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阿文悠閒的坐着喝茶,小二提上來一壺熱茶,見到帶着森白麪具的言慕,不小心抖了抖,茶水濺在阿文的手上,言慕眼神倏地一沉,嚇得小二差點跌坐在地上,連連惶恐道歉。
阿文忍不住發笑,拍了拍言慕的手,故意板着臉道:“你看你把人家嚇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販人口的。”
小二還在道歉,阿文衝他笑了笑,“沒事了,你下去吧。”
言慕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這面具看着有那麼可怕嗎?”
阿文搖搖頭,“我看着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可否讓我問一句,你爲何要一直帶着面具?”
言慕微微一笑,認真的道:“爲了有兩個身份,揭下面具的我,便不再是閣主。”
阿文微微一怔,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她至今都沒見過言慕的真面具,可依照後者的口氣,似乎有人見過他的正面,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淡淡的哦了一聲。
言慕又將話題回到最開始討論的,“你做了這麼多,難道只是想讓他們吵幾句嘴?”
阿文冷笑一聲,“若是這樣,你也太小看我了,既然爲他們導演了這樣一場戲,自然是要演大了才精彩,先讓他們窩裡鬥,我覺得看看熱鬧也挺好的。”
言慕有些無奈,這樣的阿文,看起來似乎只是個貪玩兒的孩子,可誰又能想到,這孩子的內心可是在醞釀着巨大的陰謀。
“那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阿文託着腮想了想,忽而笑道:“好些時間沒見過柴家兄弟了,我準備何時去拜訪拜訪,不過前提是我還要幫夫人解決她的燃眉之急啊。你看她急的,兩鬢都快白了。”
蒲氏回到阮府已經快到酉時了,小丫頭見她回來,急忙上前道:“夫人您總算回來了,餘媽媽已經來了兩次。”
“你怎麼說的?”蒲氏沉聲道。
“奴婢只是說夫人您身子不適,王大夫又沒在府上,就和胡媽媽去了外面看大夫。”小丫頭躬身道。
蒲氏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退下。
胡媽媽見蒲氏沉思。想了想道:“夫人,難道您真的要聽剛纔那人的話?那可是地痞流氓,當不得真的。再說了,大少爺之前沒少找地下錢莊,那裡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沾染上就逃不掉了。還請夫人三思啊。”
蒲氏臉上一怒,“我還怎麼三思。現在要錢拿不出來,不找他們借,我找誰去?當務之急是解決了眼下的困境,後面總有時間想辦法。”
胡媽媽見她心下已經決定了。只能嘆息着道:“那老奴這就去辦。”
“等等,我親自去。”蒲氏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就往外走。
地下錢莊若是放在現代的話,就被叫做高利貸。但凡瞭解一點的,都會對這種錢莊避而遠之,那種利滾利到最後弄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蒲氏既然決定借高利貸了,可見是被逼的急了。
阿文親眼看着她帶着胡媽媽走進地下錢莊,纔將一百兩銀票交給旁邊笑的諂媚的人,聲音冰冷可怕:“剛纔表現不錯,這是你該得的,不過若是敢亂說一句話,剛纔那人的下場,沒忘吧。”
那人渾身一顫,嚥了口唾沫,小心的將銀票收起來,顫聲道:“小的不敢忘,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說出半個字的。”
阿文幽幽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那待會兒怎麼做,知道吧。”
那人忙雞啄米的點頭:“知道知道,小的一定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去吧。”阿文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離開。
錢莊內一片昏暗,時而能聽到哭泣的聲音,又或者是求饒讓給寬恕幾日的,又或者因爲那利滾利最後竟然翻了好幾倍的利息而震怒的,總之是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胡媽媽心驚膽戰的扶着蒲氏往裡面走。
兩人來到櫃檯上,胡媽媽道:“我們找一個姓李的。”
掌櫃老闆想了想,“李三兒?”
