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的玄陰毒體如同培育蠱毒。
就是將八歲或八歲以下的小孩,丟入一個密閉的房間。年齡超過八歲,便不再具備培育的條件。房內有數不清的毒物,毒物在房間內廚藝本能的攻擊小孩,或是自相殘殺。而孩子爲了生存,也會抵抗活吞噬那些噁心的毒物。
這期間,這間密室就如同一個人間地獄。
只有垂死掙扎,只有與命運抗爭,只有強烈的活下去的信念。
十五天之後,若孩子活着便將其帶出,算是完成了一半。
讓孩子休養幾天,在全身毒性未退只是,再讓間吞下至陰至毒的黃金魔蠍。若是當時沒死,挺過十二個時辰便會培育出玄陰毒體。
只是這十二個時辰中,孩子的身體時而像被烈火焚燒,時而像被寒冰冷凍,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很多孩子都因爲受不了這種折磨,而選擇了自殺!
有誰能忍受這樣的過程,更何況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如此的代價,換來一個百毒不侵的身體,還要擔心毒蟲反噬,真的值得嗎?
“喂,火蓮,醒醒!”夜沫上前,用有些冰冷的手氣拍他的臉,想要喚醒他。可是喚了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手指微動,一根銀針執於手中,向着他肩部最爲疼痛的穴道狠狠紮了下去。
“啊!”一聲驚叫,響徹屋內。
火蓮醒了!
“夜沫,你你要死啊!扎我!”他剛睜開眼睛,便看見手執銀針,淡淡站立在一邊的夜沫。聯想到剛剛突如其來的刺痛,不難想象發生了什麼。
“你不醒,我只有如此。”夜沫淡淡然的說道,就好似用針扎他屬於理所當然一般。隔了幾秒,又補上一句:“不用謝我。”
火蓮張大了嘴,半句想要罵人話硬生生的被癟了回去。
夜沫看着那張半張的嘴,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提前將了他一軍。事到如今,看着她憋屈的表情,心情倒是明朗了幾分,淡淡說道:“你剛剛在用毒體療傷?”
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將幾欲發狂的火蓮拉回了現實。
細細一看,他的牀上,地上,全部都是蟲屍。不由得發出尖叫:“夜,夜沫!你,你竟然殺了我養了這麼久的毒蟲?!”
夜沫離他很近,此刻被他聲嘶力竭的聲音吼的有點耳鳴。
他總是與正常人不一樣,在意的地方也不一樣。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習慣了毒蟲的包圍。
“你有那個時間不如在意一下身上的傷口。再說,我只是撒了昏厥散,這些蟲只是暈了而已。不過地下那些,剛剛進來的時候倒是不小心踩死了幾隻。”夜沫淡淡說道,眼神不由的飄向被影寒用掌風打死的那些毒蟲,火蓮最最寶貝的五彩斑斕蛛就在其中。
火蓮自動跳過了夜沫話裡的部分類容,他的目光也順着她看去,地上赫然躺着那隻五彩斑斕蛛。
這隻五彩斑斕蛛可是得來不易,現如今卻變成了這番模樣。肚裡的火蹭蹭往上冒,原本白皙的臉,此刻卻成了關二爺。
“夜沫,你是故意的吧?先是殺了我的銀環蛇做菜,現在又踩死我的五彩斑斕蛛!你根本就是存心不給我好過!”
夜沫挑眉,剛要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這隻蜘蛛是我打死的。”低沉卻略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影寒向前走了一步,臉上依舊帶着冷漠。
影寒黑色沉鬱的身影,在這件屋內顯得有些突兀。特別是那雙冷冷的眼睛。若說夜沫的眼,如清澈見底的寒潭,冷卻蘊含靈氣,靜卻散發生機。那麼他的眼,便如同雪山頂上被冰封的兇獸,冰冷到沒有感情,凌烈而充滿殺意。
“你,你……”火蓮似乎剛剛纔看見影寒,但看見他之後反應很大,將牀上全是毒蟲屍體的薄被直往身上蓋,還一臉恐慌的看着他,大聲吼道:“你怎麼進到蓮居里來了,你給我出去,出去……”
影寒看見他的神情,先是一愣,繼而轉身走出大門。他沒有隻言片語,沒有指着火蓮不知好歹,亦沒有爲蜘蛛的事情道歉。
那抹黑色的身影猶如幽靈,只是一閃,便消失在門口,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夜沫也驚訝於他的反映。這一牀的毒蟲都沒讓他有反應,就算他是玄陰毒體,面對毒蟲的反噬也是有危險的。即便如此,他卻沒有絲毫害怕,而現在卻因爲影寒踏入蓮居,而如此畏懼,猶如見鬼。
“你,沒事吧。”夜沫想要問他,卻在張嘴的一瞬間該了口,換做了一句關懷。
火蓮最一撇,邪了夜沫一眼:“要你管?死不了!”一邊說,還一邊將身上全是毒蟲的被子扯了下來。
自從火蓮醒來,那些毒蟲便沒有在繼續涌入。那些沒有被下藥,或是被影寒拍死的,也都紛紛退去。就如同潮水,洶涌而至,又波瀾而退。
看着蟲潮退去,掛在夜沫手臂上的綠柳終於恢復了一些氣力。只是她纔剛剛恢復,小嘴就停不下來了:“蓮公子,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影公子也是爲了救你,才從那趕過來的。只不打死了你一直又大又噁心的臭蜘蛛,你怎麼可以這樣兇他呢。”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這隻蜘蛛是我花了多少工夫才弄到手的。而且,我又沒有請你們救我。”火蓮當然不會服軟,邪邪的瞥了綠柳一眼,只給了她一個高傲的下巴。
“你……”綠柳齜牙,氣呼呼的看着他。
“你修煉毒體療傷怎麼會突然失去意識。”夜沫看着互相置氣,臉鼓的像包子的兩個人,淡淡開了口。
在她看來,火蓮是不會如此大意的。玄陰毒體是從幼時便開始培育的,那麼他修煉毒體恐怕也不止是一次兩次了。若是如此大意,恐怕早就去閻羅王處報到了,也活不到現在。
難道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還是因爲那個可疑的影寒?只是影寒見到如此場景,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又作何解釋。那震驚,根本不像作假。
那這件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呢?
