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勝負無常
一、脫身成功
龐統聞言，急回視其人，卻是徐庶。
徐庶表示：曹操送死徐母，庶終身不設一謀，請統教庶脫身之術，庶即緘口遠避矣（食君之祿，爲君分憂！身在敵營不爲敵謀劃，但惜生死，真大丈夫耶？）。
統去徐庶耳邊略說數句，龐統別卻徐庶，下船自回江東。
徐庶當晚密使近人去各寨中暗布謠言，有人報知曹操：軍中傳言西涼州韓遂、馬騰謀反，殺奔許都來。
操大驚，急聚衆謀士商議，言未畢，徐庶進諫：請得三千人馬，星夜往散關把住隘口，如有緊急，再行告報。
操喜言：若得庶去，操無憂矣（忘厚待關公的後果了嗎？逼死其母，之後毫無立功之表現，緣何如此信任？！）！撥三千馬步軍，命臧霸爲先鋒，星夜前去。
徐庶辭了曹操，與臧霸便行。
二、得意忘形
曹操自遣徐庶去後，心中稍安，遂上馬先看沿江旱寨，次看水寨。
操令：置酒設樂於大船之上，操今夕欲會諸將。
操坐大船之上，左右侍御者數百人，皆錦衣繡襖，荷戈執戟，文武衆官，各依次而坐。
操見景生情對衆官言：操自起義兵以來的功績，並表達了操生平之志。
操大喜，直言：周瑜、魯肅，今幸有投降之人，爲瑜等心腹之患，此天助也。
荀攸善意提醒：恐有泄漏。操大笑，言：座上諸公皆操心腹之人也。
操又對諸將言：操今年五十四歲矣，操今新構銅雀臺於漳水之上，如得江南，當娶二喬，置之臺上，以娛暮年，操願足矣（時時省吾身，定位人上人）！
曹操正笑談間，忽聞鴉聲望南飛鳴而去，左右奉承兩句，操又大笑。
操已醉，乃取槊立於船頭上，以酒奠於江中，橫槊賦詩，歌罷，衆和之，共皆歡笑。
揚州刺史，沛國相人，劉馥，字元穎，久事曹操，多立功績，馥出言指出：曹操有不吉之言。
操大怒，言：馥敗操興！（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手起一槊，刺死劉馥。
操酒醒，懊恨不已，馥子劉熙，告請父屍歸葬，操命厚葬並撥軍士護送靈柩。
三、樂極生悲
操立於將臺之上，觀看調練，心中大喜，以爲必勝之法，教且收住帆幔，各依次序回寨。
程昱提醒：船皆連鎖，固是平穩，但瑜若用火攻，難以迴避，不可不防。
操直言：凡用火攻，必藉風力，今隆冬之際，但有西風北風，操居於西北之上，瑜兵皆在南岸，瑜若用火，是燒自己之兵也（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
諸將皆拜伏，操顧諸將言：青、徐、燕、代之衆，不慣乘舟。
袁紹手下舊將焦觸、張南挺身出言：雖幽、燕之人，也能乘舟，今願借巡船二十隻，直至江口，以顯北軍亦能乘舟也（矮子裡面拔將軍 —— 將就材料）。
操善意提醒：焦、張等皆生長北方，恐乘舟不便，江南之兵，往來水上，習練精熟，焦、張勿輕以性命爲兒戲也。
焦觸、張南大叫：如其不勝，甘受軍法！
操表示：戰船盡已連鎖，惟有小舟。
觸誇口：乞付小舟二十餘隻，只今日直抵江南水寨，須要奪旗斬將而還。
操與觸二十隻船，差撥精銳軍五百人，皆長槍硬弩，更差文聘領三十隻巡船接應觸回。
焦觸、張南領哨船二十隻，穿寨而出，望江南進發，瑜傳令各寨嚴加守禦，不可輕動。
韓當、周泰各引哨船五隻，分左右而出，當手起一槍，刺死焦觸。
泰即飛身一躍，直躍過張南船上，手起刀落，砍張南於水中，亂殺駕舟軍士。
衆船飛棹急回，韓當、周泰催船追趕，到半江中，恰與文聘船相迎，兩邊便擺定船廝殺。
周瑜引衆將立於山頂，遙望江北水面艨艟戰船，排合江上，旗幟號帶，皆有次序。
文聘與韓當、周泰相持，文聘抵敵不住，回船而走，韓、週二人，急催船追趕。
周瑜恐二人深入重地，便將白旗招颭，令衆鳴金。
瑜見曹軍寨中，被風吹折中央黃旗，飄入江中，瑜大笑，言：此不祥之兆也！
一陣風過，颳起旗角於周瑜臉上拂過，瑜猛然想起一事在心，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堂堂一代統軍帥才，果真如此小氣？！）。
諸將急救起時，卻早不省人事。
預知周瑜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計高良心差
一、借東風
左右救回帳中，慌忙差人申報吳侯，一面求醫調治。
魯肅見周瑜臥病，來見孔明，言周瑜卒病之事。
孔明笑言：瑜之病，亮亦能醫。肅即請孔明同去看病。
孔明笑對瑜言：天有不測風雲，人又豈能料乎？瑜聞之失色，乃作痛苦之聲。