“是他,可有這樣一個人?”胡媽媽帶着警惕的道。
掌櫃老闆點點頭:“人肯定是有的,李三兒人還可以,很多人找他借錢,你們也是找他借錢的吧,這邊先坐着,他等會兒就回來。”
話一落,就聽到李三嘻嘻哈哈的聲音,“兩位來了啊,哈哈——快坐快坐,小的李三兒,見過夫人。”
李三拱着手行禮,蒲氏臉色很不好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就別廢話了。”
“是是,夫人裡面請,這裡人多眼雜的,不方便。”李三兒指着裡面一間尚且乾淨的小隔間。
三人走進屋內,李三兒單刀直入,“不瞞夫人,小的剛纔見到您,就知道您肯定是有心事,小的這雙眼睛一眼就看出夫人您是在爲錢發愁,您說,咱們誰不會遇到個火燒眉毛的事兒是吧,不用擔心,地下錢莊幫您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
胡媽媽很是反感的道:“知道還說,廢話少說,我們夫人要借十萬,立刻就要,你可能借?”
李三兒呆了呆,比了個十,錯愕道:“十——十萬?兩?”
蒲氏見他這樣模樣,忍不住急道:“難道沒有?你不是說多少都能借嗎?”
李三兒爲難的看看她,皺着眉,“夫人,您也知道十萬不是個小數目,這——一時半會兒要籌到錢,還真的要費些事兒吶。”
蒲氏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鬆動之意,“我不管要費多少事,反正這錢你必須馬上給我湊齊了,條件你說。”
李三兒哎呀哎呀的拍着手,往外看了看,又悄聲道:“夫人,不是小的不願意幫您,只是,這件事真的——有些難辦,今兒剛剛有個人要借十萬兩,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極限了,不能再拿出另一個十萬了。”
“那就借我不要借他。”蒲氏立馬道,看了胡媽媽一眼,後者會意,拿出兩張銀票遞給李三兒。
李三兒頭疼的接過銀票,“夫人,我們地下錢莊,最看重的就是信用,總不能答應了別人我們卻反悔是吧,那人好像也是急用錢,管事的本來不想借的,那人竟然自己提出要提高利點的要求,這還是頭一回見到。”
要知道高利貸的利點本就高的嚇人,不出幾月就能翻倍,可現在竟還有人敢提高利點,這不是找罪受嗎。
李三兒看了蒲氏一眼,繼續道:“管事的一聽要提高利點,當即就點頭了,畢竟我們也是要賺錢的,能多掙就多掙是吧,可這萬萬不能再有一個十萬了,您說讓借給您不借他,就算小的同意,管事兒的也不同意啊,您又不可能提高利點。”
蒲氏冷眼看着他,良久,才沉聲道:“我願意比他高出一個點,但今天必須要拿到錢。”
李三兒試探着問了句:“夫人,您真的決定了?您可得考慮好了,這事兒可不能反悔。”
蒲氏嘆息一聲,短短一天,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油鍋中煎熬了一般難熬,微微點頭,“我決定了,你快點辦理。”
李三兒立馬去叫了管事的來,幾人協議簽字畫了押之後,管事卻道:“夫人的私章我們還要留着,這也是規矩,凡事在這裡借錢的,都要用最珍貴的東西來做抵押。”
胡媽媽瞬間怒道:“你們欺人太甚了,之前怎麼沒說要抵押?”
管事的淡淡的道:“規矩在門口貼着,是你們沒看清楚,現在反倒怪起我們來了,這錢就在你面前,你借便借不借就趕緊離開。”
胡媽媽一頓,看了蒲氏一眼,蒲氏的私章可是阮府主母的章,這東西若是落在別人手裡,那還了得。
像是看出她的擔憂,管事的又道:“你放心,話我就直說,我們之所以要留東西,只是以備不時之需,到時候若是你人走了,我們上哪兒去找?可有了這東西,就不怕找不到你們,若是你們按期還上,這章還是會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蒲氏看着眼前厚厚的一疊銀票,內心掙扎了一番,終於還是咬咬牙,“好,東西我給你留下,最遲下月,我一定將錢還上,到時候若是東西丟了,你們這錢莊也別想再開了。”
“夫人儘管放心便是。”管事的收起蒲氏的私章,看了李三兒一眼,後者會意,忙笑着將二人送了出去。
蒲氏走後不久,李三兒就縮着脖子出了地下錢莊,他一路確定沒有人跟着自己,纔來到一個茶館兒內,一眼就看到阿文似笑非笑的臉,他忙走上前,恭聲道:“姑娘,您交代的事情辦妥了,這是您要的東西。”
阿文接過私章一看,點點頭:“不錯不錯,是這東西,那十萬兩便不要你們還了,你只需要記得按時去收債就是了。”她笑看着李三兒,將私章揣進懷裡。
李三兒點頭哈腰的將阿文送出了茶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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