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真剛進德陽宮大門,崔氏正好迎面走來,問道:“去哪兒了?雲卷呢?”
劉真呵呵兩聲,“去找文姐姐玩兒了,雲卷不舒服,我讓她先歇息一天,母妃這是要去哪兒?”
崔氏不疑有他,嘆了口氣,“去長存宮看看你父皇。”
劉真眼神倏地一亮,立馬挽着崔氏的手哽咽道:“母妃,你也帶我去吧,我也想去看看父皇,眼看着我就要去天朝了,若是看不到父皇好起來,我就算嫁出去,也會心有不安的。”
崔氏想了想,便道:“那你回去換身兒衣裳,我等你。”
劉真高興的回去換衣服,然後才和崔氏去了長存宮。
幾日不見,劉昭的氣色越來越差,眼窩深陷,乾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一般,看得劉真眼淚直流。
“父皇怎麼會病成這樣?”劉真嗚咽道。
崔氏也忍不住抹眼淚,連連嘆息,“你父皇年紀也大了,再加上整日操勞,身心疲憊,太醫也說了,只要能熬過這段時間,慢慢就會好起來。”
話卻是安慰劉真的,太醫也說過,若是熬不過來,只怕過不了年了,她不想讓劉真出嫁之前哭哭啼啼的。
劉真拉着劉昭的手,看着那能硌得肉疼的乾枯的手,哭的稀里嘩啦,“父皇,您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您。”
又回頭對崔氏道:“母妃,我明日還能再來看父皇嗎?”
崔氏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不可以。我待會兒給守衛的說,明日能過來,不攔你便是。”
劉真眼裡一抹喜色閃過。
離開長存宮,崔氏讓劉真先回去,說自己要去永安宮看看皇后。
劉真正好要帶話給佐察,便高高興興的獨自離開。
關振斌等人雖然重新回到朝堂上,但是後者對劉昭心中有怨氣,對劉玄又不認可,他是位高權重的元老,影響力自然不必其他人。所以但凡他哼哼兩聲。底下的那些大臣就算是有話想說,也不敢貿然開口。
劉玄怎能不知呢,可他現在除了兵權,並沒有屬於自己的親信。只除了一些原本支持他。卻因爲關振斌從中挑唆而慢慢背棄他的人。
所以朝中唯一讓他信任的。便只有段宏和袁柯二人了,這日,他將二人叫道興德宮。問道:“兩位愛卿,本宮想要提拔一些年輕有爲的人上來,你們可有好的人選?”
段宏知道他是想要培養自己的勢力,想了想,一一道:“聊州知府蘭吉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選,其上任三年來,爲官清廉剛正不阿,很受老百姓的愛戴;盛業縣的知縣杜淼也是不錯,還有---”
他一口氣說了十多人出來,最後又總結道:“其實早年皇上就察覺出朝中出現了一批自詡是元老,卻不將皇上放在眼裡的人,便命微臣暗中查訪,找尋合適的可以任用的人物,但這些也只是微臣的片面之詞,太子可以命人前去考察,最後再做決定。”
劉玄覺得不錯,讓小安子將舉薦的人都記下來, 然後又讓他派信任的人前去考察。
門口的太監進來通報道:“太子,太子妃過來了。”
劉玄眼裡閃出不耐,“就說本宮要處理政務,沒時間見她。”
賈氏卻已經邁着蓮花步子走了進來,嗔怪道:“殿下日理萬機,可也不能冷落了臣妾啊,臣妾都快不記得殿下您的模樣了。”
她手裡提着食盒,看了段宏一眼。
段宏識趣,行了一禮,“微臣告退”。
小安子眼觀鼻關心,任你怎麼看,我自巋然不動。
賈氏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纔將食盒打開,“殿下,臣妾做了您最愛吃的芙蓉糕和水晶餃子,您這幾日都在興德宮睡,也沒回青宮一趟,臣妾怕這些宮女太監伺候不周,特意過來看看。”
劉玄絲毫不受情,冷冷的道:“既然知道本宮這幾天繁忙,以後沒事便不用過來了,等父皇好了,本宮再會青宮。”
賈氏往外拿東西的動作僵了僵,強忍着心頭的怒氣,越發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態,“臣妾知道太子忙,所以往日沒敢來打擾,今日過來,只是早上去給母后請安,問起了臣妾,這才覺得幾日都沒見着殿下了。”
劉玄到底也不是太狠心的人,賈氏一味的討好,讓他雖然覺得不耐煩,卻也不好再擺臉色,遂語氣稍稍緩和了些,看着賈氏手裡的水晶餃子道:“拿來吧。”
賈氏一喜,遞上了餃子和糕點,又盛了湯,伺候着他用。
趁着劉玄沒了防備,她才緩緩道:“殿下,剛纔過來的時候,臣妾看到左都御史關大人,身後跟的都是朝中分量頗重的大臣,可路過興德宮,卻沒有走進來,不知是要去幹什麼。”
劉玄頓了頓,他對關振斌也是諸多不滿,後者對他不恭不敬讓他很是惱火,沉聲道:“哼,早晚有一天,本宮要將他們這羣老蛀蟲踢掉。”
賈氏眼裡笑意一閃而過,“殿下要對付他們有何難的,那些不知好歹的都是靠您生存,若是沒有了您,他們的那些家眷,還怎麼活呢。”
劉玄狐疑的看着她,“什麼意思?”
