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婉吟略微擡着頭,看着慕雲歌,正在運氣,耳邊驀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九公主,您就先回去吧本王跟庭華公主還有話要說。”
“軒哥……”這邊的事情還沒有妥善解決,只將自己起了個半死,結果現在帝軒竟然先一步下了逐客令,倘若是將慕雲歌趕走也就罷了,可是趕的竟然是自己,這讓她的一張臉往哪放?
可是帝軒一直冷着一張臉,漠然道:“落塵,送九公主回營帳。”
再鬧下去就是自己的不對了,因此在對上了慕雲歌有些挑釁也有些竊喜的眼神之後,龍婉吟幾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怒火壓下去,纔跟着落塵出了主帳的門。
只不過臨走的時候轉過頭,看了一眼慕雲歌之後,嘴脣動了動。
走出主帳的大門,就聽見裡面傳來放肆的一串笑。
“你笑什麼?”帝軒奇怪問道。
“方纔,方纔九公主用脣語跟我說,叫我別得意,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她有什麼好得意的,要是真的得意的話,就應該是的意這一身的醫術,關鍵時候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帝軒皺眉看了一眼門外,微微隨風掀起的門簾外面,已經沒有了九公主的影子。
現在他確實沒有時間處理兩個女人之間的紛爭,轉而岔開話題問慕雲歌:“庭華公主真的有辦法解決軍中戰士的問題嗎?”
慕雲歌點了點頭,:“辦法總是會有的,可是總得先讓我看看他們的情況。”其實能不能治好,慕雲歌心裡也沒有底,爲了帝軒,她願意一試。
三炷香的時間過後,帝軒帶着她走出了帳子外頭。彼時的慕雲歌,已經換上了新的衣服,不過沒有姑娘穿的,都是帝軒的,穿上顯得很大,用繩子繫緊了,顯得整個人嬌小而又侷促。像個假小子一樣,跟在帝軒身後,面帶笑容地跟着那些傷兵們打招呼。
看見這樣眉清目秀的假小子,傷兵們都很友善,帝軒指着他們道:“這些是剛剛感染的人羣,症狀還輕,只是有一些上吐下瀉的。更嚴重的人有些發燒,再嚴重的……”帝軒不禁往稍遠的地方看了一眼,慕雲歌也跟着看了過去。
只見那邊的人或者躺着或者靠着,都是無精打采的模樣。慕雲歌在心裡咯噔了一聲,趕緊走過去,扒開其中一個人的眼睛檢查。
“糟糕。”她忍不住低呼。
“怎麼了?”帝軒緊張地問道。
她直起身子,擦了擦手,回答道:“王爺可曾經聽說過鼠疫?”
鼠疫,跟普通的瘟疫不一樣,這種病不易治療,傳染極快,死亡率很高,非常高。
基本上一個村子若是有一個人染病,後來的人全都活不成。這樣令人談之色變的一種病症,帝軒當然聽說過,當下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慕雲歌看見帝軒臉色發白,典型的緊張焦慮的表現,她還從來沒有看到他這樣緊張的模樣。
“我們怎麼辦?”帝軒問道,語言竟然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誠懇。
“沒關係的王爺,我們現在開始治療,應該還有得救,鼠疫應該是通過老鼠傳播,可是剛纔我看了一圈,發現這邊的環境還可以,至少沒有看到老鼠等,是不是還有別的?比如,”慕雲歌想了想,手指彎成蘭花的形狀,在空中比劃着道:“有沒有小飛蟲之類的東西。”
“有跳蚤。”帝軒道。
這邊的環境不好,戰士們的牀都是由着稻草鋪成的,但是在這一線城當中,即便是稻草,也沒有那麼多供應,是以將士們分到的稻草甚至還有潮溼的,乃至腐爛的。不過還好,身爲士兵,他們並不講究這些,就連帝軒睡得也是這些。
可是稻草中有跳蚤,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慕雲歌道:“這便是了,王爺,我的第一步驟,還需要您的幫助。”
第一步就是消毒隔離,將已經出現症狀和跟病患親密接觸過的人分別隔離開來,帳子與帳子之間的距離很遠,然後蒐羅了當地老百姓喝得一種叫做燒刀子的烈酒,給飲食起居的住所進行全方位的消毒。這些工程量浩大,不得不讓帝軒幫忙。
最後一步,就是慕雲歌該乾的了。
“想不想將功折罪?”慕雲歌擡眼瞧着旁邊低眉順眼的翠兒問道。
都是經歷過層層選拔留下來的人,懂得良禽當擇木而棲,何況看到帝軒都對慕雲歌有求必應的模樣,此時此刻翠兒應該感謝自己這番跳槽,也算是棄暗投明了吧。
“當然願意。”翠兒面露欣喜。
慕雲歌點了點頭,問帝軒要了紙筆,刷刷幾下在紙上寫好了一張單子,交給翠兒道:“這單子上的藥,你讓掌櫃的按照我寫的份量配好,越多越好,最好把全城的藥鋪全都給我搜羅了來。”
翠兒剛剛點頭領命想走,只聽見帝軒道:“可若是我們將藥全都買走了,一線城的老百姓怎麼辦?鼠疫已經開始流傳了,這些天以來士兵們跟外界接觸的也不少,想來應該有不少人也有患上鼠疫的危險啊。”
慕雲歌輕輕擡起眼鏡,不知爲何眼睛當中竟然多了一絲嘲諷:“攝政王還真是菩薩心腸,可是事情總得有一個輕重緩急,請王爺放心,到時候要是還有沒有用完的藥,我必然會給送回去的。”
生石膏(三兩搗細) 知母(八錢) 玄蔘(八錢) 生懷山藥(六錢) 野臺參(五錢) 甘草(三錢)
共煎湯三茶盅,分三次溫飲下。
慕雲歌的筆跡眉清目秀,都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可是一時間要是全都置辦齊了,也很困難,翠兒跑了一個下午,幾乎跑斷了腿,卻依然有一樣製備不齊。
到了天要晚的時候纔回到主帳,看到主帳外面已經像是一個救濟場所一樣,架起了三四個小砂鍋,因爲人手不夠,慕雲歌甚至親自劈了細柴,因爲這些藥都要用小火溫吞地煮着,不能操之過急。
看到翠兒抱了一大堆東西回來,擦了擦汗水,面露喜色道:“你怎麼纔回來?快將藥給我,我們要開始煎藥了。”
可是翠兒卻支支吾吾的。“怎麼了?”看見翠兒的反常,慕雲歌收斂了笑容。
翠兒帶着哭腔道:“公主,藥沒有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