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龍無賴勁上來,猶自梗着脖子:“你開呀,不準用我的人,你能開走,大爺跟你姓。”
夏天縱哈哈一笑,收了鋼刀:“孫子,你就等着改名吧。小爺現在不殺你,你睜大眼睛看着吧。不要想着跑,想跑的話後果你知道,不但你死,全船的人都要陪你死。”
門外一陣腳步聲,麻三老土匪等人走了進來。
“山主,船上碼頭上都控制住了。”麻三報告。
夏天縱點點頭:“沒傷人吧?”
“傷了幾個,只是沒殺。”
“……,好吧,麻三,其實我的意思,就是問有沒有殺人。”
“你們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以後,亭長和三老的兵就要來了。”混江龍在一旁冷冷的道。
夏天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我還等着你叫我爺呢,哈哈。麻三,叫三十個壯漢上來,其中二十個只要力氣大,另外十個要機靈一點的。”
麻三答應,一會兒功夫便帶了和蠻牛等三十個人上來。
“借你竹篙用用。”夏天縱向混江龍一呲牙,拿起駕駛室旁邊的撐篙:“蠻牛,你們,對,從這裡分開,你們二十人,看好我的手勢,聽清我的口令,一會兒下去划船。”
“這是舉槳——”,夏天縱將篙一豎。
“這是平槳——”,夏天縱又將篙在船舷上一平。
“可,可我們沒槳啊。”和蠻牛打斷夏天縱。
夏天縱瞪眼:“蠻牛啊,下面船舷邊都是,現在給我死死記住就行了。”
“哦。”和蠻牛閉了嘴。
“這是划槳。”
“這是收槳。”
夏天縱一一示範,又讓二十個人學着做了一遍,將他們趕下去操練去了。
“麻三十七,你跟去,讓他們動作儘量一致。”
“得咧,爺。”
混江龍在旁邊看得一陣心虛:“劃個船,用得着那麼麻煩?使勁兒劃就是了。”
“嘿嘿,心虛了吧?來人,你們兩個,負責前帆,諾,就那一塊布,三角形的,看到沒?那塊布我讓你們轉多少就轉多少”;
“你們四個,負責中間主帆,就是那塊大布,拉好兩邊的繩子,我讓你們拉就拉,叫你們放就放”;
“你們兩個,負責後舵,就是那一塊豎着的木頭,上面有把手的那個,我讓你們左掰就左掰,右掰就右掰,不能搞反了,明白了沒?”
“好,你們兩個,給我傳口令,就是把我的話,說給前面的人或者後面的人聽。你們明白了沒?”
夏天縱有條爲紊,將動作都交待得明明白白的,太和山土匪,不,現在是太和山流氓們轟然答應,各自找位置去了。
混江龍吞了一口口水,沉默地站在一邊。
夏天縱看也不看他,向傳令的小流氓道:“通知碼頭上的人,全部上船,上船後解開纜繩,咱們要走了。”
碼頭上衆土匪都上得船來,掄起斧頭把纜繩砍斷了,糧船立時向江中漂去。
“起中帆,拉!”
“前帆右半,轉!”
“平槳,劃!”
夏天縱一道口令一道口令地下了,大船卻滴溜溜地在江裡打轉。
“哈哈哈哈”,混江龍又笑了:“媽的,開始還嚇老子一跳,怎麼着,叫老子爺吧,叫了爺幫你開走。”
“我呸!爺等着你叫呢。槳手注意,左右槳要同時入水,麻九,站到船頭去喊一二三,把兩邊的動作統一起來。”
“得咧!”麻九一溜煙地跑船頭去了。
“舵,後舵正舵,媽的,就是放正中央,不要左右亂掰。”
夏天縱又一拍腦袋:“尼瑪的,老子把這一茬忘了,早該在江邊多練練。”
糧船在江裡晃悠晃悠,晃到麻九“一二三”地吼起來,晃到掰舵的明白了方法,終於開始向漢水上游駛去。
找到了方法,加上二十個漢子的蠻力,糧船竟是比順流而下還要快。
夏天縱拍拍手,向混江龍笑道:“叫混江蟲是吧,現在服不服?服就叫一聲爺來聽聽,爺放你一條生路。”
混江龍臉色鐵青:“媽的,老子服你會開船,可就是不叫你爺,怎麼着?”
“閉嘴!”
“找死!”
麻三、老土匪兩聲怒喝,一個提錘,一個拿刀,就向混江龍逼去。
“喂,喂,你倆幹什麼?住手住手,咱做流氓的最是講光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鄙視說話當放屁的人。麻三,等船靠岸,把這混江蟲扔下去,開始我還當他是條漢子,小爺我錯了。”
噗!混江龍差點沒吐血。
算你狠!混江龍臉色紅一陣青一陣:“老子給你磕三個響頭,算是叫了你一聲爺!”
