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怕汪氏受不了事實真相,只是道:“與夏國開戰在即,此次帶兵作戰的是莊肅,他這麼多年替兒臣打了不少勝仗,兒臣想請母后在宮中辦一場宴席,藉此機會慰勞莊家的人,將莊家都接進宮裡來住些時間,也算是朕對莊家的感激。”
一般人能在皇宮內住一晚,都是不得了的,若是能在宮中常駐,那說出去是莫大的面子,這樣的感激之禮也沒什麼不妥。
汪氏笑道:“這樣的小事當然沒問題,至於你這樣急匆匆的過來嗎,夜深了,你就回去歇息吧,明日哀家就派人去將莊家請進宮,御花園的花開的正好,就弄個賞花宴吧。”
劉昭得了準信兒,終於放心的回去休息。
翌日,汪氏讓周嬤嬤拿了自己的手諭出宮,將莊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接進了宮,然後又將其他朝中幾位重臣的家眷也接進了宮,避免了別人產生厚此薄彼的想法。
阿文說過,這件事不可能真的將莊家和關家怎麼樣,但卻能在劉昭心裡留下一輩子都不可磨滅的隔閡。
換句話說,貴妃賢妃再想得到劉昭的寵愛是不可能了,至於劉闊,心存不軌已經讓劉昭對其失望之極,恐怕也很難再受到重視了。
至於淑妃,現在只怕貴賢兩人都恨不得她死纔是。
紅雙面帶笑意的道:“娘娘,真的如阿文所說的,奴婢打聽過了,太后一早就讓周嬤嬤帶了手諭出宮,這會兒恐怕莊家的人都接進了宮,那個莊肅再笨。恐怕也能猜到事情有變吧,這一仗,真是贏得漂亮。”
不遠處一個身着鵝黃色宮女服的小宮女笑意盈盈的走過來,福身道:“奴婢可香叩見德妃娘娘。”
崔氏擡手虛扶一把,“免禮吧,可香,這次你可是功不可沒。說說你有什麼想要的。本宮都會滿足你。”
可香嫣然一笑:“能爲娘娘效力,是奴婢的福氣,況且這都是娘娘神機妙算。奴婢只是依計行事,不敢居功。”
紅雙抿嘴一笑:“可香,你就別客氣了,娘娘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既然說要賞你,自然是有好東西。你卻不知貪,難道是這兩月來收到四殿下的寶貝太多,就嫌棄了?”
可香臉一紅,“奴婢冤枉啊。四殿下給的那些東西,奴婢怕被人發現惹上麻煩,就全埋了。”
崔氏笑道:“好了好了。這次你確實功不可沒,這個墜子是皇上前些日子送給本宮的。本宮就賞給你吧,以後你在菲儀宮就多注意些,萬事小心。”
可香心頭感動,接過了墜子,她自己也知道,崔氏這是擔心她,畢竟做眼線的人,一旦被發現,就絕無生還可能,就如樂羅一樣。
“奴婢一定小心謹慎不被人發現,就算髮現了,奴婢就是死,也不會供出娘娘的。”可香堅定的道。
紅雙打斷了兩人的話,“好了,本來該高興的日子,說這些話題做什麼,娘娘,可香機智過人,一定能好好保護自己的,不過可香,你說那個秋霜就是淑妃安排的眼線,你把她怎麼樣了?”
