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仁苑內,萬氏站在池子邊上,看着池內遊得歡快的魚,撒了一把魚食進去,立馬一羣魚兒就搖擺着朝她涌過來。
“你看這魚兒,若是給了它吃的,管你是否危險,都會不顧一切的衝過來。”
趙媽媽垂手而立,“這些畜生沒法思考,自然會涌過來,當然也有那麼一兩條是聰明的,夫人,這些魚裡面,肯定也有自己覓食而不敢靠近的。”說着,手中大網一撒,魚羣頓時慌亂一片。
萬氏哈哈一笑,“是有那麼一兩條聰明的,只是當真以爲自己聰明,我便抓不到他嘛,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你那邊有什麼情況,如實報來。”
趙媽媽將漁網收上來,看着裡面的魚兒死命的掙扎,她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夫人,四少爺那日確實去了荷園,老奴打聽到,似乎七小姐想將阿文送給四少爺。”
萬氏頓了頓,接連着往池子裡撒了好幾把魚食,看着那些已經被網起來的魚道:“將這些魚都拿去喂狗,哼,至於池子裡剩下那幾條聰明的,便不用管它們。”
趙媽媽應了是,提着水淋淋的漁網就走。
而幾個時辰後,池子裡剩下的幾條魚也都翻了白肚,原來是撐死的。
在一處無人的偏僻角落,傳來兩個聲音。
“記住,這件事若是辦得妥當,自然有你的好處。”一個陰冷的聲音緩緩道,聲音帶着幾分蠱惑。
又聞一女子帶着幾分猶豫幾分竊喜:“真的,會答應我?”
“自然。”陰冷聲音肯定的答道。
女子咬咬牙,半響才下定決心的點頭:“行。我相信你。”
用了言慕的藥,果然五天後,紅腫已經消散了大半,也能夠勉強下牀走動,等到第十天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疼痛了,阿文這才由病號變成正常人。
這日風和日麗,阮子君突然說想去遊湖,便攜帶着阿文和冉拂一同去了淨水湖。
淨水湖一般都是貴家公子小姐們遊的湖,平日這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和小姐們,沒事就愛聚在一起遊湖。順便吟詩作對一番,若是有看對眼的,又門當戶對的,那便男方上門提親,所以這淨水湖又被稱爲月老湖。
因爲天氣好。今日來遊湖的人格外的多,三人沿着湖邊走了許久,纔好不容易找到個空船。
“船家,往人少的地方去吧。”阮子君吩咐道,湖中央已經有很多船,更有些捱得近的,都是船尾挨着船頭,形成擁堵之勢。
船家一聲好嘞。就划着船朝人少的地方去。
終於等到周圍只有三兩隻船的時候,阮子君便讓船家停了下來。
三人坐在船頭,冉拂將籃子打開。拿出一張足夠三人坐的方布鋪在船頭,又依次拿出一壺酒和三個杯子,阿文則將兩個食盒打開,拿出裡面的糕點和菜擺在布上面。
阮子君笑道:“阿文,你腦子裡的想法真是層出不窮,竟然還能想到帶了東西在船上吃。”
冉拂分別倒了兩杯酒遞給阮子君和阿文。最後自己又倒了一杯,笑道:“小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她腦子什麼時候正常過。”
“這話我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啊,難道我腦子不正常?”阿文故意板着臉道。
三人笑作一團。冉拂舉着酒杯道:“小姐,阿文,今日咱們便不醉不歸如何?”
