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察擅自闖了司籍庫,中了毒不說,最重要的,他覺得自己被那個可惡的司籍和更可惡的言先生給耍了。
可在富察爾看來,卻覺得言先生救了佐察一命,因爲十多天過去,雖然佐察每日都忍受着鑽心的疼痛,可性命無礙,如此只要能在一個月之內回到天朝,定能找到解救之法,就算不行,他也會利用這段時間讓阿文交出解藥。
“乾脆讓我們的人直接將那死丫頭悄悄劫出來,我要讓她嚐盡苦頭。”佐察咬牙切齒道。
富察爾搖搖頭,“此舉不妥,司籍庫重兵把守,進去談何容易?那裡每日都有人送飯,若是發現人不見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我們,太子也知道,九幽的皇帝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現在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可他也絕對不會忍的太長。”
佐察氣急敗壞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辦?皇叔,我日日夜夜都要忍受這種痛不欲生的疼痛,恨不得死掉算了,這樣的折磨,我受夠了。”
富察爾也只能臉上着急,想了想,吩咐了兩個隨從,讓兩人悄悄潛伏在司籍庫周圍,瞅準機會就將司籍帶過來。
司籍庫遭遇刺客的事,翌日就傳到了劉昭的耳朵裡,知道阿文因此受了傷,現場又發現了天朝使用的劍,如此一來真相就很清楚了,劉昭立刻就派了段宏去錦陽宮。
富察爾一面讓佐察扮作侍衛的打扮,一面上前迎接了段宏。
段宏一改往日的溫和,冷着臉將幾把天朝專用的劍扔在富察爾面前,“不知盟長對這件事有什麼解釋?昨夜司籍庫遭遇刺客。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這幾把劍,我想,大人對這幾把劍應該不陌生吧。”
富察爾面上微微一僵,旋即笑道:“這件事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可是奉了我們皇上的命,來了九幽這一趟,想必左侍郎大人應該對我此次前來的重要性是瞭解的,這可是關係到兩國百姓的安危,我又怎麼會做出這種打破兩國和睦的事呢。”
雖然證據全在,可到底是天朝來的使者。俗話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九幽與天朝還沒有能夠抗衡的能力,即便他心裡有氣,卻也不能輕易的處決了富察爾。
後者顯然也是知道這層保障的,所以說話的氣勢上就多了幾分威脅。“左侍郎大人可想清楚了,這宮裡,誰最不願意看到我們兩國和睦長存。”
事實上,來錦陽宮之前,劉昭就吩咐過,不用真的將人抓起來,只需要以此爲藉口,派了九幽的侍衛守在錦陽宮。從而間接的控制天朝人的動向。
段宏說了幾句關係要害的話,漸漸的牽出了真正想要表達的話:“皇上對這件事很看重,再怎麼說。這些劍確實是你們天朝的,若是單憑盟長大人這幾句話,就擺脫所有嫌疑,只怕天下間就該笑話了,可皇上是仁君,也不願意單憑這一點就斷定是天朝所爲——”
富察爾臉上一喜。正要說些謝謝的客套話,卻又聽段宏道:“所以皇上下令。令本官親自帶了人來徹查這件事,當然了。若是刺客另有其人的話,那顯然這件事是針對盟長大人的,所以我會留下心腹在錦陽宮外,也是爲了保護盟長大人。”
富察爾當然知道段宏說的這番話的真正用意,可現在他無從辯駁,更沒辦法反對,只能暫時嚥下這口悶氣,點頭同意。
被禁衛軍搜了府,阮雲貴就一直惶惶不安,派了人打探宮中的情況,卻得知阿文私藏鳳釵,現在被關在司籍庫聽候發落。
一聽說這件事後,他就急的幾夜不曾睡好,日夜都膽戰心驚,生怕劉昭在徹查的時候,查出阿文是假冒的,那豈不是雙重罪,死的更快嗎。
方德面色匆匆的走進書房,“老爺,宮裡來信了。”
這還是自那封提醒的信之後,阿文頭一次來的信,此時她不是被關在司籍庫嗎,又如何送信出來的?
不過事態緊急,阮雲貴也沒有多想,打開信仔仔細細的看了,最後卻駭然道:“這——竟然讓我坦白,這——太荒唐了,她真當皇上是塊好捏的豆腐嗎?”