可香笑道:“我們睡一個房間不方便,我就略施小計,讓她原形畢露了,貴妃認爲我是四殿下的人,所以更加肯定了散播謠言的就是淑妃,反正我好些日子沒見到秋霜了,只怕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崔氏嘆息一聲,揉了揉眉心,“這宮裡,人命就如草芥一般輕賤,可香,在菲儀宮,本宮無法照顧你,以後你就多小心了,還有,以後沒有萬不得已的事,就不要親自過來,百密都有一疏,我們都必須小心謹慎。”
“奴婢遵命。”可香躬身應是。
莊家人進宮後,汪氏就開始準備賞花宴的事,她想起上次吃的那個蛋糕和酥餅,味道很不錯,又派了周嬤嬤去趟德陽宮。
“娘娘,太后說了,您上次帶過去的那個糕點,她老人家很喜歡,這次賞花宴上,太后想讓德陽宮的廚子再做些,也好給大家嚐嚐。”
德妃知道那糕點是阿文做的,想着阿文應該不會拒絕,就答應了。
辛者庫內,阿文聽着無憂給自己彙報的消息,終於笑出來,“總算是成了,莊家的人一旦進宮後,下一步劉昭就會表露出他自己已經知道莊肅與劉闊勾結的事,莊肅爲了全家老小肯定會不了了之,至於貴賢兩妃,很快就會得知道事情敗露,不過可惜了那場面我看不到,否則肯定很有趣。”
無憂繼續道:“現在這兩人都以爲是衛家出的手,淑妃接下來的日子恐怕難過了。”
“那正好啊。”阿文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這樣不就省了德妃的事兒了嗎,以前是三妃若有若無的針對德妃,現在形勢逆轉,德妃心裡肯定感激我。”
無憂還待再說,忽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唰的一下就消失在庭院內,剛好院門也應聲而開。
“文姑娘,德妃娘娘叫我來給你帶個口信兒,說是太后要辦賞花宴,希望你能再做一回酥餅和蛋糕,這一次可是太后點名要的,若是得了老人家的歡喜,到時候賞賜肯定少不了。”蘭姑姑走進來笑道。
“賞花宴?太后說的?”阿文露出詫異的表情。
蘭姑姑點點頭:“娘娘說了,你只要在太后面前得了臉,到時候離開辛者庫肯定是必然的。”
阿文託着腮沉思了片刻,離開辛者庫她暫時還沒打算,不過討好太后卻是必要的一件事,遂點頭道:“知道了,謝謝蘭姑姑,另外這個東西,麻煩你幫我帶給七公主,就說我感謝她而送的。”
她走進屋去,不一會兒就拿出一本書來交給蘭姑姑。
蘭姑姑看了書面‘心理學’三個大字,有些錯愕,翻開一看,裡面還是嶄新的筆墨,顯然是剛寫不久的。
“給七公主?這心理學是什麼意思?”她翻看了前面兩頁,沒仔細看,只覺得這字寫得實在好看,又不可思議的看了阿文一眼,沒想到後者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還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實在是讓人好感倍增。
阿文呵呵一笑:“姑姑就說是我給的,公主肯定會看的,這對她有好處。”
她之所以能與德妃攀上關係,現在又有機會與太后攀上關係,這中間實在少不了劉真搭橋,對有恩於自己的人,阿文總是盡所能的感激報答。
劉真單純善良,卻不適合在宮中生存,特別是公主和親的事件頗多,若是嫁去了遠方,照後者的性子,肯定被自己老公的一衆小妾各種算計。
這本心理學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不過是些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理的辦法,希望能對劉真的未來有所幫助。
蘭姑姑將書收好,笑道:“我一定親自交到公主手上。”
阿文福了福,道了謝,“多謝姑姑,姑姑慢走。”
作爲時刻關注朝堂變化,觀察劉昭情緒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發現劉昭情緒異動更讓人興奮的了。
劉巖靜靜的站在湖邊,回想早上上朝的時候劉昭說的那幾句讓人深思的話。
雖然別人不知道這話裡的深意,他卻聽出劉昭心中的憤怒。
這到底是爲什麼呢?又想起前段時間宮裡鬧的沸沸揚揚的關於劉闊與貴妃有染的話,他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卻精彩的情節。
無名無奈的問道:“殿下,您到底要站到什麼時候,日頭已經大了,別曬的暈了頭。”
更重要的是,你曬就曬吧,非得拉着我做什麼?無名心頭嘀咕道。
“辛者庫最近有什麼變化?”劉巖淡淡問道。
無名搖搖頭:“沒什麼,還跟從前一樣,只是你也知道,那丫頭身邊有個高手,每次我一靠近,就會被莫名攻擊,我跟他說了無惡意,可是那可惡的人竟然還一如既往,只要我稍稍靠近些,他就一準兒出來。”
劉巖皺着眉:“可看清他的長相了?”
無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他每次都帶着面巾,出手動作又快,我根本撐不了幾個回合。”
劉巖淡淡的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良久才道:“父皇今日將遼河之戰的事交給太子。”
無名瞬間興奮起來:“殿下是說,我們的機會來了?”
劉巖眼裡閃過一抹冰冷,是啊,總算是機會來了。
賞花宴舉辦的這一天,整個御花園都熱鬧非凡,不僅百花齊放,還有那打扮的一個賽過一個的各大臣之女。
自古以來,一旦皇家設宴,大家都有意無意的覺得這是一場選妃大賽,若是能被皇上或者皇子們看中,從此就一步登天了,所以但凡有這樣的日子,大家都會盡可能的打扮自己,不僅如此,還會施展各種各樣的才藝來贏得好感。
只是這一次她們卻猜錯了。
阿文看着大家有說有笑的,花園裡花團錦簇的不是花,而是那些個美人們。
她躬身端着茶點上去,身後又有陸陸續續上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