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文隔的遠了,王雪瑩才道:“你剛纔不是問陳果兒給阮子君了什麼東西嗎,以前府上來了個能人給父親做客卿,他有一種本事,隔得老遠也能知道別人說的什麼,我也曾跟那人學過一些。”
羅翠香不可思議的道:“你是說,你剛纔聽到她們的談話了?這怎麼可能啊?”
王雪瑩認真的道:“不是聽到,是看出來的,我通過她們說話的脣形,能看出她們說的什麼?”
羅翠香詫異的張大了嘴,旋即又立馬好奇道:“那你趕緊說說,那個陳果兒是不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王雪瑩冷哼一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阮子君和陳果兒都是一路貨色。”
她將阿文與陳果兒的對話與羅翠香說了,後者震驚的說不出話,不敢相信的道:“我看不會吧,子君不是那樣的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王雪瑩淡淡道:“就算是之前她們之間有間隙,可誰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就和好了呢,說不定昨天的那一切都是她們串通好的,爲的就是讓你出醜,你看昨天阮子君那麼出彩,我們跟她在一起,誰知道我們的名字,卻都知道她阮子君的名字。”
羅翠香還是有些不信,“不行,我要去問問子君,我要聽她親口說。”
王雪瑩一把拉住她,“你笨啊,你這樣去問,她肯定不會承認的,我有一個辦法,我們只要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香精就知道了。”
她在羅翠香耳邊嘀咕幾聲,羅翠香詫異的瞪大了眼,“這——這能成嗎?”
王雪瑩點點頭自信道:“放心。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她和羅翠香又來到阿文身邊,兩人一左一右的走在阿文旁邊。
阿文笑了笑,道:“你們剛纔去哪兒了?”
羅翠香張了張嘴,王雪瑩卻道:“剛纔那後面幾個人拉着我們問話呢,沒事兒。”
走在最前面的嬤嬤聽到聲音,回過頭厲聲道:“都安靜,你們現在是要去面見聖上。可給我打起精神。若是出一點點的差錯,小心掉了腦袋。”
王雪瑩吐了吐舌頭,朝阿文眨了眨眼。又看了羅翠香一眼,眼看着一行人走過一條小溪邊。
王雪瑩不着痕跡的朝羅翠香使了使眼色,後者面上有些爲難,卻遲遲沒有動手。
王雪瑩心中一急。眼見着就要走過了,她腳下突然一個踉蹌。朝阿文倒過去,羅翠香條件反射的讓開一步,阿文卻閃之不及,直接掉進了小溪裡。
溪水不深。卻溼了她半邊裙子。
大家都紛紛停了下來,王雪瑩和羅翠香將阿文拉起來。
方嬤嬤怒氣衝衝的走過來:“出什麼事了,毛手毛腳的。還不快帶她去將衣服換了,這樣見了聖上。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跟着掉腦袋嗎?”
王雪瑩一邊道歉一邊扶着阿文:“阿文,我們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快點的話還來得及。”
羅翠香點點頭,“阿文啊,對不起,剛纔若是我不讓,你也不會掉下去了。”
阿文不在意的笑了笑,擡腳就往回走。
方嬤嬤將所有人都整隊好,一聲繼續,其他人又默默的朝前走。
羅翠香和王雪瑩都留了下來,阿文疑惑的看着她們,“你們快點去啊,衣服我一個人回去換就行了,萬一耽誤了你們的時間,到時候好地方可都被安排人了。”
王雪瑩笑道:“別說這些了,我們三個這一路過來,我們怎麼會在這時候棄你於不顧呢,趕緊回去換衣服。”
阿文沒辦法,只能三人一起回儲秀宮。
羅翠香看着阿文溼淋淋的衣服,又看着王雪瑩,壓低了聲音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做?”
