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不知道聞仲什麼時候回正式和紂王對上,但她多留在這裡一天也許就會多加深一分聞仲對自己的感情,等着那一天真的來臨,她的袖手旁邊便會成爲最利的劍,將他的新捅個對穿。
聞仲對九尾足夠好,九尾也不是真就那麼冷情。於是在想到這一個可能的時候,九尾當然會選擇離開這裡。但這些理由九尾不可能說給這座軍營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聽,於是仲母聽到的便是另外一個理由。
聞仲是獨子,即便聞家奉行的不會是溺愛政策,但出於任何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講,都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到委屈。於是聽完九尾的這個理由仲母沉默了,她想了半晌,問:“你一個人走沒有問題?”
九尾聞言挑眼笑了,雖然說仲母終究是因爲自己的私心而選擇了對聞仲更爲有利的選擇,但九尾卻沒有因此而看不起仲母這個人,甚至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九尾道:“在遇見聞仲之前我也是一個人。”
仲母心下稍安,她又想起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矮上幾分的女子在來軍營的第一天就救了聞仲一次,而聞仲一人獨闖敵營尚且能夠活着回來,她就是一個人上路真遇到什麼事,也不知與解決不了纔是。
但仲母喜歡九尾這個人,除去愛屋及烏之外也不是沒有半點真心。仲母見九尾什麼都沒有拿,看那樣子是想這麼離開,不由得軟了聲,道:“你先把湯喝了,我去給你收拾幾件換洗衣裳和一點金銀,路上不比軍營什麼都不缺。”
九尾聞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着就是再等一會兒喝得寧酊大醉的聞仲也不會醒。她點了點頭,端起湯碗抿了一口,然後微眯了眼,明明只是一碗淡得幾乎沒什麼味道的湯,卻是讓她心情舒暢的好喝。
聞仲掀開帥帳帳簾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那個有着傾國傾城的女子斂去一身淡漠,全身心的享受着手上那一碗清湯,倒是又一番美景。
對於九尾的拒絕聞仲其實早有預感,要不然在昨夜之前他也不會因爲那點直覺而不問準話。但酒壯人膽,在手下將士的起鬨聲中他到底是將在喉間滾動無數次又收回無數次的那句話問出了口,而所得的答案的確是他不願意面對的。
但聞仲也將九尾的話記得很清楚,說得難聽一點九尾在那個她放在心上的人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聽聞這句話的時候聞仲第一反應是憤怒,爲九尾的掏心掏肺得不到迴應憤怒,第二反應則是竊喜,爲自己也不是一點沒有機會成爲與九尾攜手一生的人竊喜。
而等着寧酊大醉醒來之後沒有看見九尾的人的時候,不知爲何聞仲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不只是消失在慶功宴現場而已。聞仲顧不得避開地上橫七豎八的將士,也等不及在帥帳外招呼一聲便進了營帳,直到看見九尾的確還在的時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小九,”聞仲確定一般叫她的名字,道,“這麼早就醒了?”
九尾醒得並不算早,不過昨天夜裡敬她酒的人不少,要
是隻是一個普通女人的話,九尾現在應該是被醒過來的聞仲送回營帳纔是。
九尾被聞仲的聲音驚醒,看過來的眼神竟帶了莫名的嘆息。九尾道:“你醒了。”
聞仲點頭,看了一眼九尾手中的湯碗,問:“我娘送的醒酒湯?”
九尾沒有喝過醒酒湯,在王宮之中的時候,也就只有進宮的頭一天不小心喝醉了而已,其後的酒宴無人向她敬酒,她當然不會自斟自酌喝個人事不省,於是直到聽見聞仲的話,九尾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比之前更爲清醒。
九尾點頭,道:“伯母剛纔來過了。”
“你來了之後我娘都不關心我了,什麼事情都先想到你,”聞仲似真似假的抱怨,但露出的虎牙卻昭示着他對此的樂見其成,“簡直就當你是親生閨女。”
九尾不置可否,她低頭繼續喝湯,此時倒有些感激仲母送來了這麼一碗湯,讓自己不至於空手面對聞仲。
老實說九尾現在少有的不知所措,她以爲自己即便是面對聞仲,也能將自己將要離開的話輕而易舉的說出口,但她卻忽略了要是她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就不會在聞仲酒醉不醒的情況下回來營帳看一眼有什麼可以收拾的,然後直接離開這裡。
但現在說什麼都不是時候,仲母的突然出現與打斷讓九尾只能在聞仲出現的時候沉默不語。聞仲也看出來九尾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他知道她不想說的,就是問也沒有答案,於是一時之間營帳當中便是寂靜無聲。
而打破這越發沉默的氣氛的,是營帳之外的詢問。
“元帥,元帥你在裡面嗎?”營帳外的人顯然並不確定聞仲身處帥帳,畢竟自九尾來之後這裡就成了她的地方。但來人在那一堆陸續轉醒的醉鬼當中找不到聞仲的人時,第一反應便是來這裡找人。
聞仲聽見有人叫自己,看了一眼九尾,見她雖然衣裳沾了油漬,卻也是衣着整齊,再加上莫名的聞仲現在就想看見這個人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便沒有起身出去。他道:“進來。”
聞仲話落便有士兵掀了帳簾走進來,他對着聞仲一施禮,道:“元帥,朝歌來了人,拿着聖旨等在外面,元帥您看?”