阿文聞着淡淡醉人的酒香,笑道:“米酒你還打算不醉不歸,恐怕要換成白酒才行。”
阮子君擺着手,“我酒量不好,頂多能喝上兩杯米酒就不錯了,你們別爲難我。”
阿文將米酒一飲而盡,砸吧了一聲,“就算要爲難,也得有酒才行啊。”
冉拂笑看着她,將酒杯放下,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接着便聽道:“在下這裡倒是有好酒兩壇,三位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到在下的船上來。”
三人回頭一看,阮子君率先站起來微微福身禮貌道:“見過柴大公子。”
柴茂建拱了拱手還禮道:“不敢不敢,七小姐好。”
阿文和冉拂是奴婢,自然也是要行禮的,紛紛站起來福身道:“奴婢見過柴少爺。”
柴茂建笑看着阿文,“我這船上還寬敞,冒昧邀請七小姐,不知七小姐是否願意賞臉。”
雖然柴府和阮府不和,可柴茂建彬彬有禮並沒有什麼過錯。阮子君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了想,覺得不好拒絕,便點頭同意。
“來人吶,將七小姐的東西都搬上來。”柴茂建吩咐道。
柴茂建明顯是坐的自家的船,船大不說,船艙內更是擺設奢華,連甲板上都鋪了一曾木板,以防走上去搖晃。
阿文來到船頭,看到自己租的小船,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想必剛纔柴茂建就是以這種鳥瞰的心態看她們的吧。
“阿文姑娘爲何不過來飲酒?”柴茂建喊道。
阿文心裡恨恨的罵了句,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悄悄回頭去看了坐在柴茂建旁邊的柴茂雲和柴茂志,心裡哀嚎一聲,過去這麼久,也不知這兩人還記得她不,那日爲了報復阮明和阮文,她假裝薛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傳假話,這若是碰了面,指不定被拆穿。
“阿文,你怎麼了?快過來啊。”阮子君喊道。
阿文嘆一口氣,一咬牙,認出來就認出來,大不了死不認賬,她道了聲“來了”,才走過去在阮子君旁邊坐下。
對於她這個遲遲登場的丫鬟,柴茂雲和柴茂志果然雙雙將視線縮在阿文身上,見她生的清麗可愛,柴茂雲不禁笑道:“七小姐身邊的丫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啊,水靈靈的跟花兒似的。”
“二少爺說笑了,奴婢皮糙肉厚的,實在比不得花兒嬌嫩。”阿文笑道。
柴茂志忍不住笑出來,“七小姐,你這丫鬟不僅長得激靈,說話還如此非比尋常,風趣,風趣。”
阮子君笑看了阿文一眼,“她確實聰明。”
柴茂建接着道:“是啊,七小姐這個丫鬟,不僅僅是聰明,還很膽大,連主子都敢戲耍玩弄。”
阿文挑了挑眉,“敢問大少爺,何爲戲耍玩弄?奴婢不明白。”
“直白的說,就是說假話騙人。”他笑意不明的道。
阿文卻沒有絲毫異樣和慌張,只聽她輕聲一笑,道:“大少爺,奴婢之前見到一個小廝,他主子有一匹又瘦又難看的馬,有一天,主子問他那馬是否是最矯健俊美的,這個小廝毫不遲疑的就答了是,主子很高興,就賞了那小廝十兩銀子。大少爺,奴婢想問問,你覺得這個小廝是否聰明大膽呢?”
柴茂建不知她是何意,想了想,點頭道:“自然是大膽得很,又瘦又難看的馬,他竟然還說是最矯健的,這不是欺騙主子是什麼。不過這人也聰明,他若是不按照實情說,恐怕等待他的就是處罰了。”
阿文搖了搖頭,淡淡道:“非也,大少爺錯了,這個小廝不僅不聰明,而且還很笨,他對他主子也是忠心不二從不忽悠的。”
“胡說,他騙了他主子,還說不忽悠,真是笑話。”柴茂建駁道。
“這就是大少爺的問題所在了,你看事情只看到表面,卻沒有深入去探究,你又如何知道,那個小廝家裡窮,他從來沒見過馬,所以他家少爺的那匹馬,自然是他見過的最矯健最俊美的。”
柴茂志率先拍起了手掌,笑道:“哈哈,果然有意思,大哥,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你被人說的啞口無言,這丫頭可不止是厲害了。”
柴茂雲卻皺着眉緊緊的盯着阿文,左思右想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奇怪,總覺得你怎麼看着這麼面熟。”
阿文面上淡淡一笑,“大家都說奴婢長了個大衆臉,跟許多人都有些相像,二少爺或許是在別的地方見過與奴婢長得相似的人罷。”
柴茂雲想想覺得有道理,便不再繼續糾結了,柴茂建剛纔被吃了癟,有意想讓阿文爲難,便道:“是不是祖母壽辰那天見到相似的人了,那天人多,丫鬟婆子到處都是。”
柴茂雲沒有想起來,柴茂志卻突然啊的一聲,道:“是你,那日給我們傳消息的丫鬟——可是,你不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嗎,怎麼會——”
柴茂雲經過這一提醒,也想起來了,一怕腦門兒道:“是了是了,是你,你——你是阮府的丫頭,你——你騙我們?!”
阮子君和冉拂聽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阮子君疑惑道:“柴大公子,這——這到底怎麼回事,阿文是我的丫頭,怎麼會是薛老夫人的丫頭。”
柴茂志語氣冷冷道:“這個就要問七小姐的丫頭了,她既非柴府之人,爲何冒充老夫人身邊的丫頭,說,你到底居心何在?”
阮子君駭然,她看着阿文問道:“阿文,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跟三位公子解釋清楚,這——這中間肯定有誤會。”
“是啊,二弟三弟,你們先別衝動,聽聽人家姑娘家怎麼說。”柴茂建挑釁的看着阿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