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沫對於“四國相親大會”一點興趣都沒有,對於心田公主究竟喜歡哪位皇子更是生不出好奇,正是如此拿到紫金寶玉後就謊稱自己身體不適退去後面休息了。
皇宮的後花園有一處木槿林,雖然這個時節木槿花並沒有開放,但是這裡卻修正的極爲雅緻。林中,還有一個青柱紅瓦的八角亭,供人休息。
夜風穿過樹枝,夾帶着一絲草木香。她倚在柱子上,揉着自己纖細的腳踝。
舞,果然不是那麼容易跳的。
夜色的墨黑將一個紫色的身影慢慢掩蓋,直到身影走道她附近,她才發現。
微微挑眉,輕喚一聲:“蓮?”
自己好不容易勸阻了綠柳照顧紫苑,卻沒想到他會跑來找她。
他蹲下身子,輕輕的握住了她的腳:“我來吧,我也是大夫。”
一雙溫暖的手,直接拖住了她有些冰涼的腳,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緩緩揉捏着。這一瞬間,皎潔的月光下,火蓮好像變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
是月光的魔法?
就在夜沫擡頭看天的時候,火蓮又嘟囔了一句:“哼,你剛剛在舞臺上不是跳的很開心嗎,這會還會知道痛?”
夜沫:“……”
果然都是月亮造成的錯覺……火蓮,還是以前的那個嘴巴不饒人,彆彆扭扭,還有些幼稚的火蓮。
不着痕跡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腳,免得又被他埋汰。
火蓮卻微微的使上了力道,不讓她掙脫。先是垂下了臉,深吸一口氣又擡了起來,就好像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一般,叫了她的名字:“夜沫。”
聽着這樣鄭重的叫喊,夜沫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簡單的應聲:“嗯?”
火蓮似乎掙扎了半天,那張開又合上的嘴來來回回好幾次,終於在夜沫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喜歡洛?”
喜歡?離洛?
夜沫雖然是一頭霧水,不清楚他爲什麼會突然問這些,但還是坦誠的回答了他的話:“是,我應該是喜歡離洛的。”
應該是,這是她的感覺。
關於離洛,她感謝他多次的援助,而且不討厭他的親近,更重要的是總是在不經意間想到他的微笑。
她也是在這段時間才清楚感受到自己喜歡離洛的,她不喜歡扭扭捏捏不清不楚,所以她既然是這樣覺得那麼她就會大方承認。若是一般人詢問,她或許會懶得理會,但是火蓮不同,是她的朋友,所以她自然會跟他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握住自己裸足的手微微抖了抖。接着,就是更加劇烈的抖動。
夜沫察覺到火蓮的異常,淡淡出聲:“蓮?你怎麼了。”
“難道,難道我就不行嗎?”在一聲突兀的回答中,火蓮揚起了頭,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那雙眼睛裡是無盡的傷痛。“你喜歡的人,難道一定只能是離洛嗎?難道我就不可以嗎?”
火蓮的質問,讓夜沫大腦有些停滯和空白,還有一些混亂,這是從前絕對不會有的情況。火蓮他現說的這些話,是在跟她表白嗎?
這種感覺,比離洛當初向他表白的時候更加混亂。
離洛的表白,讓她覺得無措,因爲答案是不清晰的。
而他的表白,卻因爲她給他的答案是一定的而變得難以開口。若是說出口,必定猶如出鞘的寶劍充滿傷害。
夜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猶猶豫豫的將她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蓮,我也是喜歡你的,可是這種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一直以爲我們是朋友,甚至你是我藥理方面的師傅。對於你,我一直保持着這樣的感情,我並不希望它改變。”
她不知該如何去說這些話,要是往日自己看見這樣的電影對白也會覺得太虛僞。只是,現在事情擺在自己面前,卻還是說出了自己從前不屑的話語。
火蓮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絕望,卻在下一刻變成沉寂。那握着她腳踝的手多了一絲顫抖,卻很快恢復了正常。
就在夜沫還想要開口的時候,火蓮卻搶先開口了:“你少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啊,在我心中洛是多麼完美的人,你怎麼配得上他?我說那話,完全就是爲了不讓你玷污了他!”說罷,那握住她腳踝的手狠狠用勁,將她捏的生疼。
忽然而來的疼痛,讓夜沫咬緊了牙關。也正是這樣,纔沒有叫出聲音。
她被捏的眉頭打結,咬牙說道:“火蓮……!我知道我玷污了你心中的男神你不開心,能不能有一點作爲大夫的職業操守?!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病人的?!”
火蓮眼裡恢復了往日的傲然神采,冷嘲熱諷的說道:“病人?你也算是病人?你現在這樣完全屬於自作自受?就像你經常說的那句話。對,不作死就不會死!”
