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扇快點,火這麼小,什麼時候能熬幹?中午沒吃飯嗎?吃了就不要裝死!”火蓮坐在一把圈椅上,一隻手端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輕品,另一隻手撐着自己的眯着眼睛腦袋露出愜意的模樣。
夜沫:“……”
手上的團扇不停的晃動,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他倒是很會享受,這指使人的功夫也是有增無減。他就是屬奴隸的,永遠欠調教。
夜沫稍微移了移位置,將手中的扇子捏的緊,大力的扇了起來。
一時間,爐火的材煙,伴隨着湯藥蒸出來的白汽,全部襲想火蓮那張傲慢自得的臉。
“咳,咳,咳……”突入其來的變故讓他沒有反應過來,將那鋪面而來的氣體全部吸進了肺裡,嗆的咳嗽不止,連眼淚都薰了出來:“夜,夜沫……咳,咳,你想要謀殺嗎?”
夜沫挑眉,淡淡起身,將手中的扇子往身前一丟,丟入他的懷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如何,我就是想你謀殺你。”
原本已經打算好了,回來就跟着影寒學習輕功。至少在遇見危險的時候,不會成爲負累。可火蓮以她中毒不能做劇烈運動爲由,不准她去修習輕功,還說收自己爲徒,並教會自己毒理藥理之術。可最後,他只是讓她每日替他看爐火,甚至連他平日翻看的書籍,都如同防盜一般小心的防着她看。
原本就滿心怨憤,這會他倒是先撩起了火頭。
“簡直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火蓮一拍面前的椅把,站起身來。椅子拍的啪啪響,微微晃了晃。
什麼都沒有教過,就自認自己是師,是祖?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那你呢?簡直是倚老賣老,不知所謂。”夜沫跟着嗆聲,說的輕描淡寫,卻更加讓人氣憤。
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
火蓮的最忌諱別人說的有兩個,而且還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人就是這樣,越是弱點,也是不願讓人點破。就像個子矮的人,忌諱別人說他矮一般。正是這樣,自己的弱點一旦點破,就會分外沒面子。
火蓮的弱點,一個是穿女裝,一個是年齡大到可以稱爲大叔。所以夜沫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無疑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而且還是臉上。
夜沫一直如此,說話總能犀利的點到最痛處,說她毒舌,一點也不爲過。
“你,……”火蓮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氣氛驟然就冷了下來。
小火爐上,火苗正炙烤這藥鍋,發出幽幽藥香。這藥很香,沒有混雜太多氣味難聞的藥材。
就在夜沫覺得無趣,平日裡火蓮必不會如此快的認輸。就算是說到了他的痛處,他也會死要面子的拿所中的毒藥要挾她一番。今日這是,……
不過,安靜了也好。
夜沫輕輕蹲下,繼續扇着面前的火爐。正在萬籟俱寂,只剩扇子拉起的風聲之時,火蓮的聲音淡淡響起:“小夜……”
“嗯……”他叫她小夜,也說明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此刻他要說的話,比定不是一些意氣用事,夾槍帶棍的無聊話。夜沫便淺淺應聲,一雙澄澈的眸子如水般淡淡向他看了過去。
“……你是不是喜歡洛?”他一雙狹長的美眸往地上看去,看着自己的足尖,磕磕巴巴的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
這話,似乎問的太跳躍了,跳的她經過DOV改造過的腦袋,也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她喜歡離洛?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離洛。她承認,離洛在她心底卻是佔有一塊位置,可那是不是喜歡她自己都不清楚,他怎麼突然問出這樣一句來。
再者,她喜不喜歡離洛跟他有什麼關係。而且,喜歡這個詞,真的讓她非常討厭。
火蓮左等右等,不見夜沫說話,一雙眼睛狐疑的擡起,有些彆扭的看着夜沫。誰知,夜沫也滿臉問號的看着他,一臉古怪。一下子,臉就紅了半邊,他揚着下巴,不滿的吆喝道:“喂,我問你話呢?你爲什麼不回答。”
夜沫皺了皺眉,漠然的回到:“我喜不喜歡他關你什麼事?”
