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劍心和懷善的助戰,也讓衆人更加士氣大振。按照賢貞的授計,各路人馬分別潛藏到隱秘之處。各自暗中掃蕩魔宮在周圍的潛藏勢力,但一定儘量避免和虞漠寒相遇,對此坐鎮魔宮中的殷瑤姬等人也皆一籌莫展,毫無應對!
但其實誰都明白,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還沒有人能確定半琴的位置,所以每個人的行動都難免束手束腳。而雪露,雪寶鵝等人不斷的安慰開解,也始終沒法阻止劍心豐沛的傷心淚!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最感到始料不及的還是雪城!因爲事情顯然和他所想的越走越遠,而且魔宮方面也似乎並未對扭轉頹勢做出什麼努力。總之對他來說,眼前形勢絲毫不能讓他看到希望。而且萬一半琴平安回來,自己還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那麼要改變目前的形勢,雪城認爲自己至少要儘量除掉阻礙,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那個一再破壞他籌謀的臭道士賢貞!
與此同時,賢貞心裡其實也感到很沒底!因爲他首先想不通的事劍心和懷善爲什麼會突然到來?如果說雪溪派出這些三代子弟是爲了他自己坐鎮義俠山莊防備敵人偷襲,那明明派了懷善和劍心趕來,自己卻不露面又是爲什麼?
顯然,這件事應該必定是雪溪暗中促成的,可如此一來豈非等於把半琴逼得和衆人更遠?而且半琴潛藏在西域日子也不短了,但至今毫無音訊動靜,他應該是在等一個時機,而那又是什麼?如果他能稍微暗中給點指示,自己等人倒是也可以爲他創造便利,起碼不用成天爲他擔心!
怎麼也想不通,賢貞心裡不由感到一種鬱悶的怨懟!那些“人上人”永遠只憑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擺弄其他人,雖然他們的確是爲了拯救更多人親自涉入巨大的兇險,這份情操是無可指摘的,但肯爲大義犧牲的又不只是他們幾個,還有很多人願意爲了正義付出一切,並且對他們都是深信不疑!
可是,他們始終依舊故我,從來不肯給另外的人一些努力的機會!人心畢竟是複雜的,這世上很多人總是隻會深陷在泥沼中,成天祈禱着有救世主把自己拉出苦海,卻從來不肯依靠自己的力量稍稍遊進岸邊一點。
但也有另外一些人,他們不惜付出一切追隨心中的目標。可到頭來他們才發現,自己竟然永遠沒辦法縮短和目標的距離,而這並不是因爲自己不肯努力,而是目標根本從來沒把自己放在同一位置。
對他們來說,坐等天梯的人和努力奮進的人都只是需要他們去拯救的人,根本沒有區別。但世上之所以沒有很多人成爲英雄,或許就是因爲英雄總是孤獨的。他們似乎永遠形單影隻,永遠只存在於人們可見卻不可觸的地方,讓人拼命追趕,卻始終遙不可及。
這似乎也表明了英雄人物和善良人的區別!後者不得不依靠前者的庇護而存在,卻永遠無法縮短和他們的距離,但埋怨的同時又無法強迫自己不爲他們折服,信仰!
也許有人會問“爲什麼?”可世上的事豈能都找出令所有人都理解的道理?
輪到賢貞帶人巡夜,明亮卻清冷的月光,總是可以讓人心平氣和的去看明很多平時視而不見的東西。比如:天地間彷彿一線之隔的界限,一邊是蔥蘢秀毓,而另一邊就是莽莽黃沙。人置身這界限之間,如何行動本來是很顯然的問題,但究竟如何自處卻煞費思量!
“道理”總是俯拾皆是的,可真正能令人信服的卻實在少之又少……。
發現自己發出聯絡哨卡的信號並未得到迴應,賢貞凝神戒備,命人四下查探。而巡邏哨的屍體並未被謹慎隱藏,說明對手並不打算繼續暗中進行下一步。
但當賢貞準備示警的時候,對方卻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嘿……!賢貞道長,我們又見面了!”
“騰午?原來是堂堂魔宮尊者駕到,難道我等毫無察覺!”
“哪裡?聽聞衆位貴客到訪,我等特來拜會,只希望可稍盡地主之誼!道長乃是當今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若蒙不棄可否請到本派一行?”
賢貞聽了微微冷笑:“閣下隆情,貧道實在受之有愧!況且彼此風俗有異,單貴派這等打招呼的方式,貧道就覺得實在是難以消受!”
騰午聽着陰測測一笑,淡然看着已成甕中之鱉的對手:“行啦道長,你是個聰明人!若是非逼得在下動手,怕也沒什麼好處吧?”
賢貞心念連轉,對方人數多自己數倍,且其中還有魔宮尊者,今天自己恐怕很難輕易脫身!而且如果不能及時預警,誰知道魔宮是否還有其他埋伏,恐怕同伴們也會遭遇不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擔憂,騰午睥睨一笑:“道長可以放心!在下等今日前來完全只是因爲仰慕道長的威名,否則在下豈會愚蠢到只憑這點人就來到貴方的寶地?”
“你爲我而來……?”
