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淡淡道:“是四少爺。”
是肯定不是疑問,冉拂一愣,旋即卻是怒道:“你既然知道,你——你存心的是不是,虧你幾次差點沒命的時候,我都那麼照顧你,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算我看走眼了。”
阿文不怒反笑,“我怎樣了?我只是從你平日的眼神中看出來的,冉拂,你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被人看破,難道還想說是我的錯?還是你覺得我跟四少爺有什麼,所以心裡不舒坦?”
從春獵的第二天開始,冉拂對她的態度就大大的轉變了,似乎有什麼仇恨似的,轉變就是那天晚上,至於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阿文能想到的唯一可疑的地方,便是那晃動的簾子了。
她當時以爲是風吹動的,直到冉拂有意無意的對自己言語攻擊,她纔想到那簾子後面定是冉拂了,冉拂看到自己抱着阮韜從樹上下來,所以纔會心生妒意。
阿文知道,卻沒有明說,她知道,以冉拂的性子,絕對忍不過幾天,果然,現在她主動開口了。
冉拂仇恨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對四少爺的心思,你卻還勾引他,我沒想到你竟然那麼下作,難怪當初你讓我放棄,說什麼奴婢要有奴婢的樣子,我還以爲你是好心,可你自己卻勾引他,你就那麼想爬上枝頭變鳳凰,我這就去告訴小姐去,不——我要去告訴老爺和夫人。”
都說女人被愛情衝昏了頭就智商爲零,看來這話果然不假,阿文雖然理解冉拂爲了愛如此的不管不顧。但她的做法卻實在是可笑而愚蠢。
“你笑什麼,覺得我不敢去說?”冉拂吼道。
“我笑你太蠢了。”阿文收起笑,冷冷道:“我不管你如何看我和四少爺的關係,可清者自清,再說了。你如此莽撞的衝過去告我的狀,你可想過老爺夫人和老夫人會問你什麼?他們會問你,證據呢?你根本拿不出證據,這樣他們便會懷疑,我相信,以大夫人的聰明。她肯定能猜出你的用意,到時候恐怕倒黴的不是我,而是你了吧。”
冉拂驚恐的看着她,半響才喃喃道:“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要告訴——”頓了頓,又住了口,只是恨恨的瞪着阿文。
阿文嘆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冉拂,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你那晚看到的,純屬意外。我與四少爺也只有那麼幾次碰面而已,他是少爺我是奴婢,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難道對我還不瞭解嗎?”
冉拂再一次一怔,愣愣的說不出話,半響,才狐疑道:“真的?”想了想,又怒道:“你胡說。我看到四少爺好些時候都看着你,你們眉目傳情當我看不出來嗎?”
阿文挑挑眉。有些不耐的道:“信不信由你,你說完了?說完了我就走了。”
“等等——你說的是真的?真的與四少爺沒關係?”冉拂試探着問道。
“若真有關係。你覺得我還會呆在荷園?恐怕四少爺早就把我調到聽風居當通房丫頭了。”
“通——通房——”冉拂臉上一紅,覺得阿文說的有道理。
這樣一想,她拉着阿文的手道:“阿文,對不起,我相信你,我錯怪你了,你原諒我,我就是——你看,你是我好朋友,我又恰好看到了那一幕,我這不是昏了頭了嘛,你原諒我好不好?”
阿文笑搖了搖頭,“這種事說明白了就好,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走吧,小姐該找我們了。”
冉拂連連點頭,拉着阿文的手一起回到營地。
快到傍晚的時候,最後一次獵殺結束,當結果宣佈出來的時候,阮韜竟然以一頭野豬的量而險勝,阮雲貴很是高興,當即在此地設了席,大多英雄好漢都留下來吃了這頓飯。
而與阮府這邊的熱鬧相反的,則是柴府那邊,結果一宣佈出來,柴府就收拾了東西,家眷僕人陸陸續續的離開。
阿文看着走在前頭的柴茂建,後者臉上似乎並沒有氣餒,反倒還帶着淺淺的笑意,果然是有氣度的人,此時若是他氣急敗壞,阿文只會嗤之以鼻。
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似的,柴茂建回頭看了她一眼,才駕馬而去。
冉拂這時候走了過來,嗤笑道:“剛纔還沒大信,現在我是真的相信了,原來你看上了柴大少爺。”
阿文也懶得解釋,隨意一笑,也不在意。
趙媽媽看着遠處的阿文,對着萬氏沉聲道:“夫人,那日林子裡的事,老奴查到了,真是沒想到,這個丫鬟手段這麼狠辣。”
“哦?”萬氏擡頭看了阿文一眼,詫異道:“你查到什麼了?”