他氣憤將紙條捏做一團扔在角落裡。
方德撿起來看了看,良久,才緩緩道:“老爺,老奴覺得,文姑娘說的有道理,與其站在被動的位置上,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否則這件事有一就有二有三,我們防不勝防啊。”
阮雲貴眉頭緊皺,將所有人都屏退了,在書房內思考了一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候,才走出來,吃了兩大碗米飯,胃口顯然很好。
無憂不明白阿文爲何會將刺客這件事推到天朝的人身上。
阿文知道他心中的疑惑,索性直言道:“我對佐察下了毒,他心中一定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再加上他是衝着大炮來的,若是真的讓他查出那件事與我的關係,他定不會放過我,與其等着他出手,不如我們主動出招,現在有段宏在錦陽宮守着,恐怕他也沒那麼自由了。”
無憂瞭然點頭,看着阿文手臂上滲出的血痕,轉身去拿藥箱。
阿文推了推,“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然後不由分說的將無憂攆了出去。
剛剛上好藥,景公公就匆匆來到司籍庫。
阿文趕緊起身,疑惑道:“景公公,出了什麼事,竟然讓您親自過來?”
景公公見阿文面色有些蒼白,擔憂了兩句,才說出了來的目的,“皇上讓我趕緊將你帶去興德宮,耽誤不得,衣服甭換了,就這樣吧。”
阿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便裝,無奈點頭。
劉昭正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麼。
阿文跟在景公公的身後步入殿內,依照規矩行了禮,等着劉昭發話。
“皇上,人帶來了。”景公公來到劉昭旁邊悄聲道。
劉昭看了阿文一眼,緩緩道:“今日下了早朝,少詹事找了朕,他給朕看了一樣東西,朕很意外。”
景公公聞言,將一個托盤遞到阿文面前,只見上面整齊的放着十二根旒,十二旒冕是隻有天子才能佩戴的,若說阮雲貴真的交出了這種東西,那這背後的寓意,可就有意思的多了。
劉昭冷笑的看着阿文,“在司籍庫搜出了鳳釵,阮雲貴又親自呈上了這十二旒,你說說,你們阮家,到底在搞什麼?”
阿文恭敬的磕了一頭,鎮定道:“皇上,奴婢知道的父親,雖然不比左侍郎大人的清廉,可也絕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皇上,既然父親敢於親自將這十二旒拿出來,就足以見他心思坦蕩。”
“好一個心思坦蕩,朕又如何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使出這樣的招式,來得到朕的信任。”劉昭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
殿內的人無不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阿文反而挺直了脊樑,嘴角帶着自信而篤定的笑:“皇上的信任,完全取決於皇上的心,您若是不想相信誰,那對方無論做了什麼,在您眼裡都是多餘的,這道理奴婢都能懂,何況是父親呢,他又怎麼會蠢的反而拿出這個稍不注意就能毀了阮家幾代功勳的東西,皇上,父親對您一片忠心,還請皇上明鑑。”
景公公將旒收了起來。
劉昭緊緊的看着阿文,忽而笑道:“你很篤定朕會相信少詹事?”
“皇上是明君,一定能準確的判斷出孰是孰非的,否則您又怎麼會站在常人連望一眼都覺得奢侈的這麼高大的位置上呢。”阿文這句半真半假的馬屁,拍的恰到好處。
劉昭終於哈哈大笑起來,對景公公吩咐道:“司籍庫找到鳳釵這件事,是因爲皇后曾去過司籍庫,不小心掉了,又被不知情的阮司籍撿到,這纔有了這樣的誤會。”
景公公笑道:“皇上英明,老奴這就去通知其他宮。”
劉昭又道:“另外,司籍庫的人手都撤了。”
阿文面上一喜,俯身道:“奴婢叩謝皇上隆恩。”
“退下吧。”劉昭擺了擺手。
阿文高興的行了禮,才恭敬的退下。
景公公雖然對她能擺脫嫌疑而感到高興,可想到另一面,又覺得擔憂不已,“皇上,少詹事的意思,那十二旒是被人事先放在阮府的,還有那鳳釵,太后若是知道您這樣處理,恐怕會發怒。”
劉昭眉頭皺了皺,淡淡道:“這件事是母后不對,朕不管她將阮子君當做了誰,只要阮子君現在還有用,朕便會護着她,你去永壽宮親自走一趟,將朕的意思帶給母后。”
景公公跟在劉昭身邊十多年了,對後者的真正的心思可謂是一猜即中,他來到永壽宮,先將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報了太后,果然,汪氏氣的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來,吵鬧着說要斷絕母子關係。
景公公又小心的勸道:“太后,皇上的意思,是這阮子君暫時還有用,皇上想先留着她,等到日後沒用了,再隨便太后您處置,不過是個小小是司籍罷了,現在的她,還翻不出什麼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