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殷受還是低估了申公豹性子裡的惡劣,他在發現玉面琵琶出現在大周營地之中,到玉面琵琶被抓的這一段時間裡,當然能夠想到玉面琵琶會出現在這裡,肯定和申公豹脫不了關係。
於是殷受在玉面琵琶被綁在這裡之後站在了這裡,在玉面琵琶終於認出來自己是誰的此時,開口便問玉面琵琶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可不記得自己在給她和申公豹留下的命令當中還有深夜闖營這麼一條。
玉面琵琶在殷受的當頭質問之下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之後便是滿心忐忑,只怕殷受會在自己實話實說之後拂袖而去,她想上前一步離殷受更近一點,若是殷受真的拂袖而去她也能有幾回伸手拉住他。
但身體跟不上思維,玉面琵琶在發現自己和殷受的距離並沒有因爲她的那麼一想而有絲毫接近的時候,纔想起自己此時不但被姜子牙在額上貼了符紙,還被人用拇指粗的繩索綁在了木架子上。
想到這一點的玉面琵琶突然難堪起來,她想起第一次出現在紂王面前的時候他被姜子牙拖在地上猶如死狗,就是有片刻清醒也是在火海之中面朝姜子牙厲聲詛咒,而好不容易這個人頂着一張自己並不熟悉的臉站在這裡直視自己,自己被綁得結識不說臉上也不是那麼幹淨,倒是每一次都那麼狼狽。
在自己喜歡的人的面前女子總會想要盛裝打扮,但玉面琵琶此時身不能動,就是有那個心也只能懷揣滿心難看站在殷受面前。而殷受顯然不會察覺玉面琵琶心中的那些心思,他在問過話後久等不到玉面琵琶的回答,看着面前這一張與九尾相同的臉只覺得不耐煩,他道:“回答我的問題。”
玉面琵琶在這句音色不同但語氣同樣冷硬的話中回了神,雖然還是難堪卻也不可能不回答殷受的問題。玉面琵琶看了一眼殷受的臉色,然後道:“是國師讓我來這裡殺了姬發,還說給我一個報仇的機會。”
當初玉面琵琶靠着申公豹的一刻妖丹恢復人形的時候,除去因爲長久觀察殷受對九尾的柔情而對他生出的愛慕之外,便只剩下找到姜子牙一報大仇的心。但當時申公豹用一句輕飄飄的“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就讓玉面琵琶收了心思,只能留在王宮當中當作蘇妲己的替身,不能得到殷受的心不說還不能出宮找尋姜子牙要了他的命。
殷受從玉面琵琶的聽話程度看得出來玉面琵琶對申公豹的忌憚,在出宮殺人順便報仇與不聽申公豹的話當中她會選擇前者也是理所當然。
殷受在玉面琵琶忐忑的心情目光當中點了點頭,沒有玉面琵琶以爲的拂袖而去卻也是轉身就要離開這裡。
算起來玉面琵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殷受,即便現在的她在他面前足夠難堪,她也不想在好不容易見到一次的現在,就讓殷受這麼轉身離開。於是玉面
琵琶在殷受轉身的那一刻開了口:“你……你能不能留下?”
殷受聞言腳步頓了頓,他半轉身看着玉面琵琶,卻是沒有回來她面前站住的想法。他直視玉面琵琶的眼,道:“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
玉面琵琶聞言爲之語塞,她在殷受面前向來是小心翼翼,以卑微的愛慕想要得到他的迴應,倒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上一句自己想要什麼。於是在想要留下殷受的急切當中玉面琵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在殷受反問的時候卻是想不出什麼理由。
殷受見玉面琵琶沒有回答就想離開,但今天的玉面琵琶相比起之前的玉面琵琶倒是沒那麼知情知趣,她見殷受真不打算留在這裡頓時急了,開口便道:“我還在這裡!”
玉面琵琶這一句話說的聲音有些大,邊上看守她的士兵聞言警戒心頓起,有人提醒道:“先生,你小心着點這個妖婦,彆着了她的道!”
殷受見過兩次玉面琵琶魅惑他人,第一次是她藉由申公豹拿出來的妖丹重化人形,第二次是她方纔想要靠此逃出包圍圈。而第一次的時候殷受的確差點着了玉面琵琶的道,但那是因爲九尾剛剛離開,心緒不寧纔會讓玉面琵琶有機可趁。而現在殷受滿心清明,不說玉面琵琶應該不會再試圖魅惑於他,就說憑着這份這份清明,殷受也有信心不會受道影響。
於是殷受對提醒他的士兵擺了擺手,回過身去重新站在了玉面琵琶的面前,在她的滿心歡喜當中開口再問:“你在這裡又怎樣?”
