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慕小白第一時間看到了慕雲歌,立刻跳下椅子,伸開手臂撲向她。慕雲歌驚喜過大,愣了片刻,矮下身一把抱住慕小白:“小白!你知不知道,孃親都要急死了!”
慕雲歌說着責備的話,聲音卻帶了絲哽咽,慕小白乖巧懂事地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忽然越過慕雲歌的肩頭,驚喜叫道:“爹爹!”
帝軒看着相擁的母子二人,心頭涌起一陣失而復得的激動欣喜,顧不得有旁人在一邊,忍不住上前摟住母子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這一刻難得溫馨靜謐。
一旁的老人一身黑衣,銀色面具覆了半張臉,滿頭白髮一絲不苟束在腦後,樂呵呵坐在椅子上,卻是孤家寡人,顯得有些冷清了,慕小白從兩個大人的懷裡擠出一個頭來,看向老人,甜甜喚道:“爺爺!”
慕雲歌與帝軒這纔想起屋中還有人,慕雲歌看向無比熟悉的老人,聯想此人幾次三番在他們危難之時出現,這次向來也不例外,當下道:“前輩,可是你救了小白?”
老人樂呵呵一笑,擺了擺手:“無甚大事,無甚大事,不必掛懷。”
慕雲歌眼中一熱,忍不住想要拜倒,卻被老人一把扶住了,連聲道“使不得”,帝軒打量幾眼這個老人,總覺得有哪裡隱約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他拋開這點想法,誠懇道:“前輩救了犬子,大恩無以爲報……”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卻只打斷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他是喜歡小白這個孩子,並不想要什麼回報。
慕雲歌摸了摸小白的臉頰,問他這幾日都幹了什麼,慕小白眨着一雙黑萄似的眼睛,交代了這兩日發生的事,卻沒有說自己約謝月明出去是爲什麼,只說自己失足落水,再醒來就在祁家,沒多久就被爺爺救出來了。
“爺爺還教我練武呢!”
慕雲歌一愣,老人只是摸着下頜的鬍鬚,笑呵呵道:“小白這孩子根骨好,若是好好教導,往後定是一代高手。”
慕小白聽了更是開心,跳下慕雲歌懷裡,伸開手臂跑向老人,撲進他懷裡,一口一個“爺爺”叫得好不親熱,看得慕雲歌和帝軒都有些吃味。
帝軒道:“前輩救了小白,不如就在天機閣住下幾日,讓我們略進地主之誼……”
老人搖了搖頭,愛憐地摸了摸小白的頭:“我時不時會來看看小白,教他武藝,但住下還是免了……”
慕小白癟着嘴,一副捨不得的小模樣,揪着老人的袖子晃來晃去:“爺爺留下嘛,爺爺不想陪小白嗎?”
老人看小白的眼神滿是深深的舐犢之情:“爺爺每天都來看你好不好,但是爺爺住在這裡不方便。”
慕雲歌覺得老人越發奇怪,能有什麼不方便呢?她出聲挽留,老人始終堅持,無奈只好放他離開。
老人走後,前廳只剩下一家三口,慕小白坐在慕雲歌懷裡,看着老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對慕雲歌道:“孃親,我覺得爺爺很熟悉。”
慕雲歌幾日來乍驚乍喜,一波三折,此時心緒方纔平復,聞言不甚在意:“你見了他多次了,自然熟悉。”
“不是那種熟悉,是……”慕小白咬着手指,蹙眉思考表達方式,慕雲歌無奈一笑,並沒有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天機閣經過一番苦戰,往後幾日休養生息,也算得上是風平浪靜。這日帝軒正在前堂處理善後事宜,忽然又有人通傳,說是祁家主來訪。
帝軒冷冷地看着手中信件,頭也不擡:“不見。”
落塵站在一邊,蹙眉道:“這祁家主當真臉皮厚似城牆。”之前帶着三大家族來圍攻天機閣不說,還擄走了小少爺,如今竟然還有臉登門拜訪,當真是十分厚臉皮了。
那通傳的小廝低頭道:“祁家主說此次來,是爲向閣主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 落塵不信,只需想想之前的祁家主如何對着帝軒頤指氣使破口大罵,就會知道祁家主賠禮道歉何等荒謬。
帝軒想了想,也不知祁家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讓他進來吧。”
落塵欲言又止,帝軒擡頭看了他一眼,落塵頓時低頭,再不敢多說什麼,出去喚人了。
不一會兒,祁家主一身錦衣,滿面笑容地出現在了視線裡,還沒進屋,已經拱手朗聲哈哈大笑起來:“閣主,不請自來,還望恕叨擾之過啊。”
帝軒擡眼看他,冷冽的眼神如刀,祁家主頓時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帝軒懶得和他廢話,開門見山道:“祁家主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有何要事,直接說吧。”
祁家主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樂呵呵地迎上前來,熱絡道:“實不相瞞,老朽此來,乃是專程向閣主賠禮道歉來了,之前我有不對的地方,還望閣主看在我二人以往的情分上……多家海涵。”
帝軒冷笑一聲:“家主日前,不還大罵我是毛頭小子,不識好歹麼?”
祁家主賠着笑:“一時氣話,一時氣話,都是誤會,閣主你大人有大量,想來不會與老朽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斤斤計較對吧?”
落塵在心底不屑,忍不住諷刺:“家主既是來賠禮的,怎麼竟是空手來的麼,空口白牙,我家閣主怎麼信你的誠心?”
祁家主面上一僵,在心裡暗罵落塵,卻不知落塵本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就是比誰臉皮厚麼?
祁家主眼珠一轉,立刻擺出一副聲淚俱下的模樣:“實不相瞞,這幾年時日不太平,家中本就虧空不少,這幾日因爲老朽一時之過,又元氣大傷,正是入不敷出的時候,閣主與祁家交情非凡,定不會忍心見祁家落魄如此,招人恥笑吧?”
落塵氣笑了,合着這祁家主,今天是來要錢的?做人做成這樣,也真是厚臉皮的天下無敵了。
帝軒重重擱下茶盞,杯盞與木桌碰在一處,發出響亮的聲音,祁家主正抹着眼淚,被這聲音一嚇,立刻收勢,帝軒冷冷道:“我與祁家,沒有關係。”
祁家主聞言,起身往前湊了湊:“閣主這說的什麼話,你與我有沒有關係,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帝軒攥緊拳頭,竭力控制胸中冷冷的怒意,祁家主卻還在喋喋不休:“一家人,哪裡有隔夜仇,我當初也是恨鐵不成鋼,可如今你自己闖下一番天地,這些年來吃得苦,我也都看在眼裡,當初是祁家不對,但葉落歸根,你真的以爲,你能撇清和祁家的關係嗎?”
“祁家家大業大,天機閣又是如日方升,你我本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我二人聯手,怎愁不能將事業做得更大?”
落塵聽得一愣一愣,怎麼聽這話,倒像是閣主和祁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般,可……從他跟隨在閣主身邊以來,他從沒有見過閣主與祁家有任何來往啊。
帝軒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傳來:“落塵,送客。”
祁家主臉色微沉:“帝軒,你當真翅膀硬了——”
“住口,怎能如此衝撞閣主!”落塵斥責,祁家主卻冷笑連連,“就憑他得喊我一聲——”
“夠了!”帝軒忽然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