“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聞仲聞言雙眉一擰,道,“看什麼看,給我收好你的眼珠子!”
士兵聞言嚇了一跳,趕緊將“不小心”落在九尾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一時間不敢出聲。
聞仲當然不會因爲這點事就處罰報信的士兵,他站起身來看向九尾,道:“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你要不要一起去?”
說完這話聞仲又想起不妥來,他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面對聖旨不跪不敗,但說起來只是尋常百姓的九尾面對聖旨絕對應該行大禮。聞仲當然不想看九尾給他人下跪,於是他不等站起身來的九尾表態便改了口:“你要是想看的話就找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我帶他進來也一樣。”
對於朝歌,自從九尾出來之後便沒有聽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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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傳來的任何消息。這其中有她的刻意爲之,也有的確沒地方去“無意間”聽到的原因。而聽見朝歌來人的時候的此時,九尾比自己以爲的更爲關心。
聞仲的建議正好和了九尾的意,她點了點頭,道:“嗯。”
聞仲見狀出了營帳,九尾將桌上的湯碗收好,繞過牀榻前的懸掛的巨幅地圖,坐在牀榻上倒是位置剛好。
九尾才坐好,聞仲便掀了帳簾,對身後的人道:“請進。”
被申公豹派來聞仲這裡傳旨的人顯然不是一個大人物,於是對於聞仲不加稱呼的招呼方式,即便來人心中頗有怨言,卻也不會在表面露出些什麼來。他道:“有勞太師。”
聞仲在成湯朝堂的官職是太師,雖然軍營裡的將士更樂意叫他元帥,但來自朝歌的文官卻不會順着他們的這一套來。
來人由聞仲引着在營帳坐定,打量了一下四周,道:“太師這裡倒是好生華貴,看樣子平靈王手中的積蓄着實不少。想起來也是平靈王早有反心,要不然往年他想朝歌送的貢品,怎麼會全是些看着光鮮實則值不了什麼的東西。”
來人說這話當然不是寒暄,但坐在他面前的是聞仲,是看不慣紂王了也能上手的人。聞仲完全罔顧來人話中的貪慾,他道:“這些都是邊疆百姓看我們用命保他們安寧,經年累月送上來的東西,雖說是不值什麼,但也是一片民心。”
來人的眼睛在帥帳之中瞟了一遭,當然看出來這些東西是良莠不齊,差的能是爛大街的貨,好的能使獨一無二。但來人也不是那麼沒腦子,他從聞仲的一句話中,也聽出來這一趟傳旨是不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
聞仲的爲人如何來人當然是有所知,於是要不到好處的他也就收了心思,道:“陛下差下官前來傳旨,定了復旨的時日,下官不宜在此處多留,還請太師接旨。”
“臣聞仲接旨。”聞仲的話沒什麼問題,就是語氣也讓人挑不出錯來,但用着接旨的語氣說着接旨的聞仲卻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原處,一點沒有起身的意思,更不要說是行大禮。
來人見狀面露猶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旨宣是不宣。
聞仲卻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等他糾結,雖然他是和九尾說好的讓她找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待着,但等他進來真沒看見人的時候,還是有些許的不舒服,等了一會兒不見來人有所動作的他終究是不耐煩的站起身來,卻不是爲了行大禮。
聞仲一步跨到來人面前,拿過他手中的聖旨,道:“既然聖旨是給我的,宣不宣讀也都一樣,未免誤了復旨的時間,我也不好多留你。”
聞仲這話說得“體貼”,但卻是強勢的逐客令。來人在朝歌只是一個沒什麼地位的小官,就是此時作爲傳旨的人本應被人捧着來捧着去,他也沒那個膽子在說一句聞仲的不是。
來人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手唯有苦笑,但即便是苦笑也只能是在心裡。他朝着聞仲一施禮,道:“如此下官便不打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