賈氏輕輕一笑,“殿下,臣妾以爲,那些人之所以囂張,不過是仗着自己資質深厚,能夠號動文武百官,以爲殿下您初出茅廬不敢輕易將他們怎麼樣,我們何不乾脆在宮裡設個學堂,讓他們家中還在念學的都送進宮讀書,如此一來,不但他們要感謝殿下的恩典,我們也算是握住了他們的把柄,這樣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設學堂?”劉玄陷入了沉思,賈氏的這個提議不可謂不好,用這個方法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牽絆住關振斌等人。
賈氏離開之後,他便立馬讓小安子研磨,開始擬文書。
翌日,劉真早早的起來讓雲卷給自己打扮。
雲卷不解,“公主,您這麼精心打扮,是要去哪兒?”
劉真笑嘻嘻的不肯回答,“你只管弄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給我挑素淡的衣服,首飾也不用太華麗,我要低調卻依舊美麗。”
去看望劉昭,肯定不能穿的太花哨,可見佐察,她又不甘心穿的太普通。
低調奢華有內涵,這可爲難了雲卷,劉真素來喜歡喜慶的顏色,要找到一件合適的還不顯俗氣的素淨的衣衫,可真是不容易。
最後終於找到一件雅白的給她換上,又梳了個飛天髻,耳着兩顆明月珠,待一切收拾好後,太陽已經出來了。
雲卷憋着嘴委屈道:“公主,您是不是又不準備帶奴婢去?”
劉真呵呵一笑,“我是去看望父皇,想一個人跟父皇說說話,你去湊什麼熱鬧。”
然後也不等雲卷繼續抱怨,就出了門。
在長存宮外等到了一身太監服的佐察,劉真笑道前俯後仰,在佐察終於露出懊惱之色時,她才收斂了些,“趕緊走吧,希望今天父皇能醒過來,若是沒醒,我們就趕緊出來。”
佐察眼裡閃過一抹冷笑,沒醒纔好呢。
劉真順利的將他帶進來長存宮,裡面只有服侍的景公公守着。
佐察在劉真耳邊輕聲道:“讓他出去。”
劉真愣了愣,又猜怕是佐察覺得有人在不好說話,遂便對景公公道:“我想和父皇說幾句話,你先出去等着。”
景公公有些爲難,“皇上還沒醒過來,公主要不換個時間來看吧,老奴得守着皇上。”
佐察心頭惱火,忍無可忍,迅速閃身到景公公身後,手指一點,後者便一頭栽了下去。
劉真啊的一聲,錯愕道:“你幹什麼?”
“哼,這死老頭不想出去,便讓他先睡會兒。”他沉着臉來到劉真身邊,快如閃電的點在她的後頸處。
劉真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倒了下去。
佐察恨恨的踢了她兩腳,才轉身走到劉昭的牀邊。
偌大的龍牀上,劉昭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了,佐察冷哼一聲,雙手緊握,現在,他只需要一隻手的力道,就能要了這死老頭的命,想到他答應劉巖的事,頓時就氣的瞪紅了眼。
若是劉昭就這麼死了,就能夠讓九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甚至可以讓天朝趁此機會將九幽收入囊中。
佐察慢慢伸出手,停在劉昭的脖子上方,猶豫着要不要掐死他算了。
可一想到自己今日來的主要目的,便又忍住了,一個九幽和整個天下比起來,孰輕孰重他也清楚,現在只要找到大炮的製作的方法,他便能回去跟父皇好好交代,也不枉他來了九幽一趟。
這樣一想,便又收回了手,然後開始在房內四處搜索。
跟着劉真的無憂躲在暗處,手中一顆石子彈出,正好打在劉真的後頸。
劉真吃痛,慢慢醒過來,一睜眼便看到佐察在屋內忙碌的不知道在找什麼,她懵了一瞬,喃喃的問道:“你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