賢貞愕然看着對方,心裡滿是詫異!而騰午臉色一沉,似乎感到自己失言,不想再多說什麼。
“道長,你若肯就此隨我等走一趟,我保證不會傷及這幾位性命。若你執意要我等相請,恐怕動起手會難免有所損傷……”
賢貞此時心裡頗爲糾結,一來此處距離大營已遠,自己難以示警。二來他口稱是爲自己而來,這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賢貞心裡轉念時,突然聽到身後兩聲慘叫,原來是兩個同伴已經被手持雙鉤的嘯寅尊者所殺。頃刻間對方羣起而攻,賢貞來不及再想只能全力應戰。
論武功賢貞比異道的確稍遜,但比騰午還是高出一大截。可此時四名魔宮尊者圍攻他一人,不難看出對方是有意生擒自己。但如果不行,今天也一定不肯讓自己僥倖生還了。
遭到對方四名高手圍攻,堅持了幾十招賢貞也漸漸感到吃力。而且此時自己幾個同伴也都已斃命,更沒了設法把消息傳回去的希望。
而騰午看清形勢出手也更加重力道,同時冷冷譏笑:“道長,我勸你還是別做無謂抵抗了。和我們走一趟本派必當貴客相待,否則就休怪我等辣手了……!”
他話音才一落,林中突然傳來聲冷哼:“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辣手……”
賢貞聞聲又驚又喜!只見夜幕中兩道寒光閃電般襲來,幾個魔宮弟子猝不及防之下立刻斃命。
“嗖嗖”連聲,楊琛、雪露等十幾人相繼出現。這一下形勢立刻倒轉,騰午等人心裡大爲驚駭!
想起當初義俠山莊騰午曾差點引發半琴的血毒,數月來的憤怒和擔憂瞬間迸發,楊琛手裡寶劍如同出淵蛟龍猛烈席捲而來。
騰午雖知他武功大進,早已今非昔比,但也萬萬沒想到不過年逾功夫,此人修爲居然已經像是不在異道和賢貞之下。
一邊是攜怒猛攻,一面是怯懦思逃,加上彼此實力的差距,騰午很快就被楊琛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傷口!而且在雪露等人的衝殺之下,騰午隨行的衆人也只剩下連他在內的六名尊者了。
眼見大局已定,衆人已將六人圍在中間。正準備斬殺時,突然一聲驚雷般大吼,彷彿巨神突然從天而降,衆人都不由被這一聲震得心搖神蕩!
愕然看去,密林中兩條人影閃電般迅速趕至,乃是兩位古稀老人。騰午見了急忙和同門迎上去稱呼:“二位師叔!”
來的正是魔宮四大陣主中的艮嶽和震雷!
擺擺手,艮嶽看向楊琛等人:“你等無端犯我神宮,實有負俠義之名!但老夫斷然不會和你等小輩一般見識,今天暫且放你們一馬。若真有種便到我神宮來,屆時老夫必當讓你等知道何爲不自量力……”
見對方來得快,去的也迅速。衆人還在發愣,雪寒龍大叫聲“追啊”
諸人尚未反應過來,賢貞當先喝阻:“別追了!那兩個老頭很厲害,恐怕咱們不是對手……”
感到此時自己體內氣血仍未平復,楊琛也點了點頭:“沒錯!沒想到魔宮居然還有如此高手,我看這二老的修爲恐怕不見得比殷瑤姬差呢……”
沉吟片刻,賢貞緩緩問:“琛弟!你們怎麼會那麼巧及時趕來?”
愣了下,楊琛從懷裡掏出張字條,賢貞接過打開,上面寫着“賢貞有難,高尚危矣!”
“這字跡細小娟秀,像是女子手筆!”
“嗯!我剛纔正和露露,還有和尚聊天,突然不知從哪飛來塊石子被這字條包着。我想你這即便有危險,大家總還離得近,便請懷善和劍心兩位先趕去尚哥那了。”
賢貞聽了緩緩點頭,暗自思索適才騰午聲稱是爲自己而來,這字條又點明瞭自己的名號,顯然的確是有人存心要殺自己。但此時此刻有下落不明的半琴,還有統率全武林的雪溪,此地就還有十幾個義俠山莊的雪氏子弟,更不乏中原各門派的佼佼者。相比之下反倒是全真教此番只有自己一個門徒在此,魔宮卻要煞費苦心殺自己又是爲何?
想來想去,賢貞並未把心裡的不解說出來。這奇怪的事必定不會能只從表面看清楚,在真正瞭解情況之前,貿然說出口只能徒惹煩惱罷了!
商量之下,此時情形已經很明白,對方既然明目張膽打到面前了,怎麼躲也就都沒用了。況且劍心和懷善兩人正趕去高尚藏身之地還不知情形如何,也實在讓人擔心!
當下,諸人吩咐各處收拾行裝,同時向各路人馬發信,約定匯合商討對敵大計……
“她對你還蠻好的嘛!”
“她救了賢貞和我有什麼關係?”
“難道她是爲了自己救賢貞?”
“你說她是爲我?”
“還裝傻?賢貞一死,雪城就能更肆無忌憚了。這些人從此只能任人宰割。而且你不也是因爲對他的信任,才那麼鄭重交託?”
“哎!如果你並未行醫,放到江湖上也一定會成爲一代女俠!不過,她也好,虞漠寒也罷,都不過是各有私心!虞漠寒未必不瞭解自己的處境,可他還有野心。而她大概是更深知虞方勝的可怕,所以纔想藉助我脫離魔宮!”
“就這樣?”
“不然呢……?”
“如果這理由能說服你自己,我當然無所謂……”
“對不起!”
“什麼?”
“其實你大可不必捲進來的。”
“那是我的事!”
“可爲我……”
“我願意!我想!她也一樣,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