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看了看日頭,懶洋洋的道:“日頭也高了,賢妃娘娘若是要賞花,請便,妹妹身子不適就先回了。”
紫雲就要發怒,關氏纔剛剛到她就要走,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這分明是沒有將關氏放在眼裡。
關氏卻制止道:“紫雲,不得無禮。”
紫雲心中不甘,卻也只能默聲退下。
陳果兒蔑笑一聲,楊柳腰一搖一擺的就從關氏旁邊走過,只是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裙襬被誰一踩,然後就一個前撲就要摔下去。
關氏手疾眼快攔腰扶住了她,這纔沒有讓後者摔倒丟臉。
程珂急忙替陳果兒整理凌亂的衣服和頭髮,關氏卻躬身撿起一個荷包,咦了一聲,讚歎道:“這荷包繡的可真好看,是妹妹做的?”
陳果兒臉色刷的一白,一把奪過荷包,緊緊地拽在手裡,不自然的道:“是——是啊,我閒着無聊繡着玩兒的。”
關氏瞭然點頭,笑道:“看得出來妹妹用心,還送荷包給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妹妹不是覺得身子不舒服嗎,趕緊回去吧,免得皇上心疼,到時候還是本宮的不是了。”
陳果兒呵呵兩聲,“哪裡,那妹妹就告退了。”
紫雲看着揚長而去的陳果兒,憤憤道:“娘娘,這個陳婉儀實在太目中無人了些,不過是被皇上寵幸了兩次,就以爲不得了了,她可知道娘娘當年進宮,那才叫榮寵六宮呢。”
關氏微微一笑,不輕不緩的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沉得住氣,再讓她風光幾天又何妨,反正這種人,在宮中是活不長的。”
紫雲想起剛纔那個荷包,疑惑道:“娘娘,奴婢見那荷包已經有些陳舊,並不像新繡的。可那荷包分明是——”
關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紫雲心中明瞭,閉了嘴。
“回去後查查,昨夜有誰進過本宮的宮殿。本宮不相信有人會做到蛛絲馬跡都不留。”關氏吩咐道。
紫雲不解的看着她:“娘娘,您覺得那封信到底什麼意思?”
關氏冷哼一聲:“有人想借本宮之手除掉陳果兒,這個如意算盤倒是打的精。”
“借您之手?誰會這麼大膽,竟然利用——”紫雲不敢說下去。關氏可以四妃之一,地位僅次於皇后。誰會這麼大膽子想要利用關氏來當打手呢。
她略一想,“莫非是貴妃?不對,她與陳婉儀是一家,不可能。難道是淑妃或者是德妃?”
關氏眉頭幾不可見的蹙起來,淡淡道:“淑妃德妃雖然各有心思,可還不敢利用本宮。本宮懷疑是那些不入流的人,你去打聽看看。最近陳婉儀都得罪了誰。”
紫雲一一數起來:“幾天時間不到,她得罪的人倒是不少,曹貴人、楊美人、趙順儀——”
細細數落下來,竟然有七八個人與陳果兒結了仇。
關氏吩咐道:“這些人都給本宮仔細查查,這送信之人,勢必在這幾人當中。”
“娘娘,那我們心中怎麼辦?”紫雲問道。
“既然有人給了本宮一把梯子,本宮還不得不順着往上爬,陳莊兩家連爲一體,若是能打擊了姓陳的,她莊家也勢必會受到影響。”關氏淡淡道。
紫雲微微一怔,“那我們就白白這裡被人利用,娘娘,那個送信之人,恐怕在背後要偷笑了吧。”
關氏冷眼看着她,“既然敢利用本宮,本宮就定要讓她後悔今天的決定。”
阿文在辛者庫過了兩個無聊的日子,終於在第三天,得到了消息,陳婉儀行爲不檢點,與宮外男子有私情,在榮怡宮內還找到了諸多兩人往來的書信,慶帝大怒,當場剝奪了婉儀稱號,將後者打入了冷宮。
“聽說帶人去搜宮的是趙順儀,之前與陳婉儀結了怨,這一次可是找到機會反擊了。”丁婆婆笑道。
阿文看了她咿一眼,“丁婆婆雖然整日在辛者庫,對外面消息卻靈通,果然是不容小覷,對了,還得多謝你告訴我安處宮的位置,丁婆婆記憶力可真好,這麼多年了還沒忘。”
丁婆婆哈哈大笑,“你也別套我的話,老婆子我不中用了,可你不一樣,你很有野心。”
阿文怔了怔,卻沒有反駁,她有野心嗎?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有一種不甘於現狀的積極心態罷了。
陳婉儀沒了,之前在榮怡宮內伺候的宮女又要重新分配,羅翠香就依照阿文的意思,故意犯了個錯,然後被送到了辛者庫,雖說受了些皮肉苦。