聽見夜沫問話,火蓮回過神來。思緒悠悠的飄回了半個時辰以前,想着在這之前發生的事。
在夜沫走後,自己便開始休息。
因爲屁股後面有傷,便想着依靠毒體來療傷。只是他剛剛放出毒物,不到一會,便聽見“呀”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腦袋一疼,失去了知覺。
那個聲音。
很熟悉。
這個谷裡就他們四個人。
火蓮想着想着,眼神探究似的看向一邊拉着夜沫臂膀的綠柳。
“是你!剛剛在我房門外的就是你!害我暈倒的是不是你?”火蓮眯起狹長的眼睛,審視般的姿態看着綠柳。
“啊……”綠柳看了看自家小姐,癟了癟嘴,不敢說話。
她剛剛聽見自家小姐說修煉毒體療傷,便知道自己會錯意了。那卡在喉嚨的話,更是說不出來了。
夜沫看見綠柳怯怯的表情,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走向前,手指探向火蓮。
火蓮別過頭,臉上一陣潮紅,磕磕巴巴的說道:“你,你,你幹什麼?”
“別動。”夜沫淡淡說道,只是這聲音似乎有一種力量,讓人心甘情願的臣服。聽了這話,火蓮真的不懂了,只是那抹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夜沫順着他的發跡開始摸索,果不其然。
他右邊的腦袋上腫起了一個包,應該是被什麼硬物攻擊過留下的。
“小,小姐。”綠柳看見夜沫在摸火蓮的頭,便知道小姐已經知道真相了。她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道:“對不起,蓮公子。我不知道你在練功,我以爲有毒蟲想要咬你,可是我害怕這些東西,就想丟石頭讓它走開,卻不想丟中了你。”
“你,你差點害死我,你知不知道。真不愧是無知婦孺。”火蓮聽見綠柳的道歉,又發起少爺脾氣,說話就重了不少。
夜沫聽見他的話,那摸着大包的手,略略使勁。
“嘶。”火蓮輕輕抽氣,立刻扭過臉看向弄疼她的罪魁禍首。
“她如此做只是爲了救你。”夜沫淡淡說道,手指卻放輕了一些。手指微動,揉着那個大包,想要將淤血快速揉散。
“哼。”火蓮輕哼哼,不再說話。
他此刻能體會到夜沫指尖的涼意,透過他濃密的髮絲,傳達到他的頭部。
那感覺有一絲的疼痛,又有一絲的舒服,還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蓮公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是想救你,卻沒想到會害了你。”綠柳繼續說道,眼底泛起點點霧花,似乎又要哭了。
“行了,行了。我原諒你了。”火蓮揚着臉說道,看起來極爲高傲不滿,只是臉上的紅痕,出賣了他的情緒。
“謝謝蓮公子。”綠柳嘟囔着,紅紅的眼眶還泛着淚水。
夜沫將活血散瘀的藥粉塗在了那塊包上,又替他小心的揉揉,便停了下來。
感覺到那雙手離開了自己,火蓮心底漾起一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失落。
“綠柳造成的上我已經替你處理了。至於那些毒蟲反噬的傷,你就自行處理吧。”夜沫淡淡說道,她將一隻銅鏡拿在手中,放到了火蓮面前。
火蓮疑惑的看向着個還算清晰的銅鏡,鏡子雖有些昏黃,但任然看得輕拿臉上不知被什麼蟲子弄出的一條紅痕。
待他搶過銅鏡一看究竟的時候,夜沫迅速拉着綠柳退出房間。
“小姐?”綠柳茫茫然疑惑的問道。
“再多待一刻,便會自找麻煩。”夜沫解釋道,只是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是在微笑。
果不其然,房內火山爆發。
“啊,我的臉!我毀容了……”火蓮發飆似的大叫,似乎要將火氣都吼出來:“夜沫,你給我回來。我要你臉債臉償!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