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看看他,捋着鬍鬚走了過去,把手搭在慕雲歌手腕上,閉上眼沉吟。
帝軒看着他,面上神色依舊毫無波瀾,手心卻緊緊攥在一起,隱隱出了冷汗,忽然,老郎中刷地睜開眼,看着帝軒呵呵一笑。
帝軒雙眼微眯,不及開口,老郎中忽然笑道:“喜脈啊,喜脈,恭喜了!”
“什麼?!”帝軒瞪大雙眼,一步竄到石牀邊,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說一遍。”
老郎中笑臉一僵,有些瑟縮:“喜、喜脈,已經兩個月了……”
看着這人一表人才,威風凜凜,可別是個渣男吧?
老郎中心中正要鄙夷,忽聞一聲低吟,轉過頭,只見慕雲歌悠悠醒轉,帝軒立刻上前,關切道:“可還好,有哪裡不舒服麼?餓不餓?冷嗎?”
老郎中聽他這一串發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插嘴道:“這山裡有些草藥是現成的,我那裡還有些藥材,正好能給她熬個安胎藥,她這是勞累過度,幸好夫人身體康健,此次並無大礙,多多休息便是了,只是以後可要注意了。”
慕雲歌才醒來,腦子還有點不清醒,聞言怔了怔:“安胎藥?”
老郎中捋着鬍鬚呵呵一笑:“正是,恭喜夫人,你有喜啦。”
“孃親!”慕小白忽然從洞口跑進來,撲到牀邊看着慕雲歌,眼圈兒還紅紅的,“孃親,你好了嗎?你路上總暈倒,小白和爹爹都好擔心。”
慕雲歌揉了揉他的頭,柔聲道:“孃親沒事,讓小白擔心了、”
慕小白癟着嘴,叫了聲“孃親”就要撲進她懷裡,被帝軒眼明手快一把拎住了、
慕小白在帝軒手裡掙扎:“爹爹,放我下去,爲什麼不要我抱孃親?”
帝軒面色淡淡,絲毫不理,一旁的老郎中倒是看着白嫩嫩的小娃娃十分喜歡,樂呵呵道:“你孃親要給你生弟弟妹妹了,可不能再這樣撲你孃親,當心你弟弟妹妹要生氣的。”
慕小白頓時停止掙扎,眨眼道:“弟弟妹妹?孃親要給我生弟弟妹妹?!”
慕雲歌無奈一笑,點點頭,慕小白雙眼發亮,開心道:“我喜歡弟弟妹妹!”說着,又故作嚴肅起來,“那孃親,你要注意休息,多吃點飯,不能讓弟弟妹妹餓着,也不能讓他們生氣。”
老郎中哈哈大笑起來,起身說去煎藥,就此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了一家三口。
帝軒看着慕雲歌,因連日來的變故而煩躁的心緒第一次真正獲得了寧靜,連帶着他的眼神都軟了許多。
“郎中說已經兩個月了,你一直也沒發現麼?”
慕雲歌咳嗽兩聲:“的確是沒什麼感覺。”
帝軒垂眸稍稍思索片刻,而後道:“這幾日時局混亂,你身子本來也算不得強健,等追兵徹底退了,我先帶你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
慕雲歌一聽,立刻蹙眉:“不妥。”
帝軒轉頭看她:“哪裡不妥?”
慕雲歌想要下牀,帝軒立刻過來按住她,不贊同道:“你忘了你這一路怎麼屢屢昏倒了?回去。”
慕雲歌無奈:“哪裡就有這麼較弱了。”帝軒面色沉沉,慕雲歌拗不過他,只好順勢躺了回去,但是仍就道:“今日的黑衣人,你弄清是哪方勢力了麼?”
“未曾。”提起這事,帝軒面色就十分陰沉,想是又想起了枉死的天機閣弟子和祁家長老,此事對於帝軒來說,幾乎可以說是平生吃的最大的一個敗仗,足夠他此生銘記。而能被帝軒如此記着,這個背後勢力無論是誰,往後絕對不會好過。
慕雲歌嘆道:“從祁家家主被人掉包,到你們密謀卻被人尾隨,以至於縱火埋伏天機閣,這段時日可以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懷疑,也許這背後的人,都是一個。”
她低頭,看到慕小白趴在牀邊,竟然聽着聽着睡了過去,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連日奔波,此刻在孃親身邊,自然放鬆許多,便睡了過去。
慕雲歌將他抱到牀上來,看向帝軒,帝軒搖頭:“這件事可以容後再說,你養胎要緊。”
慕雲歌據理力爭:“調查清楚此事,爲的不光只是報仇,他們幾次三番,矛頭對準的都是你和祁家,人人皆知三大家族對本國的重要性,若是祁家倒了,南越國豈不是也有危急?”
帝軒依舊堅持:“可那與我關係不大,對我來說,你更重要。”
慕雲歌也不知是否該爲他的體貼和珍視而感激,若換了其他人,怕是早就喜不自禁答應了,可慕雲歌卻是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讓你回祁家,是因爲趁現在一切剛剛發生,此時回去,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並在他們再次行動之前阻止他們,他們一次沒有得手,你以爲他們會善罷甘休嗎?便是帶我去養胎,孩子生下來之後呢?我們又該去哪?那時整個南越誰料是不是又翻天覆地,你能躲一輩子?”
她握住帝軒身側的手:“回去查明你的身世,查明這一切,纔是當務之急,我真的沒事,這幾日許是太過勞累,自己也未曾注意,我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你若不回去,我心裡便始終放不下,與其這樣,不如回去解決一切,一勞永逸。”
帝軒看着她和一旁睡得香甜的慕小白,到底被說動了,慕雲歌說的的確是對的,查明一切,纔是長久之計,越快越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他帝軒,是君子麼?不,從來不是,他要那些曾經欺他害他,傷他親近之人的所有宵小,一一付出代價!
“好,我聽你的。”
慕雲歌總算送了口氣,看着他笑了笑,帝軒在她額上輕輕一吻,然後轉身大步出去了。 www тTk Λn c ○
不一會兒,老郎中端着一碗漆黑的藥汁顫巍巍走了進來,看着她笑眯眯道:“夫人,該喝藥了。”
慕雲歌嘴角的微笑還沒放下,當即一僵,苦着臉想要拒絕,卻是徒勞無功。
所以說她爲什麼又要懷孕!她討厭喝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