瑜料孔明必知瑜意，請孔明賜教，孔明索紙筆，屏退左右，密書十六字曰：欲破曹公，宜用火攻，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寫畢，遞與周瑜言：此周瑜病源也。
瑜見了大驚，乃笑言：事在危急，望即賜教。
孔明言：亮曾遇異人，傳授奇門遁甲天書，可以呼風喚雨，周瑜若要東南風時，可於南屏山建七星壇，亮於臺上作法，借三日三夜東南大風，助周瑜用兵（故弄玄虛,落下乘）。
瑜言：只一夜大風，大事可成矣，只是事在目前，不可遲緩。
孔明言明：風起時間。瑜聞言大喜，便傳令差精壯軍士，聽候使令。
孔明辭別出帳，一日上壇三次，下壇三次。
周瑜請程普、魯肅一班軍官，只等東南風起，便調兵出，一面關報孫權接應。
瑜即差魯肅遍告各部下官兵將士：俱各收拾船隻、軍器、帆櫓等物，號令一出，倘有違誤，即按軍法。
衆兵將得令，一個個磨拳擦掌，準備廝殺。
霎時間東南風大起，瑜急喚帳前護軍校尉丁奉、徐盛二將，徐盛從江內去，丁奉從旱路去，都到南屏山七星壇前，拿住諸葛亮便行斬首，將首級來請功（卸磨殺驢 —— 忘恩負義）。
二將領命，丁奉、徐盛便分水陸兩路追襲。
徐盛在船頭上高聲謊稱：周瑜有請！
孔明立於船尾大笑，直言：亮已料定周瑜不能容，必來加害，預先教趙子龍來相接。
徐盛只顧趕來，趙雲拈弓搭箭，立於船尾言明：本待一箭射死徐盛，顯得兩家失了和氣，教盛知雲手段！言訖，箭到處，射斷徐盛船上篷索（殺雞給猴看 —— 殺一儆百）。
趙雲乘順風而去，雲船如飛，追之不及，岸上丁奉喚徐盛船近岸，二人回見周瑜，言孔明預先約趙雲迎接去了。
周瑜大驚，言：亮使瑜曉夜不安矣！
魯肅建議：且待破曹之後，卻再圖之（人有親疏遠近之分，事有輕重緩急之別）。
瑜從肅言，喚集諸將聽令，各各準備停當，只等黃昏舉動。
二、被暗算
劉備在夏口專候孔明回來，劉琦自來探聽消息，劉備與劉琦下樓迎接，須臾船到，孔明、子龍登岸。
孔明便與劉備、劉琦升帳坐定，按事先安排，調派人馬，雲長在側，孔明全然不睬。
雲長忍耐不住，主動請戰。
孔明笑言：亮本欲煩關羽把一個最緊要的隘口，怎奈有些違礙，不敢教去。
雲長追問：有何違礙？
孔明言：昔日曹操待關羽甚厚，關羽當有以報之。今日操兵敗，必走華容道，若令關羽去時，必然放曹操過去，因此不敢教去（關公真義士否？）。
雲長自稱：斬顏良，誅文丑，解白馬之圍，報過曹操了。
孔明逼問：倘若放了時，卻如何？
雲長表示：願依軍法！
孔明要求關羽立下文書，雲長便與了軍令狀。
雲長反問孔明：若曹操不從那條路上來，如何？
孔明表示：亮亦與關羽軍令狀。雲長大喜。
孔明再次強調：關羽休得容情。
雲長領了將令，引關平、周倉並五百校刀手，投華容道埋伏去了。
劉備提醒：關羽義氣深重，若曹操果然投華容道去時，只恐端的放了。
孔明言明：亮夜觀乾象，操賊未合身亡，留這人情，教雲長做了，亦是美事（留的人情，把柄在手；不留人情，功勞在手；左右不虧，但虧良心！）。
劉備感嘆：孔明高深莫測（記得汝結拜兄弟否？）。
孔明遂與劉備往樊口，看周瑜用兵，留孫乾、簡雍守城。
三、火攻已成
東南風起甚緊，程昱入告曹操：今日東南風起，宜預提防。
操笑言：冬至一陽生，來複之時，安得無東南風？何足爲怪！（小心無大錯，粗心鑄大過）
軍士忽報江東一隻小船來到，說有黃蓋密書，操大喜，遂與衆將來水寨中大船上，觀望黃蓋船到。
周瑜喚出蔡和，令軍士縛倒，和抵賴不過，大叫：闞澤、甘寧亦曾與謀！（駿馬面前無溝壑，慫人面前全是坎）
瑜令捉至江邊皁纛旗下，奠酒燒紙，一刀斬了蔡和，用血祭旗畢，便令開船。
操憑高望之，報稱：皆插青龍牙旗，內中有大旗，上書先鋒黃蓋名字。
操笑言：蓋來降，此天助也！（越是緊要關口越要聚精會神務實幹事）
來船漸近，程昱觀望良久，提醒操：來船必詐，且休教近寨。
操問：何以知之！程昱言明：糧在船中，船必穩重，今觀來船，輕而且浮。
操省悟，文聘主動請命阻擋來船，聘立於船頭，大叫：曹操鈞旨：南船且休近寨，就江心拋住。言未絕，弓弦響處，文聘被箭射中左臂，倒在船中。
船上大亂，各自奔回（首領一失，各自逃散，烏合之衆也）。
南船距操寨止隔二里水面，黃蓋用刀一招，前船一齊發火，火趁風威，風助火勢，船如箭發，煙焰漲天。
四下火船齊到，但見三江面上，火逐風飛，一派通紅，漫天徹地，操見勢急，張遼與十數人保護曹操，飛奔岸口。
黃蓋望見穿絳紅袍者下船，料是曹操，手提利刃，高聲大叫：曹賊休走！黃蓋在此！（亂軍中振臂高呼，衆矢之的也）
張遼拈弓搭箭，覷着黃蓋較近，一箭射去，此時風聲正大，黃蓋正中肩窩，翻身落水。
預知黃蓋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