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這邊做好了心理建設,那邊的九尾已經放下了帳簾。聞仲進去之後在九尾面前坐下尾的面前坐下,道:“這麼晚了還沒睡?”
“在想事情,”九尾看了他一眼,將話題扯開了,她道,“你找我什麼事情?”
面對九尾的時候,聞仲總是不自覺的用最認真的態度來面對。這也就使得聞仲在面對九尾的提問的時候,總是用最真的答案來回答。
於是九尾在問出這一個問題的時候,聞仲嘴一快差一點就把自己的那點心思說了出來,好在聞仲終究是守住了口,他避開九尾疑惑的目光,硬着頭皮道:“雖然晁田他們對我的態度還成,但這裡終究不是我的地盤,我怕會有人想對我不利,半夜偷襲帥帳也不是沒可能……我不放心你住在帥帳當中……”
聞仲的話終究沒了下文,他的拳頭攥得死緊,卻偏生沒辦法將最關鍵的一句話說出口。九尾也看出來這句話對於聞仲而言有些艱難,雖然她有些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到底能艱難到哪裡去,她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在帥帳當中?”
聞仲聞言鬆了一口氣,這句話由九尾說出來他再點頭就要容易太多。他道:“對!”
九尾見聞仲點頭站起身來去拿斗笠,道:“那我去外面睡。”
聞仲見狀傻了,他在九尾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去哪裡?”
九尾奇怪地看向聞仲,將說過的話撿着重點又說了一次:“去外面。”
聞仲粗粗想了一遍九尾剛纔和自己的對話,才發覺的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見九尾等着他放手好離開帥帳,心道在挑明瞭說帥帳也許會有危險的情況下他總不能將九尾一個人留在帥帳當中,但要九尾離開帥帳,先不說他心中的那點心思,就是讓九尾孤身一人歇在外面也足以讓他夜不能眠。
聞仲一咬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還在帥帳當中休息,我也留在帥帳裡面,這樣我才能放心!”
聞仲一句話說完完全不敢去看九尾是何表情,就連抓着九尾的手也鬆了力。聞仲感覺九尾掙開了自己的手,心中“咯噔”一聲,他偷眼去看九尾,倒不是怕自己會因此被九尾臭罵一頓,就是怕九尾覺得自己輕薄於她直接轉身走人。
但九尾的面色相當正常,她甚至坐回了原處,對莫名難堪的聞仲道:“可以。”
聞仲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甚至在想九尾也許真的不是如她所表現出的那般對自己毫無喜歡之情。但聞仲不知道的是,在九尾看來同處一室根本不算什麼,畢竟她在剛剛成爲人形的時候,就被送進了宮當作紂王的女人,即便紂王沒有真正對她做過什麼,但同牀共枕卻是常事。
所以此時的聞仲當真是高興得找不到邊,他想再和九尾強調一次他之所以會提出和她共處一室完全是因爲擔心她的安危,也想讓九尾不要在意,這對她的名聲並沒有什麼
影響。但這些話聞仲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因爲等他打完腹稿,回頭看見的就是隻着裡衣的九尾已經上牀躺好,看他看過來便問了一句:“還有事?”
九尾的反應太過尋常,和他們隔着桌案的交談沒有分毫區別。於是聞仲不得不收起心中的那點盪漾,正了一張臉,道:“你先睡,我去找人拿兩牀被子。”
聞仲從來沒想過能和九尾同榻而眠,於是他一開始打的主意就只是在帥帳當中打個地鋪。只是他在進來之前心中終究是沒底,只想着要是九尾的面色有一點不對他就立馬道歉離開帥帳,當然不會自帶棉被。
九尾聞言點了點頭,轉過臉去閉上了眼。等着聞仲找人拿了棉被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九尾背對着自己一動不動,倒是不知道有沒有睡着。
聞仲動作輕緩的將棉被鋪在地上,看了看位置覺得離牀榻太遠,連拖了三次看着差不多隻隔着一根指頭的兩者終於滿意了。他回身又去看九尾,發現她睡在裡側,稍嫌纖細的身子還沒有佔到整個牀榻的一半,如此一來就是他聞仲貼着牀榻睡,和九尾之間的距離也是遠得讓他泄氣。
聞仲直直地看着牀榻之上空出來的好大一塊,在九尾偏過頭來神色清明地看着他的時候瞬間轉移了視線,躺屍一般在鋪好的棉被上面躺好,道:“早點睡!”
