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晨間的空氣,還有一些寒涼,帝軒飛馳回去,成千上萬的軍隊已經在城門外嚴陣以待。
帝軒一眼一眼地看過去,這是他出徵之前例行的公事,可是,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寸。也或許在這麼多身材魁梧的兵將當中,一個又瘦又小的身影着實顯眼,帝軒面色一僵,他大踏步走過去,在衆人紛紛回頭的注視下,迅速走到矮小的“士兵”身邊,一把掀開他的臉。
剛纔只覺得不對勁,等帝軒發現看到臉的時候纔是真正的噩夢,已經爲時已晚。龍婉吟擡起頭,朝着帝軒一笑:“這攝政王都能發現,真是厲害,眼睛夠毒的。帝軒的喉嚨動了動,冷臉道:“公主此刻不是應該在皇宮當中,怎的跑到這裡來?”
“當然是爲了跟你一起走。”當着千萬將士,龍婉吟當然數十萬軍士的面。她以爲帝軒不會將她怎麼樣。
可是帝軒絲毫不留情面:“公主請回,戰場上刀劍無眼,不是你一個姑娘該來的地方。”
“什麼是該來,什麼是不該?”一向任性的公主好像換了個人一般,神色鄭重,忽然高聲道:“本公主倘若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應該出現在哪裡?是在皇宮當中安穩度日,等着前線拼死廝殺的將士們傳來好或者壞的消息?”
微風颯颯,將龍婉吟的裙襬揚起,像是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
臨行前,萬壽宮,皇太后語重心長道:“你若是執意要去,可千萬記住自己是一國公主,行事做派切不可被人輕看。那慕雲歌是個頗有手段心機的女子,你與她爭,恐怕爭不過啊。”
彼時,龍婉吟正在賣力的給皇祖母捏肩膀,聞言柔聲道:“皇祖母,我您說的孫女都知道,那個慕雲歌到底是鄉野出身的公主,難道我這個出身名門正統的公主還能輸了她去不成?”
皇太后閉着眼睛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暗地裡嘆了一口氣。歷經三朝,她其實已經能夠看得明白,他很想跟龍婉吟說,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個身份就能夠決定的,況且帝軒現在的身份,又有什麼能夠禁錮的住他呢?
可是她最終也只是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因爲龍婉吟忽然在身後說了一句:“近日來,那個庭華公主跟三哥好像走的很近。”
皇太后驀然張開眼睛,沉穩的聲音道:“三皇子一向閒散,怎麼也被這個慕雲歌吸引了去?”
“而且在大哥的生日宴上,三哥還一直幫着攝政王和慕雲歌說話,弄得大哥很不開心。”
皇太后道:“你大哥是欽定的皇太子,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也誰都不能威脅,你可明白?”
“孫女兒明白。攝政王是三位攝政王當中唯一一個異姓王,父皇雖然倚重他,可是皇祖母您這樣深謀遠慮,有擔心也是正常的,可若是這攝政王能夠爲我所用 也是一樁美事,皇祖母您說呢?”
這一次,皇祖母沒有回答,但十分同意的點了點頭。
所以龍婉吟,這一次出來也是有了皇太后撐腰,加上在萬壽宮的時候皇太后的告誡,叫她收斂了渾身的嬌縱,在千軍陣前慷慨陳詞。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帝軒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最終,還是讓兩個兵士,將五花大綁的九公主送了回去。
“若是不能將公主安全送到,便提頭來見本王!”
