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纏纏-綿綿,慕雲歌留下這一罈子美酒便遠去了,透過紅色的封,也能隱隱約約問道沁人心脾的酒香,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慕瑤兒不好喝酒,擡手叫小圓拿下去:“尋個穩妥地方放着罷。”
從西渚園出來的時候,天氣正好,青楓跟在身後道:“公主,您明明讓奴婢拿了兩瓶,爲什麼只告訴與太子妃有一瓶,難道是您記錯了不成?”
慕雲歌道:“從小母親教導我不可以有偏私,尤其是在大事上面,既然這麼難得一見的酒,給了太子妃,能不給太子不成?”
“太子?”青楓更加難以理解,慕雲歌的思路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想了很久,都已經到了荷香苑的門口,她也不知道,這公主什麼時候跟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了那麼好的交情,這樣珍貴的酒一送就是兩罈子。
可是看她說話的時候疏離的態度,好像是好久沒見的仇人似的,怎麼也捉摸不透。
溫柔的風一陣一陣將院子裡面的荷香徐徐送出來,隱約似乎能夠聽見裡面清脆的笑聲,當然,也很縹緲了,門口隨侍的小太監朝着慕雲歌露出了你懂得的笑容,慕雲歌點頭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一個小小的錦囊,遞給了小太監,聲音柔柔的,道:“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是庭華公主求見太子和虞夫人。”
小太監掂量掂量手中荷包的重量,大約也沒想到通傳一聲就能得到這樣豐厚的賞賜,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睛,殷勤地說道:“您且候着,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說罷,一溜煙小跑進去。
慕雲歌在垂花門旁邊駐足片刻,透過一串一串紫藤花天然形成的門簾,隱約能看到裡面瀰漫着的都是亭亭的葉子,看起來,荷香苑這個名字果真是名不虛傳。
過了片刻,小太監笑眯眯地回來了,格外恭敬道:“太子有請。”
慕雲歌這才施施然走進去,走過開着大片荷花的荷塘,看到荷塘中央的湖心亭上面,雖然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也能看出來方纔歡笑的痕跡,石桌上面擺着一張親,虞美人嬌-喘微微地坐在下首的位子,穿着透紗的薄衣,一綹頭髮微微有些發黏,看來是剛剛還在載歌載舞,見到慕雲歌來,站起身,殷勤道了個萬福:“虞光見過庭華公主。”
慕雲歌用很短的時間過濾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回了一個禮,道:“數日不見,夫人看起來更美了一些。”
虞美人抿着嘴笑,太子道:“庭華公主快請坐,說起來本宮還要好好感謝公主呢,若不是當日公主在父皇面前幫忙,本宮又怎麼會遇見美人這樣好的女子。”
慕雲歌道:“都是太子與虞夫人有緣,不干我的事,當日子我也是看太子妃狀況不好,想着或許有了新人進來陪陪太子妃說說話,她能恢復得快一些。”一雙眼睛落在打扮精緻的虞美人身上,笑道:“可是太子與虞夫人的大婚我竟然因病沒有參加,聽聞很是熱鬧,不得不說是一樁遺憾,近日來,除了看看虞夫人,還有便是將賀禮一併補上。”
“青楓。”說着,她吩咐青楓,青楓懂事地將另一瓶酒呈上來,慕雲歌道:“這是故人釀造,名字叫做聞香醉,因爲留下來的數量不多,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但是仗在稀少,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才斗膽給太子拿過來當賀禮。”
龍九淵接過來,看着這個精緻的小罈子,透着紅色的酒封聞了聞裡面的味道,笑道:“竟不知庭華公主的故人是哪一位,竟然能夠釀造出來這樣甘醇的美酒?”
問道故人,慕雲歌愣了愣,旋即笑道:“不過是不打緊的人罷了,何況,她已經故去多年,就連我,都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龍九淵點點頭,道:“要說這聞香醉,本宮小的時候,倒是喝過味道類似的,只不過到底是不是這一種,本宮也記不清了,”他說着,好像沒有看到慕雲歌一點一點僵硬的表情,自顧自道,“那還是在本宮小的時候,有一年母妃的生辰,是東陵國送來的賀禮之一,據說是當時東陵國的公主親手釀造的,本宮也只嘗過一點點,驚爲天人。”
說罷,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後來那位公主下落不明,本宮也再沒有嚐到過這樣好的酒,這一番,倒是庭華公主有心了。”
“太子喜歡便好。”慕雲歌在龍九淵的眼神看過來之前收起了所有的錯愕,而後頷首道了這麼一句,“我聽聞這些天太子妃的情況不大好,一會我去看看她,順便給太子妃也送一罈子,既然太子喜歡,那便慢慢品嚐,我這便告退了。”提到慕瑤兒的時候,慕雲歌明顯看到虞美人和太子的臉色都瞬間陰沉了下來。
慕雲歌抿嘴,她知道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隱瞞,她做了什麼,最好都讓當事人知道,這樣坦坦蕩蕩,以後才能擇得乾乾淨淨。
看着慕雲歌嫋婷的身影離開了垂花門,虞美人小心翼翼地取過杯子,然後將那一罈聞香醉打開,倒了不過小半杯,立刻清香撲鼻。
她畢恭畢敬端到太子面前,道:“太子爺,您嚐嚐。”
龍九淵看了一眼杯中有些發青色的純淨液體,拿起杯子,賭氣一般一飲而盡,卻因爲喝得急了,不住地咳嗽,虞美人皺着眉給他順氣:“太子爺慢着些兒,這是何苦?”
龍九淵咳嗽了幾聲,嗓子裡面似乎還沒有完全下去的酒液,道:“她一個鄉野村婦,有什麼資格提點本宮?藉着一瓶酒來旁敲側擊,誰給她的膽子?”說着,眼神落在聞香醉上面,也許是因爲酒的甘醇,也許是因爲的確難得,雖然眼神憤恨,但是酒罈最後並沒有被掄到地上摔成罄粉。
虞美人在還說呢變柔聲安慰道:“太子爺莫生氣,方纔公主說得也有道理,要是太子日日在美人這裡,美人雖然高興,但是終究心裡不安,恐怕落了外人的口舌,說我也無所謂了,但是他們若是說太子耽於女色,這可怎麼是好?現在太子妃病重,又因爲沒有了孩子而內心煩悶,正是需要太子的時候,要不然,太子還是過去看看吧?”
龍九淵擡起頭,握住虞美人搭在肩上的纖纖素手,道:“也就你如此懂事,那人枉做了太子妃的位子,卻沒有你的一星半點善解人意。”
“臣妾不求能夠成爲太子的正妃,其實,只要能陪在太子身邊,身份地位又有什麼要緊,臣妾心裡愛着的始終是太子,只要太子愛着臣妾,那臣妾就心滿意足了。”說罷,乖巧地躺在龍九淵的膝蓋上,如墨一般的長髮披散開來,順着膝蓋流落下去。
龍九淵撫摸着這一頭長髮愛不釋手,道:“其實感情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那些人日日爭寵,卻不曉得這樣的道理,美人,你說得對,我不能讓你落入那些言官的口舌,這便去看看太子妃,不過傍晚就可以回來與你一起用膳,你且等我。”
“好,臣妾會一直等着的。”虞美人眼含不捨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