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衚衕。
小丫頭端着好幾個托盤,武清依次揭開了蓋在上面的錦帛。
“閣主,這件是最上乘的狐裘做成的衣服,毛色質地都是一絕,保暖效果甚好。”
言慕擡頭起身來到小丫頭前面,仔細的看了看,滿意的點頭。
武清又指着第二個托盤道:“這是根據閣主的要求,也是用狐裘做的‘手套’,還有這個翡翠雕花手爐,也是屬下搜遍了整個知州才找到的。”
他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可言慕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不滿,不禁笑道:“覺得委屈了?”
武清皺了皺眉,“閣主,屬下不明白,屬下是您的護衛,理應時刻呆在您的身邊,您讓屬下做什麼事,屬下都絕對不敢不從,可現在您卻讓一個殺手跑遍了知州就爲了尋這些禦寒之物,屬下不甘心。”
言慕又是一笑,“確實辛苦你了。”
武清一愣,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辛苦了,這句話不可能從閣主口中吐出來,眼前這個人,明明是冷漠的無情的,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因爲她?
“閣主,屬下覺得,您變了。”他想了想脫口道。
言慕眉梢一挑,“哦?哪裡變了?”
武清頓了頓,忽而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禁道:“閣主,這些東西你真的打算送給她?可是她一個小丫鬟,哪裡用得着這些東西。”
這些狐裘,可是知州最富貴的人家才能使用的,送給一個小丫頭,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言慕滿不在意的道:“她怕冷。這衣服她白天穿不得,晚上蓋着也行,暖手爐就放被窩裡,也能用,你若沒事,就給她送過去。”
武清嘴角一抽,只能應是。
對於武清的到來。阿文顯得很是吃驚。她一直覺得武清似乎不太喜歡她,所以對後者也沒怎麼多說話。
武清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大推的東西。
阿文將他迎進屋。看了後者腳上的青苔,笑道:“莫非你也是翻牆進來的?你們主僕二人,都快當這阮府是無人之境了。”
武清話本不多,一張臉冷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阿文卻不在意,打開東西一看。又是詫了詫,“這是你家主子叫你來送給我的?竟然還有手套?上次我就那麼一說,沒想到他還真找到了,真是爲難他了。”
“這些都是閣主派我親自找尋的。這手套也是他親自畫了樣圖叫人裁製的。”武清哼哼兩聲,頗有些怨氣的道。
阿文嘖嘖兩聲,將那間漂亮的不像話的狐裘穿在身上。整個人立刻就成了毛茸茸的小兔子似的,她齜着牙。“你有沒有覺得我這樣穿着,很不倫不類?雖然我很感謝你家主子送我的這些東西,不過,這真的不適合我。”
武清心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解釋道:“主子說你白天不能穿,晚上蓋着也成,這暖手爐也可以放在被窩裡用。”
阿文摸着那光滑的翡翠手爐,很是喜歡,“這東西肯定貴的不行,替我說聲謝謝,不過,以後就別送這麼貴的東西過來了,你看看我這裡,連可以上個鎖的櫃子都沒有,若是不小心被偷了,我心疼死。”
武清有些懊惱:“就這些?你可知道爲了找這些東西,我差不多翻遍了整個知州城,就爲了找到最好的,閣主他什麼都想給你最好的,你——就沒有別的要說的?”
阿文想了想,看着他,“那你辛苦了!”
“你——”武清臉色越發冰冷,心中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兒似的,總之看到阿文如此平靜的態度,他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他還以爲,一定會看到一個滿臉驚喜蹦的老高的小丫頭模樣,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淡淡的。
“她不會如你所願的。”想起臨走時候言慕說過的話,他暗道了句不識貨,轉身就走。
阿文看着牀上拜訪的華貴的衣物,眼裡非但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是凝重。
從第一次見到言慕,後者就毫無條件的對她好,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她一個要錢沒錢要身材沒身材,長相也不夠傾國傾城,言慕爲何要這樣對她?
若是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可能還會天真的以爲自己遇到好人了,可現在她知道了,就忍不住要往那裡想,言慕這樣做,是否是因爲她的身份呢?可她一個前朝公主,能有什麼用?
