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落塵!”帝軒叫道。
落塵其實並未走遠,雖然龍婉吟一而再再而三催他走。可他也只是老老實實守在門外,細意留心房中的動靜。
聽見帝軒叫他,忙不迭跑進來,道:“王爺,您醒了。”是平靜的陳述句,跟平時帝軒一個德行。可天知道他緊張成了什麼樣子。
帝軒問道:“先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落塵聞言點頭道:“我也請放心,你讓我準備的東西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了,只有嫁衣,老闆娘說,繡娘需要一些時間,讓您三天之後去拿。”
三天時間也夠了,帝軒偏過頭看了一眼依舊不省人事的慕雲歌。
“北突厥那邊有消息了沒有?”帝軒問道。
落塵躊躇了一陣子,道:“還是沒什麼動靜。”
“派人繼續盯着,一刻也不能鬆懈。”帝軒冷冷吩咐道,說罷,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龍婉吟道:“軒哥,你纔剛剛好起來,還是趕快休息吧!,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不遲。”
帝軒拗不過龍婉吟,只得乖乖躺了回去。
這下可好了,人沒留住,反而更加讓龍婉吟看出了帝軒對庭華公主的拳拳之心。不由得更加生氣。
“翠兒,你去打聽一下,鎮子上的那些個繡娘,什麼時候有空把嫁衣繡好。”
“九公主的意思是……”都是帝軒親自挑選出來的心思伶俐的丫頭,九公主動一動,她們都知道九公主想做什麼。
翠兒眼觀鼻鼻觀心,點了點頭,胸有成竹道:“九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會把這件事做妥帖的。”
說罷,便領命而去了。
原本只要三天,可是這才兩天不到,嫁衣便完好無損地送了過來。
而且帝軒的身子不好,這嫁衣還是龍婉吟親自着人去催的。大紅繡金的牡丹花在嫁衣上徐徐綻放,此時離進攻北突厥一共就只剩下兩天的時間。
龍婉吟道:“這可是用上好的蜀錦做的,這上面的花色要十個繡娘晝夜不停地繡上兩天才能繡完。雖然時間短,可是我瞧着,跟宮中母后的衣裳也差不了許多,算得上十分隆重了。軒哥對庭華公主真是上心。”
帝軒淡淡道:“這是我欠她的,在我可以的範圍內,當然就要給她最好的。”
如果慕雲歌能夠醒過來的話,她就能知道她的人生當中一共穿過兩次嫁衣。
第一次是在南越國王城,十里紅妝的街面上,她盛裝出席,然後在王府苦等了一天一夜。
這是她第二次,只不過等的人換成了她的夫君。也許她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叫出夫君這個稱呼。
換上嫁衣的時候,帝軒屏退了旁人,只有翠兒留在身旁幫忙更衣。牀外面放了一架不透明的屏風,屏風後面只有帝軒和天玄大師。
見到天玄大師,帝軒依然有些心虛。這些日子裡,天玄大師都不在,聽說是爲慕雲歌尋找能夠回魂的方法,問到進度,他只閉口不談。
帝軒只得問:“大師,雲歌還能醒過來嗎?”
天玄大師自然也擔心慕雲歌的身體狀況,擔憂的看着屏風上面精緻的花鳥,道:“全憑造化,王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能不能醒過來,都得原封不動的走下去。”
帝軒知道天玄大師在擔憂什麼,他拿慕雲歌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應該是怕自己娶了她之後又拋棄,哪怕他現在只是一具什麼都不知道的屍體。
帝軒道:“大師請放心,這一次一定不會像第一次一樣。”
他信誓旦旦的保證。可是天玄大師只在一旁沉默不語。緊閉的屏風驀然打開,耀眼的大紅色刺的帝軒眼睛一亮。
慕雲歌已經換上了嫁衣,大紅的喜服顯得格外隆重,正當他朝着慕雲歌走過去的時候,卻驀然被一個人攔住。回頭看,是天玄大師嚴肅的神情:“王爺可想好了,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王爺若真是娶了我們家雲歌,那可……”
“也沒說一定醒不過來不是?”帝軒笑,笑容有些勉強,“再者說了,即便醒不過來。”帝軒緊緊的捏緊了拳頭,“本王此生也非她不娶。”
得到了這樣的答覆,天玄大師終於一點一點的鬆開了手。
事實上,不光是天玄大師,軍中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皆是以驚訝的神情來看待的。可是這個時候,他們的面前已經擺了四菜一湯,還有一壺酒,在軍中,這樣的規格可謂是極近隆重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帝軒抱着昏睡過去的慕雲歌行禮。主禮人便是天玄大師。
“一拜天地!”
帝軒抱着慕雲歌朝着外面衆多將士,深深叩拜下去。
“二拜高堂!”
兩個人均沒有父母,也就沒有高堂。於是,朝着南方斂衽而拜。
“夫妻對拜!”
慕雲歌沒有辦法自己站起來,可是帝軒緊緊抱着她,不讓別人靠近,就在他想辦法的時候,落塵忽然急匆匆從外面過來了!雖然看到了帝軒要殺人一樣的目光,落塵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道:“王爺,我們抓住了一個奸細,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抱着慕雲歌的手驟然縮緊。果然抓住了探子,他就知道北突厥的人沒有那麼容易輕易放棄。等了很久,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可是——
帝軒默不作聲,準備成禮之後再說。就在他剛剛擺好姿勢準備拜下去的時候,又一聲高喊打破了寧靜。帝軒皺眉,看到一個年輕一些的小將士從外面跑進來,臉色紅撲撲的,應該是落塵的手下,有些慌張道:“王爺,那個奸細藏了毒藥,現在要服毒自殺,我們好幾個兄弟壓制着他,您快去看看吧!”
要是這個奸細死了,帝軒唯一的線索來源就斷了,而且還有可能會打草驚蛇。來不及多加考慮,帝軒將慕雲歌輕輕放在迎過來的三皇子懷中,穿着大紅色的喜服就趕了出去。在場的人無不愕然。
當然了,那是他們的將軍,帝軒的行事做法,他們早就已經一清二楚。這一次尚且有猶豫,足以見得帝軒的情深。若是換了平時,可能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直接就跑出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龍婉吟,露出了得意的,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