“……是,是不關我的事,我就是要問如何?”火蓮聽見夜沫的話,不由自主的去反駁她,繼續追問道。
“我喜不喜歡他與你何干。”夜沫看着一臉激動的火蓮,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挑眉淡淡的說道:“原來如此,你放心,我沒打算和你爭。你要擅自將我當成假想敵,我也沒有辦法。”
夜沫的想法很簡單,火蓮喜歡離洛。難怪自從離洛上次送禮物給她以後,火蓮就這樣爲難她。天天讓她看火煮藥,故意刁難與她。
沒想到,在望彩峰隨便說的一句玩笑話居然是真的,火蓮聽見夜沫的話,瞬間惱火萬分。一雙狹長的美眸帶着洶涌的火點,猶如火山噴發:“你,你說什麼呢?我,我怎麼可能……”
即使火蓮如是說,夜沫也在心底有了定論。他定然是因爲不好意思,才極力否認的,於是乎說了一句安慰的話:“其實,這真的沒什麼。只是你愛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恰巧與你一樣,也是個男人。這不是你的錯,只是老天爺的錯。”
說完,還微微點頭,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挺有水準。其實夜沫穿越前看過一些男男的小說,她倒是並不排斥。現在就這麼遇上了,反而覺得挺新鮮,聽有意思。
只是看得出,離洛並不好這口。火蓮的情路,怕是要坎坷了。
夜沫的心思火蓮並不知道,只是光聽見從她嘴裡飄出來的話,就已經將他噎了個半死不活。
就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個好奇可喜,一個悲嘆惆悵之際。靈巧無比的紫苑從窗戶一躍而入,火速的蹦到了夜沫的懷裡。
小紫苑,一張小爪子搭在夜沫的右肩上,露出一個痛心疾首,悲痛萬分的表情。彎彎的狐狸嘴微憋,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發射出萌物特有的愛心光線。
“怎麼了?”夜沫伸手,輕輕揉了揉它頭頂的絨毛。一雙靈巧的耳朵,在她白皙溫柔的手指下微微擺動。
毛茸茸的兩隻小手爪微微升起,在天空劃出一個圓。
這是什麼意思?
夜沫和火蓮都不解的看着它。
平日裡,紫苑進來這裡,就會騷擾火蓮,幫夜沫出氣。要麼是抓亂他的髮髻,要麼就是搶他身上的值錢明珠。今日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是有事。
紫苑從夜沫身上一躍而下,跳到了一邊的圓桌上。兩隻後爪站在圓桌上,前爪向上伸展。一臉期待的看着夜沫,似乎是希望夜沫看出它的意思。
“小白癡,你跳來跳去幹什麼?”火蓮癟着那雙性感的嘴脣,一臉不耐的看着紫苑。他心情好的時候會叫它紫苑,心情不好的時候各種稱呼都有。
小白癡,死狐狸,討厭鬼……
紫苑翻了翻白眼,不理他。那蔑視的眼神,就好像在說,懶得理你這個白癡。
看的火蓮更火大了。
夜沫卻陷入沉思,兩隻爪子畫圓,可以解釋爲“大”。
那麼它現在的動作是什麼?
雙腳分開,算手上升……
是個字,是個“火”字。雙手平伸展,是“大”,上升,便是“火”。紫苑它,竟然還識字,這對夜沫來說,有是一個驚奇的發現。
“大火?哪裡着火了。”心底的警鐘拉起,連忙問道。
走水失火也不是一件小事。
火蓮聽見失火,恍然來了勁,立刻提起桌上的小紫苑,大聲問道:“失火?哪裡失火了。”這一刻,他倒是焦急起來了。毫無疑問他擔心的是他的各種名貴毒蟲,和自己小心栽培的藥材。
被拎在半空的小紫苑左搖右擺,猶如風中飄絮一般,看着就嚷嚷心疼。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夜沫,好似求助。
“蓮,你嚇着它了。”夜沫一把接過被火蓮晃的可憐兮兮的紫苑,皺着眉頭說道,指尖的銀針還不忘順手紮了他一下。
火蓮“嗷”的痛叫一聲,看着紫苑的眼越發不友善了。
誰料,剛剛還露出楚楚可憐眼神的小紫苑,竟然一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輕笑起來。那眼裡,是明晃晃的幸災樂禍,好像在說:“你咬我啊?來啊,看你奈我何。”
“紫苑,到底哪失火了。”失火不是開玩笑,熟話說,救人如救火。可見,救火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紫苑兩隻小爪子微動,做了個炒菜顛鍋的動作。
“是廚房!”夜沫說道,馬上轉身往外走去。火蓮更是急切,也跟着跑去。
只是等到他們趕去的時候,大火已經撲滅了。
漆黑的廚房,只剩下四面黑呼呼的牆,頂上的橫樑和房頂全部燒光了。而旁邊的一個柴房,也被波及,燒了個精光。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火蓮自己住的房間和夜沫綠柳的房間都很遠,所以幸保不失。那要是燒了,估計火蓮會暴走殺人。
那樣富麗堂皇,外加地下的珍貴冰窖,那都是他的身家性命。
一旁,影寒微微站立在一旁,一雙眼睛盯着燒的漆黑的廚房,他的手中還有幾個特大號的木桶,估計就是這些木桶,救下的這場火。
而影寒身邊,有一個比他還要黑的人。這個人是,綠柳。影寒只是一身黑衣,而此刻的綠柳,連臉都是漆黑一片。若不是她,抽抽泣泣的開口說話,夜沫還真不敢認。
“小,小姐……嗚嗚……”綠柳說這話,出了水潤盈亮的眼睛,看的最清楚的就是那一口小白牙:“我只是想幫影公子的忙,卻沒想到,嗚嗚……”
幫忙?這個忙幫的……
夜沫看着她狼狽的樣子,真是苦笑不得。
她現在是在火燒蓮營嗎?只可惜這個連不是連接的“連”,而是火蓮的“蓮”。她別過臉看向火蓮,果不其然,火蓮的臉真心沒比綠柳好太多。
同樣的黑臉。
只是一個是被氣的,另一個是被火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