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帝軒的那一天,天很冷,慕雲歌揹着帝軒一路狂奔,在黑衣人的幫助下,總算是暫時脫困,可是慕雲歌知道,躲在山洞裡也不是長久之計,查爾汗是一個十分多疑的人,也許很快就會來搜山,到時候,慕雲歌和帝軒都會死的很慘。
去皇宮裡面劫持王后是真的,沒有拿到藥也是真的,可被抓住卻是假的。
慕雲歌做了一張面具,將面具貼在她挾持的一個宮女的身上。所以最後被砍頭示衆,被挫骨揚灰的,都是那個人侍女,跟她無關。
慕雲歌又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不知道心裡會不會過意不去。
算了,當初做殺手的時候,殺害的無辜的人難道還少?
可是,當初,她確實是想將帝軒放在亂葬崗,讓他們帶回去的,是帝軒自己不肯。
帝軒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疼得難熬,但是不會傷到根本,經過仔細包紮止血了之後,他還是有一雙眼睛可以看着的,狀況好的時候,還可以說說話。
兩個人在山洞裡面呆了三天,到了第三天,慕雲歌重新檢查了一邊帝軒的傷口,確認沒事之後,想要將他放到亂葬崗去。
“不去。”帝軒拒絕得乾脆利落。
“爲什麼?”慕雲歌瞪大了眼睛,“我都跟落塵他們說好了,讓他們十天之後去亂葬崗接你,另外還得靠你把情報傳給落塵的,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我還要留在這裡照顧你,到時候……”
“到時候如何?你爲什麼不跟我一起回去?”
“爲了給你找藥啊。”慕雲歌避開帝軒質問的目光,她怎麼可以說,是爲了讓他的傷口快些好起來,而她手頭傷藥已經告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對,叫做“敵人給我們造。”物資短缺,除了去偷去搶,慕雲歌想不到更快的辦法。
奈何帝軒就是這麼不懂她的一片苦心,鐵了心的不肯走,他還不能自己走路,都要靠慕雲歌揹着。要知道一個成年男子如果沉下力氣,該是有多麼的沉重。
慕雲歌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沒能將人挪動一下兩下,氣得她臉色通紅,要不是念及帝軒身上的傷口,她可能就要將人扔在地上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慕雲歌發怒了。
“很簡單,不要送我走。”帝軒挪了挪身體,費勁地給自己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現在人人都知道你已經死了,而我下落不明,不如就這樣。看看龍九淵下一步的動向。”帝軒道,雖然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但是調理邏輯還算清晰,這麼一說,慕雲歌就明白了帝軒的意思: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說起太子殿下的時候直呼其名,難道你不會覺得不合禮數?”以前的帝軒,可是最重禮數的餓了,不管跟龍九淵之間有多少恩怨,可是見了面永遠畢恭畢敬,俯首帖耳,就像是一隻老虎收起了利牙。
他也許在心裡想要吃了你,但是他不會表達出來。
帝軒道:“是龍九淵先不仁不義,皇上遲早會懲罰他的。”
然後就是龍九淵借了北突厥的士兵,逼宮,篡位,然後被帝軒抓了個現行。當然她給這件事的解釋是:“父皇,父皇您聽我說,是有人跟我說三弟回來了之後就開始招兵買馬,我覺得很奇怪,所以纔會以爲三弟心存不軌,這才帶了兵馬回來的……”
“父皇,父皇您饒了我吧!”
皇上本來就氣得不輕,臉色蒼白,靠在龍椅上不住地咳嗽,好像要將肺咳出來一樣,渾身哆嗦着,一遍一遍地道:“逆子,逆子!”
可是旁邊有大臣來勸和,道:“皇上,再怎麼說,太子也是一片好心,可能誤入歧途,還請皇上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饒了太子殿下一命。”說話的人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已故張皇后的表哥。
皇上瞪了他一眼,旁邊有人道:“皇上,太子是張皇后唯一的孩子,想想曾經的日子,倘若真的賜死太子,這讓先皇后九泉何安那?”
皇上想起曾經的妻子,面色猶豫了一下,龍九淵被人五花大綁地壓在堂下,頭髮散亂像是一個瘋子,一遍遍重複道:“父皇,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我沒有通敵叛國!”
“攝政王,你說太子通敵,可有證據?”皇上問。
帝軒看了看周圍,沒有看到落塵熟悉的身影,眉眼間有些着急,但面對皇上的問話,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沒有。”
唯一的證據放在了假的帝軒身上,交給落塵,也不知道落塵看到了沒有。
皇上深深嘆了口氣,像是放心也像是不甘心。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兒子,要是沒有證據,他至少可以假裝騙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龍九淵賊心已定,留在身邊始終是個禍害。
“那就,褫奪太子封號,流放吳地,沒有命令,永遠都不許回到王城來。”
下面的額大臣剛剛鬆了一口氣,忽然聽見清風殿外一聲:“皇上,臣有本上奏!”帝軒回過頭,之間一股熟悉的身影逆光而來,面露喜色。
“落塵?”
落塵跪在殿前,道:“臣有本上奏,還請皇上仔細查明!”
說着,遞上來一封書信。
空氣安靜了片刻。
據說當時,就連距離皇宮最偏遠的馬廄的弼馬溫都聽見了從清風殿傳出來的怒吼,人人都說太子殿下闖了大禍,卻不知是這樣的大禍,將邊境十五城拱手讓人。氣得老皇帝鬍子一翹一翹的,順氣順了半天沒順過來,早場上到一半,整個皇宮的御醫都被招進去。
來來回回半個時辰不到,喪鐘就回蕩在了整個王城的上空。
身體本就不好的老皇上被龍九淵氣得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殿前的玉石臺階,然後便一命嗚呼,而證據確鑿,龍九淵也難逃一死。
皇上走得匆忙,皇位自然就落在了護駕有功身受重傷的龍天翔身上。
沒想到一直什麼都不爭不搶的,最後變成了什麼都有的那個。
慕雲歌將頭上的白花整理了一下,身邊的帝軒始終一言不發。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慕雲歌問道,“新皇繼位,好像挺賞識你的,要不要繼續留下來當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