“阿文——”雪梨喚了聲,隨着走進來。
阿文思緒一段,忙拉了被子將牀上的東西蓋好,笑着走出去。
卻說武清一路悶悶的回到水鄉衚衕,與言慕交代了事情經過,甚至連阿文說的每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落下。
言慕只是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另外,將外面的‘客人’請進來吧。”
武清先是一愣,旋即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跟蹤了,心神一凝,果然察覺到一道微弱的氣息,他眼神一凜,手中一道暗器射出。
漆黑的人影一閃,輕鬆避開,再一眨眼,一把銀亮的長劍就橫在言慕面前。
武清一驚,就要衝上去,言慕卻忽然沉聲呵斥道:“退下。”
武清不滿的退下,手中的暗器卻微微亮出,等着隨時出手。
言慕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嘴角只是淡淡的勾起,伸手將那橫在面前的劍推開,“你沒有急於動手,應該是有什麼不明白的要問我對吧,想不到堂堂的‘快刀斬’竟然也有殺人猶豫的時候,這可不像你。”
無憂面色如寒冰一般冷,他收起劍,冷聲道:“那晚的事,是不是你策劃的,我想過了,無涯根本不可能會查到你的蹤跡,既然他知道,那只有一個可能,是你故意泄露給他,你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言慕輕笑一聲,“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你還來問我做什麼,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多虧了你那一劍夠用力,她現在,雖不至於恨你入骨,卻也決計不會在真心待你。”
無憂眼神一冷,周身氣溫又驟降,整個人如一頭暴怒的冰獅,他手中長劍猛地一揮,直擊言慕眉心,“果然是你,既然如此,那你也沒有活命的必要了。”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言慕猛地拍座而起,避開這兇險一劍,緊接着另一劍又刺了過來,他掏出腰間軟劍,纏住無憂的長劍,二人一時間打的難捨難分。
武清震驚的看着這一場空前絕後的高手對決,他知道言慕的武功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沒想到無憂竟然還能與之對敵。
若是平時,無憂不是言慕的對手,可今天的無憂,像是中了邪似的,下手狠辣且毫無設防,他這種拼命的打法,將那些微的差距提了上來,頓時二人攪在一起難分勝負。
這場打鬥一直從上午打到下午,臨近傍晚時分,二人才分開,候在一旁的武清立馬嗖的一聲飛到言慕身邊,查看他是否有傷勢。
言慕身上有三處傷口,反觀無憂,身上的傷口就要多一些了,這也是他只攻不防的代價。
“閣主——”現在若是要除掉無憂的話,他會立馬叫援手。
言慕擡手製止,“不用了。”
無憂冷冷的看着他,“今日一戰,並沒有分出勝負,我還會再來的。”話畢,閃身離開。
武清不解,“閣主爲何放了他,屬下看得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您也並未用全力,今日不除此人,他日一定會再來找麻煩的。”
言慕微微一笑,“留着他,日後還有用。”
爲了防止言慕送的東西被偷,阿文專門去買了個能上鎖的櫃子,晚上睡覺則將衣服手套手爐全都用上,果然是很暖和,睡覺都要睡的香一些,至於白日則將東西鎖在櫃子裡。
過了正月十五,過年的氛圍漸漸淡了,阮府內一切又恢復了平日的勞作。
雪梨端着爐火推門而入,臉上有着明顯的笑意:“小姐,火盆好了,燒火的媽媽一聽是咱們荷園的,趕緊給了咱們最明的炭火,那模樣,別提多恭敬了。”
阮子潔笑了笑,“就你得意,園裡就罷了,外面可別這樣,否則會被人說閒話的。”
雪梨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誰敢說閒話,看奴婢不撕爛她的嘴,是吧阿文。”她將火盆放在阮子潔的腳邊。
阿文點點頭:“是,現在府上誰敢說咱們個不是。”
“可不是。”雪梨坐下,又說起了自己在外面聽到的事兒,“四小姐聽說今天剛剛能出門了,前些日子整日呆在屋裡連房門都不敢出,現在也終於好了點了,只是一直精神恍惚的,剛剛我還看到王大夫提着藥箱去了婕園。”
阿文微微一笑,“四小姐這樣子,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真是可惜。”
阮子君亦是點頭:“是啊,四姐以前爲人雖然——可現在,她也受了不少苦,果然人在世上不能爲惡,否則遲早是會遭報應的。”
雪梨和阿文皆是同意的點點頭。
阿文又道:“小姐,奴婢中午想告個假,有點事兒。”
阮子君關切道:“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老熟人許久不見了。”阿文淡淡一笑。()
ps:明天回老家,今天收拾東西等等,實在沒時間碼字,明日車上也沒有時間碼字了,回家後身體原因有個小小的手術,所以近段時間會每日一更!指尖儘快恢復到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