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兒自上書房的龍榻上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一片大好,她披着一件衣服輕手輕腳走出外面,太子已經坐在書案前面看書,而她的身體傳來隱約的疼痛,似乎還在提醒着她昨天到底發生過什麼。
看到太子的臉,她的臉驀然發紅了,可是讓她奇怪的是,太子看到她,卻並沒有昨天看的時候,眼神那般熱烈,好像又是重新回到了曾經陌路人的階段,慕瑤兒心裡感覺到疑惑,可是也不願爭論。
畢竟,自己的願望已經達成了不是嗎?
看着鮮紅的喜帕,慕瑤兒心裡想着,總歸是有一個交代了,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慕瑤兒並不那麼樂觀。
太子雖然留她在上書房過了一夜,但是並沒有承認她的地位,再次相見,還是冷眼相對,慕瑤兒嚥下去,留在心裡。
也不是沒有哭訴過,那是臻兒已經默認是太子的通房,可是正大光明跟在太子的身邊,慕瑤兒對身邊的侍女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信任,身邊的人也換了一茬又一茬,適逢,一天天色正好,慕瑤兒難得出來散散心,在撫仙湖的湖心亭,再次與太子殿下相遇,只不過這一次,太子殿下的身邊,多了旁人,正是久不見的臻兒。
臻兒跟了太子爺,身份地位水漲船高,身邊一衆的人巴結,自然不愁吃不愁穿,遠遠看上去,精神頭好了許多,身上穿的衣服也比先前的好了許多,乍一看,還真有幾分風姿。慕瑤兒的心口一疼,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躲開。
之前也說過了,慕瑤兒本身就不是能夠忍得住的性格,之所以能忍,那還是因爲母親和慕雲歌的悉心教導,可是,畢竟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再怎麼容忍終究有個度,她頭一回不知死活地攔在太子面前,就連太子本人都不敢相信,厲聲道:“慕瑤兒,你幹什麼?”
“幹什麼?”慕瑤兒的胸口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隨着劇烈的起伏道:“龍九淵,終究我纔是你的太子妃,攜着另外的女人在這裡遊山玩水,也不怕說出去,讓臣子們笑話?”
“慕瑤兒,你大膽!”太子橫眉冷目地呵斥。“竟敢頂撞本宮,你是不是找死!”
“那太子就賜死臣妾,讓朝臣看看,當朝太子是如何對待太子妃的!”說着說着,慕瑤兒的眼淚就溢滿了眼眶,她原本也不是決絕的人,看見太子的臉,她就將什麼都忘了,哭着道:“龍九淵,我一心一意待你,你就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如此種種,在龍九淵眼裡如同跳樑小醜,可是他跟慕瑤兒是國婚,不是說休了就能休了,之鞥呢黑着臉道:“鬧夠了沒有?”
慕瑤兒好像是瘋魔一樣,一綹頭髮由着黏在臉上,冷笑着道:“鬧夠了,我早就鬧夠了,太子既然瞧着我礙眼,不願意瞧着,那就隨了太子的心願,我走便是了。”
慕瑤兒說完,拂袖離去,臻兒假情假意靠在龍九淵的懷中,嬌滴滴地問道:“太子,何苦爲了奴與太子妃鬧到這種程度,要不然……”
話音未落,就聽見龍九淵冷冷道:“管他的,鬧夠了自然就好了,你無需擔心,就算你曾經是她的侍女,可你現在跟了本宮,本宮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臻兒瞭然地點點頭,似乎是心安了,殊不知,這一次,慕瑤兒可不是鬧鬧就完事了,這麼一鬧,直接鬧回了孃家。
回孃家也是偷偷回去的,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丞相夫人馮氏剛聽到門子傳報說太子妃的轎子就在門外的時候,還下了一大跳,趕緊出門迎接,可是接回來的,卻是女兒一雙哭腫了的眼睛。
馮氏心疼不已,一時間母女二人重逢,又是在這樣的境遇之下,忍不住抱頭痛哭,哭過一通之後,趁着慕丞相上朝未歸,馮氏帶着慕瑤兒回到了曾經慕瑤兒居住的房間,母女兩個關起門來說着體己話道:“我的兒,可是你們兩個,還沒有圓房不曾?”
慕瑤兒哭着搖搖頭道:“孃親,聽您的吩咐,我去找姐姐幫忙,幸好她答應幫我,確實那一晚,我與太子圓房,可是僅僅那一個晚上,晚上過後,太子就好像不認得我了一般,反而比以前更加討厭我。”
一聽到二人已經圓房,馮氏鬆了一口氣道:“爲今之計,就是你的肚子要爭氣,要趕在所有人之前懷上太子的孩子,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你的地位都不會受到威脅了。”
慕瑤兒擡起頭哭道:“娘,兒也知道,可是太子就只碰過兒臣僅此一次,想要懷上孩子哪有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是走投無路,馮氏也是心急,不然的話,也不會給女兒想出來這麼一筆糊塗賬,馮氏悄聲道:“女兒啊,你說,太子同你圓房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情,要是你懷孕了,誰也不會懷疑是旁人的,所以……”
四目相對,慕瑤兒瞬間領悟了母親說的是什麼,她的臉紅了一道,隨即變得慘白:“可若是,太子知道了,恐怕女兒也……”
“這件事你若是做得隱秘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誰會知道?”
慕瑤兒看着馮氏堅定的眼神,馮氏到底是她的親孃,不會騙她的,更何況,現在的慕瑤兒也是走投無路,任何一條計策對於她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思忖良久,慕瑤兒終於鄭重地點了點頭。
卻說慕瑤兒走之後,慕雲歌倒是引起了不少的思量,一方面是關於自己的母親,她琢磨着,既然慕瑤兒是在書房裡面看到的母親的畫像,就說明父親其實一直沒有忘記母親,可倘若,父親是真的喜歡戚氏的話,慕雲歌可是戚氏與慕丞相唯一的孩子,慕丞相又是何故對親生女兒那般嚴苛,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裡面還有很多彎彎繞繞,未及想明白,青楓就匆匆從花廳外面趕來,道:“公主,不好了,太子妃跟太子吵架,回了孃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