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還要掙扎怒罵,那押着她的兩個家丁驟然使力按下她的頭,青楓一聲慘呼還未出口,那兩個家丁卻忽然齊齊哀嚎一聲,踉蹌摔倒在地,捂着眼睛起不來。
青楓眼睛一花,再看自己已好端端立在慕雲歌身邊,而一名馬尾高束的黑衣女子,正冷冷看着兩名翻滾在地的家丁,手中一把匕首滴滴答答滲着血。
想來那兩名家丁的眼睛,此刻已是瞎了。
青楓微微發着抖,但見慕雲歌向她看來,眼中透露着關懷,不禁心中微微一暖,那點恐懼也就煙消雲散了。
慕雲歌見她叫了聲“夫人”,聲音穩定,面容平靜,周身上下除了形容微亂,也沒有什麼別的傷口,想來是已經無事了,心中也放下一塊大石頭。
卻說那老嬤嬤見紫藤輕而易舉將兩名壯漢撂倒在地,又出手狠辣毀了人家的扎招子,頓時內心驚駭欲絕,忍不住往後踉蹌兩步,顫着手指着她:“你、你……”
慕雲歌面無表情:“你說讓我問你家大小姐?可以。”
她忽然擡手,輕輕拍了兩下,喚道:“鴉羽。”霎時,又一道黑色身影快如閃電,出現在衆人面前,這是一個和紫藤一樣的黑衣女子,面容冰冷豔麗,冷冷睨着衆人,而她手中,掙扎不休的,正是衆人再熟悉不過的——祁玉兒!
“放開我,放開我!”
祁玉兒被鴉羽倒提在手中,胡亂掙扎卻也無法掙脫,一身淺綠裙衫揉得皺皺巴巴,一頭的釵簪也是叮叮噹噹落了一地,十分狼狽。
慕雲歌饒有興味地看着一臉震驚的綠豆眼管事和嚇得腿軟的老嬤嬤:“我這就問問你們的大小姐。”
她轉向祁玉兒,柔聲道:“大小姐,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她忽然面色一冷,狠狠將那幾個銅板半匹破布甩在祁玉兒臉上,鴉羽適時將她扔到地上,那半匹麻布攤開,覆蓋在她身上,其中的祁玉兒早已被嚇破了膽子,蠕動半天沒有出來,在裡面發出悶悶的詛咒咒罵。
老嬤嬤“啊啊”地叫着,眼睛瞪的溜圓,忍不住腿一軟摔倒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往後爬去。
祁玉兒才從布里爬出來,滿頭黑髮稻草似的蓬亂着,見了老嬤嬤頓時雙眼一紅:“嬤嬤,你快來替我教訓這個毒婦!她當真無法無天了!”
老嬤嬤抖着腿說不出話,看一眼氣定神閒的慕雲歌,頓時往前一撲,跪倒在地上:“是、是老奴有眼不識泰山,狗眼看人低,還請主子莫要與老奴一般見識,繞過老奴一回吧!”
開玩笑,這慕雲歌敢這樣對祁玉兒,
衆人見她扒着慕雲歌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頓時從心底十分不屑,而本就知曉慕雲歌不好惹的人,自然十分幸災樂禍。
管事的衝一旁使了個眼色,那青衣小廝貓着腰上前,管事悄聲道:“快去喊二夫人和家主。”
那小廝看了一眼管事,正對上他那對綠豆眼中冷冰冰的光芒,頓時一凜,忙不迭地告退,一溜煙跑去報信了。
管事眯眼一笑,看着慕雲歌和祁玉兒那邊的混亂,嗤了一聲。
不過是個鄉下村婦,他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慕雲歌走到祁玉兒跟前,低頭冷冷道:“大小姐怕是還沒長記性,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你到底有幾個膽子,還敢來惹我!”
祁玉兒想起她的手段,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但到底對她的不屑和憤怒更加佔據了上風,她立刻爬起來,強稱道:“不知我何處做得不對了,你有什麼理由把我擄來,我明明是公事公辦!”
“公事公辦?”慕雲歌氣笑了。
“我是這祁家的嫡長媳,這吃穿用度,就算比不上家主與少爺們,比你一個大小姐總歸是綽綽有餘,可給我的這是些什麼?”
祁玉兒昂着頭:“什麼嫡長媳,就是個村婦,我給你多的,你用的起嗎!你那孩子也不過就是個野種,還妄想在祁家佔得一席之地麼!”
慕雲歌不再猶豫,直接道:“掌嘴。”
“啪!”話音剛落,紫藤便一巴掌打在了祁玉兒臉上,連給祁玉兒拒絕的時間都沒有,打完一巴掌之後,立刻又是一巴掌招呼上去。
紫藤乃是習武之人,一巴掌下去,祁玉兒嬌嫩的臉上登時紅腫一片,嘴角都流出血來,幾個巴掌下去,兩邊臉都腫的老高,紅紅孜孜,完全看不出原本尚且清秀的樣貌。
她怒瞪着慕雲歌,氣得幾欲發狂:“慕雲歌!我殺了你!”
誰料脣角早已破裂,這般怒吼之下,頓時傷上加傷,“嘶嘶”呼痛起來。
慕雲歌冷冷道:“我用不起?那你一個妾生子,就用得起了?誰給你的臉?”
祁玉兒最恨別人拿她是妾生子的身份說事,登時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管事看得心焦,忽然,月洞門那邊人影閃動,管事以爲是二夫人和家主來了,眼睛登時一亮,快步走上去:“老爺、夫——”
話沒說完,立刻住了嘴,僵在原地渾身發冷。
帝軒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但渾身的氣勢卻讓人動彈不得,管事的張口結舌,看着帝軒磕磕巴巴:“你、你……”
他知曉帝軒的身份,根本瞧不上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勞什子嫡長子,正打算強提士氣奚落他幾句,缺見到那個方纔去報信的青衣小廝悄悄地跑了過來,緊張地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只說祁家業讓他一切都聽帝軒的,他自己竟是來都不想來。
管事頓時面色驚惶起來,連祁家業竟都拿他沒辦法,他哪裡還敢跟帝軒叫板?
管事的僵成一塊木頭,眼睜睜看着帝軒帶着人呼啦啦從他身邊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
帝軒走遠後,籠罩在周遭的壓抑氣勢終於消散,管事的忍不住跌坐在地。
祁玉兒耳聽得有腳步聲傳來,滿心期待地擡起頭,本以爲能看到祁家業或者二夫人來救她,卻不料來了個讓她更加恐懼的煞神。
慕雲歌不知道那陣風把他吹來了,看見他的臉色,頭皮微微發緊。
還未開口,帝軒先一步黑着臉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說了多少次,要你安心在庭芳苑養胎,這種事哪裡需要你來處理了?回去。”
慕雲歌就知道他要生氣,無奈道:“青楓被他們扣下,我總不能不來吧,”
帝軒聞言,冷冽的眼神在周遭掃過,衆人只覺身上好似被一把刀刃刮過,瑟縮着身子,頭垂得更低了,有那些膽小的,更是已經跪了下去。
“你是祁家的嫡長媳,整個祁家的後宅,屬你身份最貴,些許小事,吩咐一聲即可,哪裡輪得到親自出手。”
“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違逆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