咚咚咚!混江龍撲通跪倒,磕了三個響頭,但“爺”這個字,總是不肯叫出口。
得,也行,逼人不可太狠。
“行,這也算,起來吧。”
混江龍砰地站起身來,撞在艙壁上:“你們是哪裡的土匪,報個名號,爺我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喲,看樣子不是頭一回遇到搶劫嘛”。夏天縱笑笑,指着滿船的流氓,說道:“你看,這些人,都不是土匪,只不過是沒有田地耕種的流氓。流氓也要吃飯不是?你回去,就說是太和山的流氓乾的。”
“太和山?流氓?太和山武山主呢?”
“武山主?武虎麼?他一命嗚呼了。”
“呃——哼!”混江龍悶哼一聲,不知該說什麼了。
說話間,丹江口碼頭上火把如龍,人聲鼎沸,顯是亭兵和三老的私兵到了。
“老土匪,下去讓衆兄弟組織起來,都去學划槳,在旁邊看得會了,便替下原來的兄弟來。”
“好咧!”老土匪答應一聲,下甲板去了。
百十個流氓輪番划槳,糧船在江中如飛行走,等亭兵划着小船追至,太和山衆流氓早扛了糧包,進入山林去了。
混江龍沒精打彩,將自己的水手收攏起來,駕着船又回到了丹江口,將太和山衆流氓的情形一一說了。
當然,打賭叫爺這事兒,混江龍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丹江口三老之一,代老很生氣。
三老是大周皇朝開始設置的地方官員,由年過五十歲的三個老人擔任,主要負責一地的教化與稅收。代家是丹江口的名門,代老頗得人心,但代家的糧船卻在今晚被人劫了。
代老很生氣,將柺杖在地上跺得篤篤響:“飯桶!都是飯桶!土匪!都是土匪!”飯桶自是罵他的私兵,土匪當然是罵夏天縱等人了。
以前也有有土匪劫糧劫物的,但將一整船的糧食全劫了,這還是第一次。
“代老,您老請息怒,事到如今,您看是不是將小公子請回來?”
“阿大,去打聽一下,太和山土匪,都是些什麼人?”
“代老,屬下已經打聽清楚了,太和山的首領,是一個叫夏天縱的少年,他喜歡自稱流氓,而不是土匪。太和山其他人倒也平常,只是那夏天縱,年紀雖小,一身功夫卻甚是了得,估計已經到了元罡境大成。”
“你這麼快就打聽清楚了?”
“代老,屬下投奔您老,這丹江口周圍的事情,總是要提前打聽清楚纔是。”
“有心人啊,很好,很好。”代老不住點頭:“要是那些孩兒們都像你一樣用心,丹江口也就清淨了。”
“代老,請鄧侯派兵來剿匪不就行了?”
“唉,鄧侯修文厭武,堅持要教化民衆,哪裡會派兵來?罷了,此事先記下,等沫兒回家過年,順便去滅了太和山的土匪,哦,太和山的流氓。”
“那讓他們多活幾天?”
“嗯,把那個丟失糧食的船伕們都關起來,秋令時祭告天地,斬了。”
“是。”阿大揖禮,退出了代老的屋子,出得門來,在火把照耀下,赫然便是武大郎。
另一邊,太和山衆流氓興高采烈,都是扛着糧食,浩浩蕩蕩上山。山上的流氓接到消息,都是下山來接,整個太和山好不熱鬧。
夏天縱將老土匪擢升爲管糧官,將和蠻牛提升爲運輸隊長,將麻三提升爲兵器營營長,將麻四、麻二十二、麻三十七提升爲戰鬥隊隊長,將麻五麻六提升爲戰馬官,各自下轄若干人馬。
夏天縱又將在火雲寶窟中知命開啓時習得的夏家吞龍功法換了個名字,傳給麻三等比較親信的人,開始日日習武。
某日閒來無事,又將在皇都時習得的跑得快的法子傳了和蠻牛等運輸隊隊員。
這一日,已是入秋。
山上秋來早,一早一晚已經略有寒意。
麻三十七突然來找夏天縱:“山主,我想下山一趟。”
“下山去幹什麼?”
“這……”
“怎麼?不講?不講那自然不能下山。”
麻三十七尷尬地搓搓手,然後將嘴湊到夏天縱耳邊:“山主,這秋天看看就到了,我想到丹江口去買些布回來,給媳婦做件衣裳,嘿嘿。”
夏天縱“哦”了一聲:“那去吧。小心一些,不要被人認出來。”
麻三十七仍在搓手:“山主,我,我沒錢呢。”
啊?我說怎麼還不走呢?
“什麼意思?到丹江口去搶布匹回來?”
“這個,這個,還要山主您點頭哇。”
夏天縱擡頭看了看山上開始泛紅的樹葉,沉吟片刻,說道:“這是我的疏忽。咱太和山上,除了衆位兄弟,還有不少的老弱婦孺,這秋冬一到,都需要衣裳,咱們得想個辦法。”
“原來的破舊衣裳,倒可以對付一下,只是我媳婦兒,該有了身子,嘿嘿,這個,這個……”
“一個大老爺們兒,吞吞吐吐的,不像話。通知麻九,明天咱們下山。”
“啊?就通知他一個啊?”
“還要帶上你呢,哈哈,咱們三個,先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