雖然玉面琵琶也曾在心中幻想過有朝一日殷受會待她如愛人,但她在幻想的同時也清楚地知道在殷受的心中,她大概就是一件用起來比較趁手的工具而已。的在這之前殷受對於玉面琵琶雖然足夠冷硬,但也沒像今天說出這話的時候冷漠如待陌生人。
玉面琵琶被殷受這一句冷漠十足的話問得不知所措,她想是不是因爲自己聽了申公豹的話擅自出宮而惹惱了面前的人,但在她想要開口道歉的時候,從殷受眼中卻沒看出一點惱怒的意思。
於是道歉的話梗在了喉嚨了,玉面琵琶仔細去看殷受的眼,才發現裡面何止沒有惱怒,就是往日在王宮當中爲做戲給他人看而露出的假意溫情,甚至是因爲她的越矩而驟然凝聚的冷意也是一點不見。
在玉面琵琶被姜子牙騙下山來,險些燒死在紂王面前的時候,她有的是滔天恨意;在玉面琵琶試圖取代在自己之前頂着蘇妲己的臉的那個女人在紂王心中的地位,被紂王以冷眼制止的時候,她有的是滿心挫敗;在玉面琵琶得了申公豹的許諾,一人獨闖周營的時候,她有的是一腔歡喜;在玉面琵琶眼見着就能摸進水漲,被人發現然後被重重包圍的時候,她有的是與姜子牙等人周旋的心思;就是在玉面琵琶挾制姬發不成,被黃飛虎一腔差點挑穿了手然後被綁在
這裡的時候,她有的也只是對於不能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而生出的不甘。
而在看清面前這個頂着一張自己並不熟悉的男人眼中的十足冷漠的此時,玉面琵琶竟是心灰意冷。
玉面琵琶知道殷受對自己沒有愛意,但就是一條狗喂太久也會生出感情,他殷受的心倒是冷硬十足,在需要的時候將自己呼來喝去,在不需要的時候就轉身拋棄。
直到此時玉面琵琶纔想起之前因爲認出面前的這個男人而過於欣喜,被自己忽略的那些事情來:第一個道出她的身份的人是他,第一個和姬發說留不得她的是他,就是現在打破她所有希望的也仍舊是他!
不能否認即便是在聽着整個軍營的人呼喝要殺了自己爲民除害的時候,玉面琵琶都沒有覺得心灰意冷,當時的她所想的東西無外乎是不能殺了姜子牙報仇,不能殺了姬發進而不能得到紂王。
而在面對如此絕情的紂王的此時,玉面琵琶何止是心灰意冷?這分明就是你巴巴地將一顆真心掏出來呈獻給你最愛的人,那人卻當着你的面將你的真心視若垃圾,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
還說什麼心灰意冷?那一瞬間你的心便是支離破碎,粉碎成灰,再不復存在!
但即便是這樣你也對將你的真心視若垃圾的人生不出恨來,你甚至還會想要再和他說一次你的情。
玉面琵琶看着面前面無表情的人,卻是找不出一點記憶當中他在那個女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透骨情意。
玉面琵琶道:“她走了。你知道你就是拿我當作她的替身,我也會欣喜若狂,然後將自己扮作她,力求像到骨子裡,你就是作假也應該對我好一點!”
九尾回過王宮,但只在新殿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於是被勒令不能進去新殿的玉面琵琶當然不會知道這個消息。但殷受知道,甚至在不久之前九尾還在他的脣上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攪得他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想到這裡的殷受面色柔和起來,倒真讓玉面琵琶捕捉到了更甚當日他面對九尾的時候所表露出來的情意來,但他開口說出的話卻讓以爲自己這孤注一擲終於得到了一點回應的玉面琵琶的心情跌入更深的深淵。
殷受直視玉面琵琶的眼,一字一句道:“她回來了,而且再也不會離開。”
玉面琵琶以琵琶的形態身處新殿的時候將殷受與九尾的相處盡數看在眼裡,於是她以爲當初走得那般決然的九尾就算是真有把殷受放在心上,也不會是滿滿當當。
如此一來被殷受害得吐血昏迷不醒的她回來殷受身邊的可能着幾乎爲零,玉面琵琶想的就是利用這一爲零的可能在殷受的心中替了她,或是終有一日她徹底成了她,或是終有一日殷受會接受不是她的她,其結果都將是站在殷受身邊的人是她玉面琵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