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燈光之下,帝軒的臉也跟着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跟在旁邊的慕小白好奇地看着孃親,又看看帝軒叔叔,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對着青楓悄悄耳語道:“青楓姑姑,孃親和帝軒叔叔爲什麼笑得莫名其妙的?”
生怕驚動,青楓悄悄在嘴邊豎着一根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輕道:“青楓姑姑帶你去吃好吃的,孃親和帝軒叔叔有話要說,我們不打擾了好不好?”
“好。”慕小白乖巧地點點頭。
兩個人漸漸退去,帝軒纔開口問慕雲歌道:“你方纔是不是想說什麼?”
“沒有。”慕雲歌笑着搖頭,卻在被窩裡面安安抓緊了那件夜行衣。
正在出神當中,手中卻忽然一空,原來是帝軒伸手進來,將夜行衣腦組,一邊皺着眉道:“這個東西還是要快一點處理,要不然的話被發現了就完蛋了。”
這下,慕雲歌總算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你堂堂攝政王,還怕這個?”
帝軒很是嫌棄地看了慕雲歌一眼,道:“攝政王也不能爲所欲爲的。”
比如鑽狗洞。
想到鑽狗洞這件事情,帝軒的心裡又是一陣洶涌。
慕雲歌笑道:“青楓都告訴我了,這次幸虧有王爺在,王爺的大恩大德,雲歌沒齒難忘,可是雲歌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麼事情,你說。”
慕雲歌依然是笑:“都說攝政王不近女色,我還以爲,您對誰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呢,可是爲什麼對我這個好呀?”
帝軒頓了頓,一雙墨黑的眸子當中光暈流轉,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袖口,回過頭,就看到慕雲歌歪着腦袋,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氣神。
半晌,總算開口道:“還不是爲了小白。”
“小白?”慕雲歌噎了一下。
“你死了,小白就沒有孃親了。”帝軒轉過身正對着慕雲歌,認認真真道。
“這樣啊,”慕雲歌低下了頭,眼中的光亮一瞬間消失不見,可是帝軒卻沒有看到,她喃喃,“王爺還是真實考慮得長遠呢,那雲歌就代替小白謝謝王爺了。”
“不必了。”下半句話在喉嚨當中蠕動了一陣子,最後嚥下去,沒有說出來。
房間裡面的空氣令人有些壓抑,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慕雲歌身上還有傷,精神也不必從前,帝軒轉身準備離開,道:“你先休息,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慕雲歌好像在想什麼心事,點點頭,又道:“王爺最近小心。”
“小心?小心什麼?”
慕雲歌道:“我懷疑,這些人是朝着咱們兩個下手的。”看到帝軒定定地看着自己,慕雲歌艱難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劃道:“當時慕瑤兒死,馮氏恨毒了我,可還是沒有道公主府去鬧事,就說明她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現在竟然敢往我的藥裡下毒了,真是有大進步。”
“進步不可能那麼大的,”帝軒負手而立,“除非身後有了靠山,支使她或者支持她這樣做。”
“王爺真是聰明。”慕雲歌笑着稱讚道,“不愧是我南越國唯一的異姓王爺,就是不一般。”
“馬屁還是少拍。”帝軒皺眉,“你爲什麼會說是衝着咱們兩個,說不定只是衝着你一個人而已。”
“這件事王爺可能不知道,”慕雲歌原本是平躺着的,說話費勁,她費力地翻了個身,朝着門說道:“在我回到丞相府之前,皇太后曾經找我過去問話,說的便是這件事情,叫我回到家裡來,代替慕瑤兒盡孝,可是我知道,無非是我們發現慕瑤兒這件事讓她不開心,覺得自己的位子受到了威脅。皇太后一直是不喜歡你的,這個,想必王爺心裡有數。”
側着躺真的很累,慕雲歌又動了動,道:“當時說我們兩個的婚姻不作數的也是皇太后,因此我懷疑,皇太后是想要將咱們兩個拆開,然後一一滅掉,因爲你和我都是皇上信任的人,尤其是你,功高蓋主。”
功高蓋主!
慕雲歌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窗外一陣寒風席捲而來,卷得,桌上燭臺搖搖曳曳,在牆壁上拉扯出破絮一樣的而影子,看起來不寒而慄。
“本王知道了。”帝軒皺緊的眉頭就沒有片刻鬆開,末了,放下這麼一句話,反手帶上門。
關門的瞬間,慕雲歌再一次喊住帝軒,道:“王爺!”
帝軒的動作堪堪停下來。
“今天的事情,無論王爺看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都懇請不要說出去。”
反手帶上了門。
聽着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慕雲歌知道他是答應了,長長鬆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帝軒在外面,還穿了夜行衣,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去作什麼了,要是他真的發現了毒藥在哪裡,再告訴慕景天,這事情就鬧大了。
可是,慕雲歌也深深知道,現在慕瑤兒不再,某種意義上講慕景天一定會爲了馮氏說話,到最後鬧大的就只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可若是帝軒不說,讓那馮氏吊着,只知道飛賊進了房間,知不知道下毒的事情,都是馮氏所不知道的。這魚餌留在外面,說不定還能釣上來大魚。
想到這裡,慕雲歌想到按着馮氏的性子,一定會上鉤的,與其她去戳穿,背上一個不孝的罵名,倒不如讓馮氏自己承認,百口莫辯,罪有應得。
這麼一笑,身上的傷口好像更疼了似的,慕雲歌咧咧嘴,很費勁地將自己翻過來,面朝上躺着,長長出了一口氣,合上眼睡了。
這是個難得的好覺,慕雲歌一覺睡到大中午,睡得青楓和慕小白擔憂不已。
“孃親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孃親的傷太嚴重了?”慕小白拉着青楓的袖子,憂心忡忡地道:“要不我們還是叫帝軒叔叔過來吧,我看每次帝軒叔叔來的時候,孃親都比往常精神一些。”
青楓滿臉黑線,心說這話可千萬不能被帝軒聽到, 如若不然,這等心事被戳中,等慕雲歌醒過來,非得將他兩個扒了皮不可。
可是有句話如何說的來着,怕什麼來什麼,青楓來不及捂住慕小白的嘴,身後就響起了一聲輕笑:“哦?是嗎?看來本王還是要時時來看你孃親才行啊!”
慕小白回過頭,看到來人,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帝軒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