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將軍的地位顯赫,所坐的位子位子也織染靠前。她們的身邊,便是左相範同和她的三小姐範飄飄。這位返飄飄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比起太子妃範渺渺氣質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上次見面,她是男裝打扮,又加上如今夜色昏暗,雖然有精緻的花燈卻還是不甚明朗。他沒有認出她,倒也不足爲奇。
歌舞起,音樂悠然。
十幾個身穿粉色長紗的女子,揮舞着長長的水袖,輕柔的旋轉着。
皇帝滄徽帶着皇后和正受寵的穎貴妃一起出席坐,三人坐在了最上的位子。滄徽一身明燦燦的黃色龍袍,頭上戴着紫金冕旒。他年約五十,五官輪廓明顯,留着絡腮鬍。雙眼有神,頗有帝王之氣,看着倒很像是個明君。
皇后身着紫色宮裝,精緻的面容雖妝容精緻,卻掩蓋不住歲月的痕跡。整個人看起來較爲樸素祥和,和藹可親的模樣。但眼內有着幾分精明,隱忍且內斂。
而穎貴妃則是一個身材妖嬈的美豔女人,據說這位穎貴妃已經年約四十,看上去去如同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但是這種美,並不和諧,她現在的美,簡直就像是一個死命保持青春,爲博君王傾顧的老妖婆。
皇后自然是當今太子滄熙的生母,而穎貴妃則是三皇子滄陌的生母。至於她今日要是被指婚的四皇子,則是已故琴妃的親生兒子。沒有母親的疼愛和保護,他的童年必定是遭受迫害十分坎坷的。
那時皇帝一味寵愛穎貴妃,冷落了身爲後宮之主的皇后。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四皇子滄語生了一場大病,雙腿殘疾。皇后便提議由她收滄語爲子,好生照料。正因爲這件事,纔在穎貴妃的手裡扳回了一句。
晚宴正式開始。
桌上已經擺滿了美味珍饈,就連酒都是香醇異常,引人沉醉。
“今日之宴,主要是爲了幾個皇兒選妃。太子大婚已過,朕當然要一視同仁。”滄徽輕笑,仁愛的看着右邊的一衆皇子。將手中的酒杯輕舉,似邀羣臣共飲。
穎貴妃聽見滄徽如此說來,也嬌笑開口,將一方帕子掩在面上:“皇上,你可不能只記得語兒,我們陌兒也是到了適婚年齡了哦。”
皇后也溫和一笑,說道:“是啊,皇上。語兒在孩子,素體虛弱,是該有個人照顧在旁。我聽熙兒說,鎮南將軍府的三小姐才貌雙全,知書達理。若是這三小姐能夠加給語兒,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姐姐好眼光,這帝都雙姝都看上了。我也看好這白三小姐,不止姐姐是否可以割愛?既然太子已經娶了左相二女,就不能將這另一位美人讓給妹妹的陌兒。”穎貴妃有心爲難皇后,故意說道。
“妹妹,姐姐看上記得,皇上早就有意將那鎮南將軍的女兒指給語兒。你現在這樣說,豈不是想要跟我搶人。”皇后笑着搖頭,顯然不肯妥協。
夜沫在臺下微微皺起眉頭,優雅將面前的一直糕點喂入口中。這幾日不能動彈,吃飯全靠別人照料,自然是吃不好的。
白菁現在倒是成了香餑餑,這兩個皇子還搶上了。素問皇三子滄陌,生的樣貌俊俏,既有皇上的輪廓分明,又有穎貴妃眉目如畫。而且性格溫和,文采風流,倒是一個不錯的夫君選擇。也不知白菁沒來,會不會後悔的想要吐血?
不過看這話,說的皇上賜婚應該還沒有頒下正式的賜婚聖旨,也許當日只是口頭上說了,應該還有迴轉的餘地。雖然說皇上金口一開,變身如同板上釘釘,但是這會她的兩個妃子爭執不下,也給了自己機會。
“兩位愛妃。”滄徽看着你一言我一語的皇后和穎貴妃,肯定腦瓜子都是疼的,只能出言阻止:“既然兩位愛妃都相中了這白三小姐,不如讓她自己選擇罷了。”
“皇上?!”皇后驚叫出聲。
“皇上英明。”穎貴妃卻嫵媚的笑了起來。
滄徽這話看上去是不偏不倚,公正明瞭,其實不然。三皇子好名在外,而四皇子呢?不止是天生殘疾,更是出了名的性格暴虐。讓人去選,正常人都會選擇三皇子了。
因此,也可以看出滄徽還是偏愛穎貴妃一些。或者,他還有跟深層次的想法,不希望皇后獨大。太子雖爲太子,就算他要傳位給他,那也是他百年之後的事情。相互制衡除了能夠穩定局勢,也算是對滄熙的一衆考驗。
“傳將軍府三小姐白菁上前。”一個老太監大聲喊道,然後幾個侍衛一同跟着喊,聲音洪亮幾乎響側整個宴會。
夜沫還預備繼續吃手上的糕點,傳白菁,關她何事?沒料想卻被身邊雲氏一巴掌拍了下來,急忙拉着她向前。
看雲氏的樣子,必定也很緊張。她的動作有些僵硬,手心不停的出着冷汗。看來,她現在有些害怕了,畢竟是李代桃僵的事情。
夜沫卻極爲淡然。
緊張要麼是因爲害怕,要麼是因爲在乎!而這兩者,顯然都跟她無關,所以她顯得很淡定。一身白衣,氣質出塵,到是有幾分仙味。
“臣,臣婦白雲氏叩見皇上。”
“小女子白薇叩見皇上。”
“平身!”滄徽說道。
