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無憂篇
我來這個水磨村是有目的的,因爲影子衛得到的消息,元磯閣的閣主最近頻繁出現在水磨村。
關於這個元磯閣閣主,我倒是有必要說一說。
在江湖上混的,大多都知道元磯閣,那是一個反朝廷的組織,是主人的心頭大患。
從幾年前的一個夜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組織潛入皇宮,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興德宮放了一把火之後,元磯閣從此就在竄至人們的眼前。
當然只這一件事,並不能讓元磯閣成爲連小孩子都知道一個神秘組織。
在那之後,元磯閣又接連做了幾件驚駭世俗的事。
比如將某個地方的所有貪官都揪了出來,並且還附帶了證據,又比如將某個地方的山匪都剿清了,又或者說施捨錢財救了某個片區的大批災民。
我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主人自然也知道,無外乎就是拉攏民心。
可是這就又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只有帝王纔會考慮要拉攏民心,那麼這麼一個神秘的組織,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動機和企圖呢。
主人懷疑這個組織是有意要反他統治的,若是元磯閣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完全不用我出馬,可現在弄的人盡皆知,老百姓提及都是一臉的歡喜和讚頌。
這明顯威脅到主人的統治,於是我被派去了水磨村。
而這也開起了我和那個女孩的緣起之路。
我是後來聽到有人叫她阿文,覺得這名字是個很俗氣且很難聽的名字。
救了她娘和她之後。我並沒有急着離開,因爲我竟然發現,有這個阿文出現的地方,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比如刺殺。
若是一個平凡的農家女兒,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這種不尋常的事呢,而且我還發現,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元磯閣的閣主就會出現。
這或許是一種巧合,但我不能抱着這樣的心態。所以我選擇潛伏在這個叫阿文的女孩身邊。
我的暗中潛伏。讓我不得不每日的觀察着她,而我也漸漸覺得,她真的是個很不一樣的女子,或者說是女孩。
她不像同齡的孩子那麼幼稚。甚至有着超強的冷靜和果決。這本不是一個十一二歲孩子會有的。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
賣野果、開道館、鬥貪官,這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會做的,可是她卻一件不落的完成了。
我從最開始的百無聊賴。到最後的樂於見到她每日教完了跆拳道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回來,卻又要抱着滿箱子的銀子傻笑半天。
我也很奇怪她的那套腿法是從哪兒學來的,或許是她天賦凜然自創的,因爲不得不承認,這套腿法與我見過的其他劍法刀法甚至是拳法相比,都並沒有多少遜色。
我對武學有着一種癡迷,所以我偷偷的跟着她學,雖然學會了之後,我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
她教學的樣子,真的很不像一般的柔弱女子,我甚至難以在她身上看到女子的嬌柔,而是一種男兒的剛強之態。
這真的很矛盾,因爲你看她的外貌,會覺得是個可愛而甜美的孩子,可是內在,卻是完全不輸於男人的氣概的。
土工農商,按道理來說,是很少有女子會從商,甚至是賺錢,可是這個阿文,卻是很樂於並且擅長賺錢。
她似乎懂得很多掙錢之法,腦子裡總有挖掘不完的東西。
我不知道她的那些想法是從哪兒來的,可是竟然也不那麼排斥。
雖然別人眼裡,商人就是充滿了銅臭味的,可是從她的身上,我只能想到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她只是在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東西罷了,並且用了正規手段。
我說過,我只是爲了盯着元磯閣的閣主,纔會潛伏在她身邊的,因爲那個閣主,至今也無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麼。
他總是會帶着一張森白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看不到底的眼睛,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好的掩飾。
這樣的人,本也不該出現在這個平凡的女孩生活中的,可是他出現了,於是我便猜測,這個女孩,定是有着不一樣的身份。
而我的猜測,終歸是應驗了。
她被人陷害了,我雖然一直都在她周圍,可我並沒有發現是誰陷害的她,雖然表面上是那個知縣,可是我知道,一個知縣是做不到那麼縝密的。
於是我猜到了另一人,只是沒有證據。
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被冤枉殺人之後,縱然是她,也還是驚慌了,面對着全城通緝,她一如常人那般,選擇了逃跑。