趙媽媽將阮子潔和阮子玉聯手要殺阿文以及阮子君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又道:“老奴打聽到,那兩個出現的人,功夫都了得,只是不知爲何,兩人最後卻打起來了,而五小姐那一張臉會毀成那樣,跟這個阿文脫不了干係。”
萬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只是驚訝了一瞬,又恢復平靜道:“如此小的年紀,手段狠辣頭腦聰明,這人若是能歸我所用,應該會大有用處。”
“只怕此女不好駕馭。”趙媽媽沉聲道。
萬氏卻搖頭,“是人,都有弱點,不好駕馭,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方法,我相信,這世上總有能剋制住她的東西,不過要看她值不值得我費力,回去後,你把她帶到我院子裡來。”
趙媽媽點頭應是。
傍晚,阮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府。
離開這麼久,阮子君和冉拂都感慨不已,她們平日都很少出院子,更何況離開家那麼久,自然是萬分想念的。
阿文正在收拾東西,守門的小丫頭卻敲門道:“阿文姐姐,淑仁苑的常歡在外面候着,說是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阿文疑惑不已,想不出萬氏叫自己去有什麼事。
帶着滿肚子的疑惑,她跟着常歡來到淑仁苑。
萬氏正坐於首,悠悠的品茶,阿文走進便跪下道:“奴婢阿文叩見夫人。”
“起來罷——知道我爲什麼找你來嗎?”萬氏問道。
阿文搖搖頭,“奴婢愚鈍,不知夫人叫奴婢過來,是有何吩咐?”
“玉兒這次臉受傷,令我很是痛心,二姨太那邊不得安寧,這件事你若清楚來龍去脈,便都告訴我,我也好找出兇手,給二姨太個交代,也省的華容苑吵鬧的人不省心。”
阿文頭伏的越發的低了,“夫人仁慈,那日奴婢在林子裡射獵,也不太清楚這件事,要不奴婢明兒去打聽打聽,夫人爲了二姨太和五小姐如此費心,旁人只會說夫人您的好,誰還會不知趣的胡鬧吶。”
萬氏輕輕一笑,眼裡有了幾分正視,“你的意思是,二姨太不識好歹不知趣、胡鬧?”
阿文惶恐不已,“奴婢不敢,奴婢怎敢說二姨太的不是,奴婢只是覺得夫人爲了這件事這麼盡心盡力的,不管是二姨太還是誰,那都是感恩戴德的。”
萬氏沉默了一瞬,對趙媽媽吩咐了幾句,後者應喏,走進內間,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兩錠銀子。
“這是賞你的,今日你先回吧,那日林子裡的事,我希望你能打聽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文誠惶誠恐的道:“夫人吩咐的事,奴婢哪兒有不辦的道理,這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卻是不去接那銀子。
萬氏也不強求,又說了兩句,才讓阿文離開。
趙媽媽親自送她出了院子,纔回來道:“夫人,此人如何?”
萬氏輕笑一聲,緩緩道:“是個聰明的人,她知道我與那兩人面和心不合,說出的話小心翼翼卻對我胃口,既擡高了我,又暗暗貶低了她們,且不貪小財,這種人,銀錢很難收買,只有攻心,可一旦得到她的衷心,那便輕易難背叛。”
趙媽媽沒想到這個小小年紀的丫鬟竟然能得到萬氏如此高的評價,不禁道:“那可要將此人收爲己用?”
萬氏搖搖頭,“這件事可要暫時緩一緩,急也急不來,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站在我這邊。”
阿文回到荷園,見冉拂正等着自己,後者見到她,立馬跑了過來,“夫人叫你過去幹什麼?”
“就問了那日林子裡的事,她們不知道你被綁架,我和小姐被刺殺的事,那這件事便不要說出去,否則到時候一定會牽連到你我,五小姐終歸是小姐,比我們這種奴才尊貴多了,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我們都得死。”阿文認真道。
冉拂不自覺的抖了抖,嚥了口唾沫,看着阿文,半響才試探道:“五小姐——真的是你——”
阿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並沒有動手做什麼。”她這話是實話,她只是讓無憂的手而已。
冉拂哦了一聲,想了想,又憤憤道:“那夏蟬和春芳這兩個死丫頭,那麼對我,我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我說了這仇我會替你報的。”阿文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