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雯將自己的耳朵直接貼在他嘴邊,徐林細如蚊子的聲音同時漂入:“情況很壞,麻煩隨時會來的。我時間不多,你願意幫我就緊緊手,也許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不過請你相信,我最終會給你一個交代。”
於雯感覺鼻子有點酸,想也不想地捏緊他的手。
徐林緊接着說道:“你馬上加快我的輸血輸液速度,最少快三倍。”
於雯不禁有點擔心,她實在拿不準,心臟在這一系列事情後,能否承受這樣的情況,這顯然和暫時拿開氧氣罩是兩個概念。
她在猶豫,徐林的聲音又起:“我沒事,要幫我就不能猶豫。”
於雯飛快直起身,調節注射器,瞬間加快的滴速,配合着猛烈急促起來的心電圖讓她有點心驚肉跳。
她趕忙又把耳朵湊過,徐林停也不停地說:“下面的更加重要,一字不能落下,我也沒有時間解釋。我沒有『神』來支持清醒了。”
於雯緊緊他透出冷汗的手,表示明白。雖然她不太理解“神”是什麼東西?
“最快速度在牀下,正對我心口位置畫一個五角星。”他緊接着說道:“五個角分別要放四樣東西,金,木,水,火,土。木朝東方,找塊木頭就行。火朝南方,點蠟燭或是別的什麼能夠持續燃燒的東西。金朝西方,放置金屬物件。水朝北方,可以放置一杯水。剩下一角屬於土,什麼不用放,地下本屬土。然後,心陽主溫歸屬於火,目前我五臟最弱屬於心,五行之中,火必須最旺盛。”
於雯:“@#%…”
困難的喘口氣,徐林又說:“另外,將我雙手搭在一起內縛,兩根中指豎起相對。”
於雯甩了甩頭,試着把他的手交叉一起內縛,把兩根中指豎起相對。
“就這樣。”徐林的聲音逐漸而小,“找膠帶把我手捆住,確保這個手型。最後,你把我的指頭刺破,用我的血在我胸口寫一個‘者’字……”
於雯已基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心裡有點急切。她擡眼一掃,從桌邊抓過一卷醫用膠布,在徐林手腕處不停纏繞,固定手型後,她馬上拉開徐林衣服。
“用我的血不行嗎?”於雯不忍心再去放一個正在輸血的人的血。
徐林輕輕搖頭,基本沒了動靜,完全陷入了昏迷中。
於雯一甩頭,不考慮所謂的對與錯,馬上照做。經過幾次事件,她已完全相信徐林,一旦相信一個人,她就會相信那人的所有,再也不會有一絲疑惑。即便是錯,她也願意爲值得相信的人錯一次。
找來針刺破徐林手指,用擠出的血在他胸口寫了一個者。寫來還真有幾分似模似樣。於菲麗進手術室之前,她確實親眼看過小妹胸脯處的那個血色“者”字。
片刻,她拉好徐林身上白藍相間的病號服,一掃整間不大的內室,似乎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畫五角星的塗料。她鑽入牀下,用衣服一掃光滑地板上沉落的灰塵,然後刺破自己手指,開始衡量方位。
既然是畫,畫好以後就不能移動了,必須把第一個角對準一個方位,那麼,後面的角只要不出現變形,就應該是徐林交代的方位了。於雯平時沒有什麼方向感,不過對此也難不倒她。
數十年的時光裡,省府一直是風水寶地,正是所謂的“座北朝南”,老點的昆明人基本都知道,面向省府正大門方向,就是最正確的“前北後南左西右東”。所以此時即便換徐林來,也不會有於雯那麼準確的方位判斷感。
她找準方位,開始畫第一個起角。徐林沒有足夠時間把一切解釋得很清楚,不過見習慣場面的於雯很冷靜,徐林說的第一時間她已經隱隱意識到,所謂五角星,是不可能全部對準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也就是說,只有一個角能是正確方位,而其他的,將不可避免的偏移。
經短時間考慮,於雯把第一個“正角”對準南方。她準備在正角處放火,通過之前徐林說的,她分析出心屬火,徐林目前心最弱,所以需要火旺。那麼火理應成爲正方,其他的想來稍微偏移一點問題不大。
一個龐大的紅色五角星逐漸成型,從已完成部分看,畫的非常完美。於雯的心情異常平靜,嘴角掛着淡淡微笑,回憶着童年時光。
那個枯燥乏味的年代,小孩們玩意兒不很多。剛上二年級的於雯喜歡悄悄把學校的粉筆偷上兩支帶回家,晚飯過後,和沒有上學的小妹爬在清淨的街道上用粉筆塗畫,畫來畫去她們只會畫五角星,兩個女孩比賽誰畫的更好。於菲麗畫的沒有於雯好,Lang費了不少粉筆,於雯每次以姐姐的身份“訓斥”妹妹,說粉筆得來不容易。於菲麗則是每次哭着跑回家去……
伸手摸去眼角一淚珠,完美的五角星終於成型,她按照方位,掏出幾枚硬幣放在金位上,然後迅速起身,找到蒸餾水放下……
火有點麻煩,於雯掃一圈,房間內似乎沒有什麼蠟燭等類的?而且按照徐林的吩咐,火必須大。想了想,她拿起一個陳放醫療器械的盤子,將裡面的東西散落一桌,把不多的酒精倒入其中,然後塞入牀下正火位上……
門外,三個警察和陳菁相互望望,弄不明白裡面“乒乒乓乓”搞什麼,不過楊濤他們也不敢進去。陳菁敢,卻不想,她怕又有什麼尷尬的事牽連上自己。
總的來說他們非常尷尬,片刻前準備進去觀察的一個醫生已被擋了回去。醫生問出事誰負責的時候,幾人面面相視。他們真不知道等人家再次來,或是醫院領導一起來的時候,怎麼來回答?
