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笑了笑,“你知道便好,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哦對了,洗衣房就在前面不遠處,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沈媽媽,畢竟是跟着我那麼多年的,我想去看看她。”
阿文露出個迷茫的表情,“昨日回到荷園,奴婢便一直在屋內休息,並不知道沈媽媽去了洗衣房,二姨太若是要去看的話,應該找洗衣房而不是荷園找阿文啊。”
“是是——我主要是來看你,順道問問,既然你也沒什麼大礙了,我便先走了。”姚氏說着就起身往外走。
常青趕緊跟在後面。
二人走出荷園,常青疑惑道:“二姨太,你看她的樣子,像不像有什麼?”
姚氏皺着眉,“她的表情太自然,可我不相信,她一定知道些什麼,哼,當真是不能小覷她,每一次都會令人刮目相看,這個丫頭到底什麼來頭。”
常青遺憾道:“奴婢也曾查過,可惜沒查出什麼來,這麼個大活人,竟然查不到她的任何過往,這已經叫人奇怪了,此女背後一定大有來頭。”
姚氏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既然背後有人,爲何還會在這裡當個小小的丫鬟,難道她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姨太,此女身上的秘密甚多,這次沈媽媽失手,奴婢大膽猜測,沈媽媽恐怕已經——”她做了個砍頭的姿勢。
“你是說——不可能,她如何來的膽子。”姚氏很震驚。
“奴婢也覺得不可能,可無法解釋沈媽媽的失蹤的事。”常青道。
想了想,她繼續道:“奴婢還覺得。大夫人應該已經與此女達成了一致,大姨太被莫名逐到鄉下,這件事本就疑點重重,奴婢之前無意間聽說了件事,大姨太出事的頭天晚上。有人看到常喜去了太子住的院裡,然後又見到這丫頭鬼鬼祟祟跟在常喜後面,第二天就出了那種事,奴婢覺得這跟大夫人和阿文都脫不了干係,二姨太,您看早上大夫人都還在替那丫頭說好話。這中間——必定有聯繫。”
姚氏沉吟片刻,“你說的很有道理,看來這件事我要稟報給父親,讓父親出面幫忙處理。”
冉拂確定姚氏人走遠了之後,才憤憤道:“真是活該。若非沒有她授意,沈媽媽會這麼大膽?竟然還臉都不紅的將責任推給一個下人,我都害臊的慌。”
阿文笑了笑,不在意的道:“本來這些做奴婢的就是替主子背黑鍋的,縱然大家心裡都清楚,可只要沒有確鑿證據,又有人自願當替罪羊,縱是老夫人也無可奈何。”
“可是。你說這個沈媽媽到底去了哪裡?我是一大早就聽說她逃走了,莫非真的逃了?”
阿文眼眸低垂,似笑非笑。“是啊,誰知道呢,也許是她厭倦了二姨太的非人性做法,就真的逃了也說不定。”
沒人迴應,阿文不禁疑惑的擡頭,見冉拂睜着眼睛卻一動不動。着實怪異,她心頭警惕。袖口的匕首慢慢滑至掌心。
“短短時間不見,你便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當真不讓人省心。”屋內突然傳來一個淡淡的卻充滿溫和的聲音。
阿文側頭一看,張了張嘴,詫異道:“你怎麼來了?”雖然帶着一張森白銀面,可那雙眼裡卻透着柔和,讓她有一種可以什麼都不用管的放鬆。
言慕在牀沿上坐下,檢查了阿文的臉色,有些蒼白無血色。
“手拿出來。”他輕聲道。
阿文莫名,卻還是將手遞給了他,言慕把了把脈,才道:“嗯,沒什麼大礙了,我這裡有一瓶藥膏,塗在傷口處就沒那麼疼,再過幾天你就能下牀走路了。”
他將被子掀開,將阿文的左右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撩起褲腳至膝蓋處,密密麻麻的針眼看的人頭皮陣陣發麻,整片膝蓋紅腫的厲害,即便上了藥,可顆顆血珠依舊順着針眼冒出來,更有甚者已經有些化膿的跡象。
溫熱的指尖觸摸上她的肌膚,阿文渾身一顫,就要將腿收回來,卻被言慕擒住動彈不得,她尷尬道:“那個——那個啥,我自己能行,你把藥給我我自己敷,你——你這樣我不自在。”
言慕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你腦袋裡想到了什麼,不過醫者父母心,你當我是個大夫便成。”說着,就在手上抹了一層藥膏,然後均勻的塗在阿文的膝蓋處。
阿文整個腿微微抽搐起來,那是疼的,她咬緊牙關,“你這什麼藥,怎麼塗了這麼痛。”
“自然是好藥,剛開始會有些疼,後面就不會疼了,再忍忍。”言慕又開始塗另一個膝蓋。
果然,忍了片刻,阿文便覺得膝蓋處一片冰涼,疼痛感全無,很是舒服,她喜道:“沒想到效果這麼快,立竿見影啊。”
言慕又是一笑,沒有說話。