……
好吧,他贏了,這次她輸了。
看着面前正小心翼翼替她揉腳的火蓮,她安靜了。月光如輕紗,靜謐的鋪灑在這座小亭子裡,就好像爲他們鍍上了聖潔的光圈。
火蓮替她揉好了腳,還不忘冷嘲熱諷一番,笑話她是跛腳驢子,然後便扶着她回到了宴會上。
夜沫再次回到座位的時候,四國宴也快要結束了,坐上的人早已離開大半,四周的席位全部空了出來。而原本應該在她旁邊的白菁和雲氏也已經不見蹤影,恐怕是被那議論紛紛的聲音給氣回去了。
綠柳則是坐在原位,左顧右盼的等着她回來,懷裡還一直抱着熟睡的紫苑。時不時伸手夾起桌上的美食,賊兮兮的塞進嘴裡,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
夜沫看了一眼仍然沉睡的紫苑,有些詫異。
它怎麼會睡的如此深沉,尤其還是在這樣吵鬧的四國宴上?
一雙眼睛若有似無的飄向身邊的火蓮,火蓮先是眼神躲閃,被夜沫看的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坦言道:“看什麼看,沒錯,不就是給他下了點昏睡散嗎!又不會死。”
說着這話,性感的眼睛裡還透露出一絲不滿。
昏睡散不同於其他的迷藥,它在讓人想入沉睡的時候保留了某些自覺,使人沉靜在一種似睡非睡的環境之中。
“什麼!”綠柳驚叫出聲,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憤怒:“蓮公子,你怎麼這樣,你太壞了,竟然欺負小紫苑!”
火蓮火爆脾氣,立馬又跟綠柳槓上了。雖然他一開始有幾分愧意,但是現在已經被綠柳的話激得蕩然無存:“我就欺負他了,你想怎麼辦吧?有本事,你也學他,來咬我啊!”
綠柳氣結,一個手指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就在他們又開始家常便飯的吵鬧前,夜沫抱起紫苑兀自一個人往後走去。
綠柳發現自家小姐已經快要消失在暮色中,才連忙往那邊追去。一邊追,還一邊喊道:“小姐,等等我啊,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夜沫腳步放慢,卻依然不停,她背對着夜沫和火蓮微微揮手:“你們兩慢慢爭,反正我是累的快要不行了,先回去睡了。”
火蓮看見遠方想要跟他們撇清關係的女人,咬了咬牙,暗暗的說道:“夜沫,你這個該死的臭女人!”
說完,也追了上去。
時間流轉,夜色已深,宮外的某處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夜色中相遇。
軒轅飛羽正倚在自己的軟榻上,將自己傾國傾城的妖媚臉頰無限貼近面前的白色狐皮褥子。白皙精緻如同白瓷般的玉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面前的絨毛。
極細微的動靜,還是讓他意識到屋內進了外人。那算萬種風情的丹鳳眼,閃過銳利的光芒,在最快的時間裡,看清了來者。
充滿磁性,兼具無限魅惑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就這樣進來了?看來滄徽老頭所說的銅牆鐵壁的護衛,也就只是這樣而已嘛!……”
他笑着說完,一雙極盡風流的眼流轉至在暗夜中闖入自己房內的白衣男子神上。優雅靜好的男子,白色的身影在這墨色的夜裡,猶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畫,絲毫沒看出有任何狼狽。
離洛直視他的打量,微微淺笑,一如既往的溫潤如春。他優雅擡足自然從容的走到了軒轅飛羽的對面,坐下,風淡雲輕的說道:“好久不見。”
軒轅飛羽聽見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說出出這樣一句話,眼波再次流轉,邪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他任舊沒有支起身子,臉頰就在狐狸毛上輕蹭:“不知我該如何叫你?是該叫你離洛,還是公子?”
離洛輕輕歪着腦袋,輕緩一笑:“墨香想怎麼喊就怎麼喊,我都不在意。”
軒轅飛羽看見他如此淡然的點破他的身份,右邊的嘴角扯起一個邪魅的弧度:“是嗎,那我還是比較喜歡叫你沐雲傾!”
說完,他的眼神就直直的看向離洛,似乎想要從那*不變的撲克臉上看見一絲改變。
不過,他要失望了。
離洛聽見他如此之說,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一如既往的笑的優雅,如春風拂面的舒爽:“哦,是嗎?若是飛羽一定要這樣叫我,我自然也沒有意見。”說完,還衝他眨了眨眼,一副輕鬆的模樣。
那纖長的睫毛,輕快的煽動,卻似乎在戲謔對面之人的認真。
當自己在意的事情,變成別人不在意的事情,往往會讓人生出一種很不爽的感覺。此刻的軒轅飛羽,就是一個典型。
軒轅飛羽看着面前坦然承認的離洛,反而失了笑,一雙眼睛閃着幾許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