這遠處白衣渺渺的女子,果然是個美人。即使是遠遠一瞥,模糊了五官,都能讓人覺得她美的不容與塵世。就好像天邊的仙女,躍下凡塵,冷清傲然,卻又嫺靜寡淡。
滄徽看的有些晃神,直到皇后輕咳,纔開口說道:“剛剛皇后和穎兒的話你都聽見了?現在朕的兩個皇兒可以任你選擇,你究竟選擇誰。”
皇后?穎兒?但是這兩個稱呼,明眼人都看得出親疏內外了。
夜沫還沒開口,卻被雲氏搶了個先。
“回,回皇上。菁兒願意選擇三皇子。”雲氏連忙回答道,天載難逢的機會,織染不能讓它從自己面前溜走。
“朕在問她,你回答什麼。”皇帝厭煩的看了一眼雲氏,這個婦人竟然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雲氏聽見皇帝開口,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一張臉,顏色變了又變。害怕的白,羞愧的紅,加上驚懼的青,就好像一隻受到威脅的變色龍。
“怎麼不回話?”滄徽看夜沫一直沒有回話,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這白三小姐只是個虛有其表的草包小姐?
“回皇上,小女子不說話時因爲小女子並非將軍府的三小姐白菁。”夜沫淡淡回話,她微微低頭,背卻猶如塞了一把直尺,筆挺纖直。
她的話,卻讓着晚宴砸開了鍋。就連穎貴妃和皇后都愣住了,不知道是什麼狀況。
“小女子名爲白薇,是將軍府的四小姐。”夜沫看着臺下的竊竊私語,繼續說道。
“四小姐?”
“將軍府裡有個四小姐?”
“好像是有,不過不是被趕出去了嗎?”
“我從來就沒聽說過將軍府還有一個四小姐。”
“我也是。”
“我聽說這四小姐品行不好,被趕出府過,什麼時候又接回來了?”
“哪有?我還聽小道消息說,這太子,最初鍾情的便是這白四小姐。”
“有這事?”
“……”
雜七雜八的聲音,都被滄徽的一句話壓了下來。“朕若是沒有記錯,朕發的百花宴的帖子可是發給白三小姐的,你這樣做可知是欺君之罪。”
欺君,她還不稀罕來呢!
“回皇上,家姐偶染重病,現已臥牀不起。小女子只是帶姐出席,也不至於欺君吧?何況,小女子尚且年幼,不知皇上可否饒小女子一命?”夜沫淡淡俯身,平靜的說道。
雖然說的是一些懼怕之言,卻沒有一絲害怕的味道,就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平常。
“皇上,你嚇到人家了。”穎貴妃嬌笑的說道,目光看向臺下的女子。
“愛妃說的是。白薇?平身吧。”滄徽根本無意爲難夜沫,他只是想要看看這個看上去十分與衆不同的女子的膽量。
“哀家姑且叫你薇兒吧!”皇后和藹的說道,繼而轉身看向皇上:“這下好了,白將軍既然有兩名愛女,那麼我和妹妹也就不用爭了。”
“這不好說。”穎貴妃摸了摸塗着鮮紅蔻丹的指甲,懶懶的說道:“白三小姐的美名倒是傳千里,這位四小姐究竟如何,我們還不知道呢?!”
“這倒也是。”滄徽點了點頭。
“薇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有幾樣精通的嗎?”皇后和藹的說道,她直覺覺得這個女孩是個未經雕琢寶玉,卻還出口問道。
“回皇后娘娘,無一精通。”夜沫案子挑眉,義正言辭的說道。
場下一片譁然,有人小聲的譏笑道:“草包!”
“中看不中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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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雲氏,也急的滿頭大汗。可她也沒有辦法,記憶中白薇打小就體弱多病,根本什麼都沒有研習過。但是,這話只能自己府裡說說,說出去簡直丟了將軍府的臉面。
可是她也必須得這樣說,若是說會,皇上要求當衆表演,那可真是欺君重罪了。白菁沒有將輸棋的事情告訴雲氏,主要是好面子。也正因爲這樣,現在害的她娘前,滿頭大汗。亂了方寸。
太子滄熙坐在一旁擰眉,白薇的才情他是見過的,在女子中簡直堪稱奇談!可她,爲什麼不說呢?難不成是看不上老三,老四。即是如此,她是不是還對自己……
想到這裡,心情格外激動,眼底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夜沫纔沒發現,這底下各種情緒。她要的就是這效果,要的就是別人說她草包。
“回皇,皇上,不是的。薇兒擅長醫理!對,薇兒擅長醫理。還成得到過前御醫總管張老的誇讚!”雲氏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
夜沫看着捅她簍子的雲氏,淡淡的擰了擰眉。
這雲氏,反應倒是很快!但這樣做,毫無疑問的是在給她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