門聲響起,忽然於雯出來的讓幾人鬆了口氣。誰都不及說話,於雯問一個警察要了打火機,又轉向陳菁說:“麻煩你,我需要酒精,要很多。”
陳菁微微一愣,片刻點點頭,轉身走向走道另一邊。
“於隊,剛剛有值班醫生來過了,他們非常不滿,這個責任不好劃分。”楊濤急忙叫住再次跨進門的她。
於雯點點頭,想了想說:“責任啊責任,世人都喜歡拿責任說事,好像只要有人背了黑鍋,天下就太平了一樣,簡直是無知。”
“碰——”於雯說完,把門狠狠砸了起來。
內間,她用打火機把牀下酒精點燃的那一刻,徐林額頭閃過一團暗金色印記。
起身揉揉眼,她仔細去看,確實是有一個印子隱約出現在眉心,很古怪的一個符號。她呆了呆,聯想起所做這一系列怪異舉動,想來也沒多少好奇的了。
徐林呼吸越來越平穩,心電圖指標越趨於正常,這使得於雯在不覺間,臉頰顯出個淡淡的酒窩,心中擔子似乎落下一半。
徐林的思維也並未停止,好像處在一片夢境當中。他夢見兒時,父親將他抱在腿上,平靜的小院子裡,夕陽下,父親手拿一支斷木,在院子的土地上緩緩畫着五角星,然後給他講解金、木、水、火、土的作用。那代表着自然的力量。
於適當的時候,在“五元素陣”的幫助下,太玄心法能發揮於平時數倍甚至數十倍的作用,產生一個超自然力場,更快更多集聚靈氣。那時徐林應付着嘮叨的父親,催促父親講更爲有趣的故事。
私下裡,他也爲五元素陣取了一個貌似科學的名稱,他曾經把太玄經稱爲“三進制頻率”,也能把五元素陣叫做功率放大器……
一切玄乎到了幾點,但事實上,徐林的氣色每過一秒鐘都有起色。縱使於雯不懂心電圖這類玩意兒,不過還是能看出,徐林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與前一刻相比,此時的他,更像一個睡熟的人,不再那麼死氣沉沉的了。
伸手摸摸徐林的脖子一側,她感覺到較爲強勁的脈搏,雖然跳的有點快,但是規律性很強,非常乾脆,渾厚,又生生不息。
於雯不禁對他搞的這些詭異名堂信心倍增。她低下頭看向牀下,一陣熱Lang撲面,揮發的酒味同時進入鼻子,那純色的火焰雖美,她卻也知道,不多的酒精在敞開的揮發和燃燒中,快要完了。
於雯不禁心急,暗想,難道陳菁弄點酒精很麻煩?
“救命啊……”這是,一生女子的呼叫隱隱約約傳進室內。
於雯面色一變,一邊掏槍的同時,飛快往外跑,拉開門,外面走道上經過一夜後狀態不太好的三個警察正準備尋聲過去看。
“你們守這裡,沒我的命令不準備妄動。如果有情況別省子彈,報告我替你們寫。”於雯話音未落,人已經閃出。
楊濤幾人面面相視,拿不準是聽她的還是去看看,老闆雖然彪悍,但是幾次被劫持,已令他們失去了信心,很擔心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