王雪瑩點點頭,“要是她身上沒有香精,那就是我誤會她了,我當面跟她道歉,可若是真的有,她卻如此欺騙我們,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羅翠香看了裡間一眼,咬了咬牙,顫抖着手去拿阿文的衣服。
王雪瑩急的不行,一把奪過衣服,在袖口的兜裡一摸,冷笑一聲,拿出那瓶香精來:“我說的對吧,她根本沒有將我們當做姐妹。”
羅翠香面上沮喪,似是做最後的掙扎一般,“或許裡面不是香精呢,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
“你還不相信。”王雪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將瓷瓶打開,頓時一股清淡的香氣撲鼻。
羅翠香面色一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子君她,她肯定是有什麼苦衷的,或許她是故意收下這香精的,你看她自己不也沒用嗎。”
王雪瑩握住瓷瓶,想起剛纔陳果兒的話,她面色一沉,下了決定:“翠香,我不像她,我當你是好姐妹,所以這香精我們一起用,到時候皇上一定能看上我們的。”
羅翠香有些猶豫:“這——不好吧,這東西怎麼說都是子君的,我們這樣,就跟偷過來似的,我——我能這樣做,就算這東西是子君的,可她也只是爲了得到盛寵,並沒有加害於我,我雖然不怎麼聰明,可我看得出來,子君是真心待我們的。”
裡間的簾子動了動,王雪瑩一咬牙,轉身就走:“你不走我走,但是你不能出賣我,等我得到聖上的恩寵,我一定在聖上面前替你美言。”
羅翠香來不及阻止,王雪瑩就跑了出去。
阿文走出來,看着羅翠香,微微一笑,“走吧,我們過去,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羅翠香錯愕的看着阿文,哦了一聲,跟着阿文走出儲秀宮。
一路無語,羅翠香一忍再忍,還是忍不住問道:“子君,你爲何不問我雪瑩去哪兒了?”
阿文看着她,疑惑道:“我爲什麼要問雪瑩去哪兒了,她自己做出的決定,自己就要承擔後果。”
羅翠香愣了愣,試探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阿文輕輕一笑:“我們快走吧,我很高興,你選擇的是我不是她,以後在這宮裡,我勢必會護你周全的。”
羅翠香有些感動,“子君,你爲什麼不怪我呢,我其實——心裡也是想的。”
“重要的是你沒有。”阿文拉着她,兩人迅速朝靜怡軒而去。
秀女們進了靜怡軒,都依次站好,只是也不知等了多久,皇上卻遲遲未到。
阿文和羅翠香走到門口,正好看到方嬤嬤在門口張望,看見兩人,急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進去,趁着皇上——”
“皇上駕到。”太監長喝一聲。
所有人都跪下齊聲道:“恭迎聖上聖駕。”
阿文和羅翠香趁機跪在秀女最後一排,埋頭的時候,阿文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在額頭上一抹,然後將兩鬢的頭髮故意扯了扯,正好擋住了額頭。
所有人都起了身,卻沒人敢擡頭去看上面的人,只聽到馬氏溫軟的聲音道:“皇上,這下面就是已經選出來的一部分秀女,臣妾看了看,其中有兩人最出色,看皇上如何定奪。”
劉昭嗯了一聲,負手而立來到秀女羣中,一排排的看過去,馬氏則跟在後面跟他說誰是誰家的女兒,走到陳果兒面前時,眼裡有一絲滿意。
馬氏則道:“這是知州巡撫之女陳果兒。”
劉昭看了莊氏一眼,點點頭,問道:“你不是說還有一人嗎,在哪兒啊?”
馬氏在人羣中看了看,揚聲道:“阮子君在哪兒?”
阿文微微擡首,“小女在此。”
馬氏招了招手,“上前來。”
阿文垂首走了上去,不卑不亢的立在劉昭和馬氏前面。
“擡起頭來。”劉昭聲音淡淡,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從眼前這個老男人身上,完全能感覺出來。
阿文微微擡頭,笑意淺淺,羞澀中帶着幾分期許。
劉昭心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似的。
他仔細的看着阿文,見後者神色與所有女子都一樣,一樣的期盼,雖然他承認這個阮子君確實清麗如蓮,可配上這樣的眼神,卻失色很多,不免興趣懨懨。
馬氏看出他的不滿意,整想說昨日發生的事,劉昭卻突然瞥見阿文額頭上隱隱的印記。
他沉聲道:“頭髮撥開。”
阿文怔了怔,像是有什麼被發現似的,惶恐的看着他。
劉昭怒道:“朕說的話,你難道沒聽見?”
所有人都嚇得渾身一顫跪了下去,阿文也是恐懼的全身發抖,良久,才眼淚汪汪的拉開額前的發,卻是一團烏黑髮紅的胎記,頓時,清麗的蓮像是破敗了似的。
馬氏大驚,立馬跪下請罪道:“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一時眼花沒有看清楚,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劉昭瞪了阿文一眼,厭惡道:“將她給朕攆出宮去。”
阿文心中一喜,面上卻眼淚嘩啦的好不可憐。
關氏不忍的道:“皇上,何必這樣嚴厲呢,臣妾看將她發配去辛者庫就夠了,若是因爲她容貌缺陷就被攆出去,恐怕外面的人會覺得皇家不近人情。”
阿文看了關氏一眼,不動聲色的繼續悲傷難過。
劉昭想了想,“賢妃說的有理,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