就在二人沉默中,另一個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放開她。”無憂一雙眼睛如惡狼一般盯着言慕。
阿文有一瞬間的呆滯,又猛地反應過來,急道:“無憂,他沒什麼惡意,只是替我敷藥而已。”
“找死!”無憂冷眼看着言慕,再一次道:“放開她。”
言慕充耳不聞,慢悠悠的將藥都塗抹均勻了,才又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紗布,然後給阿文層層包好。
無憂被無視,眼裡冷意瞬間將周圍溫度都降低了,他抽搐佩劍,唰唰唰銀白閃光至擊言慕腦門。
阿文驚呼大叫,眼看着劍尖就要刺中,言慕突然騰出一隻手,眼神瞬間凌厲,兩根手指準確的擒住那刺過來的鋒芒。
阿文着急不已,這兩人一見面就你殺我我殺你的,讓她這個夾在中間的小蝦米實在有些爲難,“你們別打了,要打也出去打,我這裡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無憂眼裡露出幾分詫異,和讚許,能空手接住他的劍的,這世上還真沒幾人。就在他分神這一瞬的時候,突然敏銳的察覺到背後的強烈殺意,他猛地抽回劍向後刺去。
言慕又垂首仔細的給阿文包紮,對那呯呯碰碰刀劍碰撞的聲音置若罔聞泰然處之。
武清到底功夫比無憂弱了些,此時已經有些微微吃力了。
阿文左看右看,總覺得此人在哪兒見過,她絞盡腦汁的想,突然一拍額頭,“對了,是他,他救了我。”那日與阮子君和冉拂去文殊廟上香遇到一羣野蠻人,最後便是武清出面將那些人全部——殺光的。
“他是你的人?”她試探着問道。
“嗯!”言慕點頭道。
阿文一時間不知心中是何種滋味,她淡淡道:“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可是我有個疑問,爲何你對我的事瞭若指掌,就好像,好像你隨時都派了人跟蹤我。”
“我確實派了人保護你。”言慕絲毫不顧及的道。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
言慕略一思索,“一天十二個時辰。”
阿文內心震撼,拳頭緊緊的握着,深吸一口氣,認真道:“聽着,我不認識你,好吧,現在也算認識了,可我跟你不熟悉,你爲何要派人保護我,我可不相信你是因爲關心我的死活才這麼做的,你是因爲我的死活關乎到你自己的某種利益,纔會這麼做,對吧。”
“你一向都很聰明。”沒有反對,卻是默認。
阿文心頭微微一涼,說不出是傷感還是什麼,她緊緊的閉着眼,半響才倏地睜開,卻是凌厲中透着沉穩睿智,眼眸深沉似海,叫人望進去有如陷入泥潭一般的無力感。
“你如此費盡心思的要護我周全,可見我對你是很重要的,雖然不知道這重要體現在什麼地方,可是我想,你未來的計劃裡面,應該有我的存在吧。”
言慕眉梢一挑,雖然阿文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她還是知道,他的嘴角一定是微微上揚的,但那卻不是笑意,而是冷笑,“你爲何斷定我在計劃着什麼?”
阿文輕笑一聲,淡淡道:“那你是想告訴我,你做的這一切只是爲了好玩兒?”
牀突然被一陣劇烈的撞擊,阿文被震的倒在牀上,再看時,卻原來是武清已經口吐鮮血,無力的趴在地上。
他艱難的轉頭,費力的道:“閣主——屬下——有負所望——請——閣主——責罰。”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無憂已經打紅了眼,他拖着沾有血珠的劍,慢慢朝武清走過來,然後高舉着就要來最後一擊。
“無憂——”阿文出言想阻止,與此同時,言慕卻身形忽的一閃,眨眼間已經帶着武清退至房屋角落。
他將武清放下,腰間一把摺扇取下,唰的打開,扇柄處能看到晃眼的銀光,然後便見他腳步一虛,眨眼又是出現在無憂面前,暗藏刀片的扇子朝無憂要害處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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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幾個呼吸間便已經過十招之多,看上去不相上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嗎,阿文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只覺得眼前一陣火花四射刀劍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