羅翠香只是躺了幾天就大好了,她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阿文就給她安排了個洗衣服的活兒,日子過的充實不說,最主要的還是輕鬆,心情放鬆了,覺得怎樣都是開心的。
青宮內,劉玄聽着小安子的彙報:“殿下,您讓奴才打聽那個叫阿文的,奴才覺得,這中間有些蹊蹺,這一批進來的宮女中,本來沒有叫阿文的,不過有一個阮子君,卻是乳名叫阿文,但她是知州知府的女兒,與殿下您說的不太相符啊。”
劉玄想了想,他知道阿文一定來了涼召,起初他以爲阿文是陪阮子君來的,不過派人去召都城內打聽了,也沒打聽到有叫阿文的,反倒是這個阮子君,因爲他一直暗中派人留意着,發覺後者行事作風與他印象中的全然不同。
“繼續說下去。”他道。
小安子繼續道:“奴才按照殿下的意思,每日都讓人觀察着辛者庫的變化,只是現在的辛者庫已經完全變了樣,那個叫阮子君的竟然自己成了辛者庫的管事,而且裡面的人都很擁護她,她還制定了一套‘工作細則’,奴才斗膽看了些,簡直匪夷所思。”
他將阿文制定的工作細則的副本呈給劉玄,“殿下,奴才還打聽到,她竟然買通了飯堂的管事,現在整個辛者庫都是一日三餐,與往日完全不同。”
劉玄看着阿文的工作細則,越看,就越覺得震驚和難以理解,乍看這似乎是一套很荒唐的規定,可若是仔細分析,又覺得每一條都是有道理的,他覺得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能想出這樣的規則來的人,一定非常人。
他嚯的起身,激動道:“本宮要馬上見到她,去辛者庫。”
小安子一愣,他還沒真正見過阿文本人,聽劉玄的口氣,這個阿文似乎是去年後者出宮的時候認識的,只是若單單只是認識的話,他這個主子的表現似乎有些過了。
他勸道:“殿下,這樣恐怕不妥,您貴爲太子,怎麼能屈尊去見一個宮女呢,若是讓皇上和皇后知道了,只怕又要訓斥您了。”
去年在知州阮府的事他知道,雖然最後並沒有娶了阮子潔,可這件事到底在皇上心裡留了個疤,這若是再出現類似的狀況,只怕皇上要大發雷霆。
劉玄想想也對,便道:“那這樣,你去辛者庫將她給本宮帶過來。”
小安子很懂事,知道這件事只能秘密辦,便恭聲應是,“奴才今兒晚上就將她帶過來。”
劉玄蹙了蹙眉,“就白日吧,她只是個小姑娘,不要平白壞了人家名聲。”
小安子面上一笑,他這個主子是出了名的敦厚善良,“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將她帶過來。”
楊堅等在辛者庫大院,看着大家都有條不紊的工作,沒有一個人偷懶,他暗暗吃驚,本來以爲阿文那麼小的年紀,要管理好這麼大的一個院子肯定不容易,不過真正看到這種情況時,還是詫異不已。
阿文就走了出來,笑道:“公公久等了,理應我去看你,怎麼敢勞你大駕呢。”
楊堅趕緊還禮:“不敢不敢。”
兩人都落了座,楊堅呵呵的笑,“文姑娘這裡可管理的好,絲毫看不出辛者庫原來的模樣,不愧是——”太子身邊的人。
他將後半句嚥了下去,繼續道:“真真厲害。”
阿文輕笑一聲,謙虛道:“公公過譽了,其實我也就是瞎折騰而已,瞎貓碰着死耗子,正好撞着了。”
兩人又互相謙虛了幾句,最後楊堅才說出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其實不瞞文姑娘說,今日我來,是有一事想要求姑娘幫忙。”
阿文嗯了一聲,“公公無須客氣,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楊堅猶豫了一瞬,才苦澀道:“是這樣的,我管理飯堂也不少年了,文姑娘你也知道,在其位,總有些不懷好意的人等着抓咱們的把柄呢。”
阿文思緒一轉,明白過來,敢情這個楊堅竟然遇到要敲詐他的人,恐怕是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了,又以爲她是太子身邊的人,就想靠着這層關係尋個幫助。
她微微一笑:“公公,像我們管事,總時不時的會有人來尋些麻煩,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那些跳樑小醜,翻不出什麼浪來。”
楊堅有些發愁了,阿文這話,既沒有說要幫,可似乎又有些希望,他試探着開口:“那文姑娘的意思?”
“先靜觀其變吧。”阿文淡淡道。
就在這時候,院外又傳來一個聲音,“阮子君可在?”
阿文循聲望過去,是個不認識的太監。
楊堅卻是心頭一緊,慌忙作揖,“見過安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