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才愣了愣,看了慕小白一眼,慕小白上前兩步,磕頭道:“大王,不如讓我自己來寫,我爹爹認得出我的筆記,想來這樣爹爹會更加信服。”
山賊大王眯了眯眼:“你可不要耍什麼花樣。”
“大王放心,我一定不敢,而且有這位秀才哥哥在,我要是寫了別的什麼,他也一定能看出來的,對不對?”
慕小白看了秀才一眼,秀才=雲裡霧裡,點了點頭。
山大王勉強同意了,秀才便回去拿了紙筆過來,鋪在地上,讓慕小白開始寫。
慕小白趴在地上,一臉專注,山大王和幾個山賊都抻着脖子看他一筆一劃,也不知道是在寫什麼。
良久,慕小白終於直起身,吹乾了宣紙上的墨跡,雙手捧起:“大王,我寫好了。”
山賊嘍囉們拿去給大王看了一眼,大王不耐煩地揮揮手:“拿去給秀才看看,有沒有什麼花樣。”
秀才接過宣紙,看了一遍,悄悄地看了一眼慕小白,慕小白一臉正直地看着他,秀才頓了片刻,作揖道:“回大王,並無什麼不妥。”
“那上頭怎麼寫的?”
“這上頭寫着,”秀才念道,“爹爹,兒子被這山上的大王給擄走了,大王說讓你在明日午時,帶一千兩銀子,來山上贖我,兒子榮景。”
山大王哈哈大笑:“你這窮秀才也算有點用處,當日將你擄上山,本來還因爲你是個窮鬼而懊惱,放了你又不合適,平白讓你白吃一碗飯,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用處,不錯,不錯。”
秀才低下頭。
那山大王接着指了兩個人:“你們兩個,把這張紙給那個什麼榮員外送過去。”
慕小白忽然道:“大王,我爹爹剛搬過來,怕是兩位好漢不知道他住在何處。”
山大王皺眉:“這山下的鎮子就這麼大,左右不過十多裡,就算找不到,四處問問不行嗎。”
慕小白又磕頭道:“我爹爹近日剛搬到鎮上,纔買下宅子,但因爲宅子正在修繕,最近都還是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棧裡,但爹爹住在哪一個房裡,我卻也記不太清了,大王不如廣貼告示,以讓我爹爹看到。”
那大王才點點頭,立刻又想起什麼一般,怒道:“你這是以爲我傻嗎,若是這樣,豈不是官府也看到了。”
我的確以爲你傻來着。
慕小白麪無表情,在心底默默道。
想歸想,慕小白麪上依舊恭恭敬敬:“那我可以再寫一份信件,只說約爹爹來山上相見,這樣如何?”
山大王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慕小白:“你不要耍什麼花招。”
慕小白一臉純良的看他:“大王,我方纔所說的,沒有一點故弄玄虛之處,大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山大王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耍花樣,你們兩個。”
他點了點兩個山賊:“看着他多寫幾份這個告示,貼到山下鎮子上最大的客棧裡去,我不信他爹爹看不到。”
那兩個山賊誠惶誠恐的應下了,慕小白心裡笑了笑,轉而對上秀才的視線,卻也臉一苦。
到底是賭一把,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卻說榮景自離了萬州城,便一路東行,過了蒙山,進了東陵國地界。
蒙山下是楓葉鎮,從這裡去東陵國皇城,不過兩日路程,卻也是十分近,故而南越和東陵,歷來交好,兩國民風習俗也潛移默化,漸有交融。
榮景站在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門前,愜意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連日來的趕路,即使是他也覺得有些疲乏,好容易進了東陵國,今夜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榮景邁步進入大堂,掌櫃的立刻熱情招呼:“客官,幾位啊,打尖兒還是住店?”
榮景笑道:“只我一人,給我來一間上方……”
話音剛落,榮景就被掌櫃的身後貼的密密麻麻的告示吸引了目光。
“這是……”
掌櫃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笑道:“哦,這個啊,前些日子忽然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過來,在這客棧裡貼了許許多多這種告示,只說要尋人,別的什麼也沒說……”
榮景看着上面熟悉的筆跡,還有“榮景”二字的落款,眉間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忽然轉頭:“掌櫃的,你們這裡的山上,可有什麼強盜劫匪嗎?”
那掌櫃立刻“哎喲”一聲:“客官,這你可問對了,這蒙山上確實有一撥劫匪,無惡不作,窮兇極惡,要不然,這蒙山怎麼許久沒人去了呢,就算是去南越的行商,那也是寧可繞遠路,都不願意從這蒙山走。”
榮景雙眼微眯,掌櫃的小心翼翼打量他。
“客官,您還住店嗎?”
榮景回過神來,笑了笑:“自然。”
“哎,好嘞!”掌櫃的面上笑出一朵花來,忙招呼着小二帶榮景上了樓,進了天字一號房。
小二殷勤地給他送來了熱水飯菜,這才點頭哈腰的出去了。
榮幸推開臨街的軒窗,下面人潮擁擠,攤販星羅棋佈,一派熱熱鬧鬧的場景。
“太子殿下,屬下來遲!”
身後傳來一人叩頭跪拜的聲音,話語中滿含敬意。
溫景榮闔上窗扇,緩緩轉過身,這一瞬間,他身上曾經遊俠般的恣意爽朗的氣息仍在,周身卻更多了些威嚴貴氣,讓人凜然不可逼視。
“爲何這麼慢。”
一身白色短打的男子單膝跪地,誠惶誠恐:“屬下一看到太子殿下的傳訊符,立刻就尋了過來。”
溫景榮淡淡地應了一聲,那人擡頭飛快地瞟了一眼溫景榮,低頭道:“太子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溫景榮坐在桌旁,那人立刻起身,爲他斟了杯茶水,而後重又跪了回去。
溫景榮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脣齒清香,卻是好茶。
“暗五,這蒙山上,有山賊?”
暗五躬身道:“回太子殿下,這蒙山上確實有山賊,只是近幾年已經不成氣候,且去蒙山的人也日漸稀少,他們已是銷聲匿跡多時了。”
“荒唐,”溫景榮皺起眉頭,“難道就因爲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就能放任自流?”
他看了一眼垂首恭敬的東陵國皇室暗衛:“暗五,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太子殿下吩咐。”
溫景榮將茶杯在手中轉來轉去:“若我沒記錯,這楓葉鎮歸雲澤縣管轄,你就去縣令府告訴他,本太子要親自,領兵剿匪。”
“境中出了這等匪患,他卻一直不管不問,我看他這個縣令,也不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