其實這一點上,我還是很理解她的,畢竟找不到證明自己無罪的證據,她就要被殺頭,這種情況下,似乎也只能逃跑。
和她一起逃的,還有她口中的那個阿桑哥。
那是個看上去如玉一般溫潤的男子,比我大一些,可是看着他,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面是討厭,可一面,卻有有種相惜的感覺。
當然我的性格,自然會將討厭這一面無數倍的擴大,於是我每每看到那個耿桑,就覺得說不出的厭惡。
而這令我厭惡的人,在逃跑的過程中,竟然死了。
是的,死了。
我看到江面上無助的阿文,和那個渾身是箭慢慢沉入江底的耿桑。
我就站在岸邊上,我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出手,理智和常年養成的冷血讓我真的無於衷的看着耿桑沉江,而阿文,則是順水一路向東駛去。
東邊是什麼方向?是漫無邊際的大海?還是某個州縣的碼頭?那一刻,我腦海裡不停的搜索船可能停靠的地方。
江面太寬我無法跳到船上去,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船隻,我只能順着江邊,一路追着她的船,追了兩天兩夜。
我不知道船上的她是否還活着,可是我心裡卻有一種急迫和從未有過的擔憂,我是那麼的不希望她就這麼餓死或者凍死在江面上,因爲那時候,正是寒冷的冬季。
可是在第三天的時候,竟然有船隻出現,將她救了下來,不僅如此,還改變了船隻前進的方向。
許是那些人有所防備,他們很快就甩掉了我,而我,也徹底的失去了阿文的蹤跡。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吧,抱着這樣的心情,我又重新回到了水磨村,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剛剛纔新建起不久的家,竟然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雖然放火殺人是我曾經最常乾的事,可是這一刻,我心裡被從未有過的負罪感和憎恨感填充滿了。
我雙眼通紅,恨不得將那放火的人千刀萬剮,我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出於什麼原因,可是我的腦海裡,竟然只有阿文那一張笑的無比燦爛的臉。
我可以想象,若是她看到這樣的場景,會是怎樣的難過,該死的,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那麼討厭看到她難過的表情了。
我在水磨村逗留了太久,久到影子衛不止一次的派人來讓我回去,從前我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讓自己留下,至於是什麼原因,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最近一次,無涯來了,帶來了主人的話,說是發現元磯閣在知州有活動。
我沒有絲毫猶豫的去了知州,因爲水磨村已經沒有停留的必要了。
或許命運中真的自有安排,在我無數次的想着或許那個阿文已經死在了江面上的時候,我竟然無意中發現了她。
與在水磨村的時候又有不同,她的表情更堅定了,眼神也變得有些深沉看不懂了。
其實我一直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人在經過一系列的變故之後,總是會成長的。
但她依舊是麻煩不斷,再一次的相遇,是在知州春獵的山上,她被兩個女人圍殺。
其實這一點我還是挺詫異的,她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羸弱,而那兩個女人,看上去也不過如此,我沒明白狀況是什麼,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出手了。
再一次救了她之後,她很是詫異,眼裡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
起初我並不明白她到底在欣喜什麼,後來才知道,那是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熟悉的人的一種歡喜,用她的話說就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我自然是很不客氣的告訴她我並非她的老鄉,可是她也不在意,總是笑呵呵的拍着我的肩膀說我是害羞。
我喜歡這種感覺,可又有些討厭這種感覺,她似乎是拿我當朋友的,可是我的心裡,卻似乎還想要的更多。
我承認自己是個貪婪的人,我渴望從她那裡獲得更多。
但是那個元磯閣的閣主言慕卻在這時候出現了。
這讓我心頭一股莫名的怒火升騰,但我忍住了,我故意把劍橫在阿文的脖子上,威脅她,和威脅他。
其實我只是想試一試言慕對阿文是什麼態度,他似乎很自信,我沒有在他眼裡看到什麼擔憂,甚至連一絲多餘的漣漪都沒有。
可阿文的眼裡,我卻看到了失望。
是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讓她失望了,你能想象對着一個喜歡的人舉劍,並且還說出讓她討厭的話來是什麼樣的糾結感覺嗎?
喜歡?
我有些惶恐不安,看着阿文眼裡的失落,我竟然萌發了喜歡這個念頭?難道這麼輕易的,我就喜歡上了一個黃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