“帝軒!若是不帶本公主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公主,得罪了,若是帶着您去,本王纔是一定會後悔。”
那時候,她的眼裡憤恨,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而他的眼神當中有千軍萬馬,還有龍婉吟怨恨的眼神。
彼時慕雲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等消息傳過來的時候,皇宮當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衆人紛紛揚揚,都說是九公主留下一封書信之後,便徹底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混過那些侍衛,在守備森嚴的宮中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去。
消息快馬加鞭傳到帝軒的侍衛落塵那裡,這時候,帝圈的路程剛剛行進到南越國的王城邊境。落塵告訴帝軒的時候,眼神裡面全是擔心:“王爺宮中來消息說,九公主不見了,據說是也要去漠北找您,可是她走的跟我們並不是一個線路,如若不然,宮中的使官都已經到了,要是路線一致的話,應該在半路就發現就公主了呀。”
弟兄,緊緊皺着眉頭,同行的人不光有他一個,而且還有太子龍九淵坐鎮,因此帝軒很淡定,道:“太子還在,我等聽從太子的命令便好。”
落日餘暉灑在漫長的出關古道上,將士兵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一條不歸的路。
在這刺眼的餘光裡面,青楓,遞給慕雲歌一盞茶,神色擔憂道:“公主,您聽說了嗎?九公主不見了。”
“早些時候,宮中來傳話,說是幫忙留意的時候,本公主倒是聽見了一些。好好端端的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說是追隨着攝政王去了。”
青楓緊緊皺着的眉頭一直就沒有打開過,暮雲歌撇了一眼,十分不屑道:“所以你擔心的是這個?”
“這還是小事嗎?公主,您未免太淡定了些。”
“即便不淡定,還能如何?難不成我也跟九公主一樣,絲毫不顧大家閨秀的風範,緊追的去?”
“奴婢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青楓着急道,“奴婢只是想着,公主您跟攝政王好不容易修來的緣分,修到這個程度,眼看着就要成爲正果。誰知道橫空殺出一位九公主來硬生生斷了你們兩個的緣分,未免可惜,也未免太不公平。”
“這世上的感情原本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況且誰又能告訴你說我跟攝政王將來一定會修成正果呢?我們既沒有成婚也沒有婚約,倘若九公主真的追上了攝政王陪他行軍打仗,兩個人日久生情,我又能說什麼?”
“可是,可是,”青楓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即便是着急,現在也是爲慕雲歌而着急,她說:“可是是攝政王親口答應您,等他回來一定還您的一夜的等待,難道攝政王說的話不做數了嗎?”
慕雲歌不禁啞然失笑:“空口白牙的事情,你有證據嗎?”
這倒是把青楓問住了,她雖然着急,但是也終於漸漸反應過來,在這場感情裡面,自家公主跟九公主本就沒有任何差距可言。現在只不過是慕雲歌和龍婉吟經常出現的帝軒身邊而已,只不過龍婉吟的追尋更加明顯而已。可是青楓明明白白知道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是一個雙選題,而是一個多選題。
就因爲慕雲歌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她才這樣,不爭不搶。先前,只覺得自家主子太過於淡定,什麼都不在乎,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些淡定當中都是深深的悲哀。
最後的最後,青楓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公主既然這般透徹,爲何還要等他?”
“他不是說了嗎?等他回來,一定會還給我。這世上比錢更不好欠的其實是感情,倘若能還,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回來了,選擇了慕雲歌,兩個人和好,自然不必再還。如果他回來了,已經是帶着九公主和和美美的回來,慕雲歌便徹底死心認命。
可若是沒回來呢?
死者爲大,慕雲歌默默想到,人死債了,那更不用償還了。
另一邊,帝軒已經在太子的授意下分出一隊兵馬去另外一條路上搜尋九公主的下落。一連三日,並無所獲。這下就連帝軒自己都有些着急。
早就聽說不斷有漠北的胡人混跡在南越國人當中,特別是這其中有不少相貌都與中原人長的差不多的,都被漠北北突厥的可汗培養成了暗探,散佈到南越國各地。
若是單純沒有找到九公主還好,倘若龍婉吟已經被北突厥的暗探抓到,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若是再找不到,帝軒只能親自去找,可是這樣一來,就會耽誤行軍的行程。
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落塵忽然走了過來,神情嚴肅。
“找到了嗎?”
落塵沒回答,點了點頭,依然嚴肅臉。
“現在哪裡?”帝軒問道。
落塵看看左右沒人,這才壓低聲音道:“王爺,九公主的去向已經明朗,可是對方說,只有您親自去才肯放人。”說着,遞給帝軒一張紙條。
紙條疊的整整齊齊,上面還有一個洞,是箭尖留下的。帝軒展開,只見到上面簡短寫了一個地址,地址旁邊用小字註解了時間。
除此之外,再沒有旁的廢話。
落塵問道:“王爺,我們要去嗎?當心是敵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