些熟悉,扒開草木,“大表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孟傳聞虛弱地道:“我受傷了,商慈帶我來這裡療傷。她一個人離開了,我放心不下……”擔心鄢商慈的他,始終無法放下心來認真療傷。直到現在,他的傷都沒有一絲好轉。
桑幼憂嘆了口氣,道:“你胡思亂想,傷怎麼會好呢?傷好了才能去找鄢姐姐。”
“我知道,但是……商慈不會武功,若是遇到島上的人,會很危險的。”
“不要擔心其他的人,要專注。”桑幼憂盯着孟傳聞,道:“你知道,若你此時亂了分寸,後面你什麼事都做不成了。鄢姐姐或許在島上遇到了其他的人,你在這裡擔心根本就不是辦法。”他大表哥一向沉穩鎮定,只有在遇到和鄢姐姐有關的事時,纔會失去分寸。
桑俊四處環顧一番,對兩人道:“這樣吧,小姐你留在這裡守着大公子,我去找找船的下落。”
桑幼憂點頭,問:“你知道去哪裡找船嗎?”
桑俊道:“船離不開水,我要下山,去海里找。”說完,他向山下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