說完這句話的聞仲在心中直罵自己貪心,現在的這種狀況明明要比以前九尾睡在帥帳,自己和手下兄弟擠在同一座營帳的情況要好上太多,怎能這麼不知足?
但貪心乃是人的天性,於是明明已經喝得微醺的聞仲在這一天夜裡竟沒有睡好,第二天要不是少瘋子在帥帳外叫了兩聲,怕是連早訓都要錯過。
勺子在得知這件事之後狠狠得嘲笑了一番聞仲,要不是還記得這不是自家軍營,要給聞仲留下足夠的面子,怕是還會宣揚得人盡皆知。但只是勺子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戲謔眼神,都足以讓聞仲覺得沒臉見人。而看聞仲出醜沒個度的勺子最後在聞仲的惱羞成怒當中,被罰繞着整個軍營跑了三圈纔算有了消停。
軍營當中的其他人對於這件事倒是視而不見,雖然很多人對於聞仲出入軍營還帶着一個明顯不是跟着他一起打仗的女人這件事心有怨念,但誰讓人家是太師,是整個軍營當中地位最高的人?
晁田、晁雷兩人因爲昨天聞仲對於他們沒有事先派人前去探查敵情而黑了臉這一件事記憶猶新,於是即便頭一天晚上他們也沒少喝,第二天卻是破天荒的起了一個大早,就等着聞仲前來商議如何攻打西歧,卻不想聞仲“溫香軟玉在懷”忘了時間,讓他們白起了一大早。
但他們在聞仲前來的時候卻仍是畢恭畢敬,一點不敢露了不滿來。晁田、晁雷請聞仲上座,道:“不知元帥準備如何攻打西歧?”
對於自己遲到這一件事,即便聞仲繃着一張臉不在晁田等人的面前表現出尷尬來,到尷尬卻的確存在
於心底。他看了一眼沒有異色的晁田、晁雷,道:“我帶來的人裡面有人精於打探,你把手下的探子集合起來,讓他挑人前去西歧打探敵情。”
對於晁田他們沒有事先派人打探敵情這一件事,看得出來聞仲是相當不滿意。於是說到這裡的時候聞仲便不自覺的丟了尷尬,面色再次嚴肅起來,他看過在座的人,道:“我沒帶過你們,所以你們不知道我的行事方式也是情有可原,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再遇上這種事情的時候,別等着我給你們下命令纔有所行動!”
聞仲是在場的人當中最爲年輕的一個,但這絲毫不影響聞仲的氣勢。他的話帶着強烈的上位者氣息,使得在場的人不得不向他低頭。晁田、晁雷暗地裡偷換了一個眼色,然後齊聲道:“是末將失職,請太師責罰!”
昨天聞仲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晁田、晁雷第一反應是找藉口,而此時卻是乾脆認錯領罰,看得出來是真有心配合聞仲來打着一場仗。
聞仲見狀心下稍靜,畢竟他不能做到一人橫掃千軍。他不要求手下的人完全信服自己,卻不能不要求手下人在戰爭面前能夠將自己的命令執行到底。而晁田、晁雷的認罰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聞仲道:“第一次就免了,你們記住我的話就是,事事都要上面有了命令纔有所行動,貽誤的戰機誰也不能彌補。”
晁田、晁雷爲聞仲沒有真責罰自己鬆了一口氣,兄弟二人齊聲道:“太師放心,末將一定牢記於心!”
其他人見狀先後表態,雖然說個別人的態度不是那麼端正,但說到底是開了一個不算太差的頭。聞仲點了點頭道:“這一戰關係重大,我們只能勝不能敗。探子打探情報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你們就加強手下士兵的訓練,以便迎接這一場戰爭。”
因爲沒有敵方情報,聞仲能夠做出的指示便只有這麼兩條。於是第一次的會議即便因爲聞仲的遲到開始得挽了一點,結束的時間卻還算早。
聞仲等着所有人都散了,在軍營當中走了一圈,見防禦都還過得去,不會早面對突發狀況的時候一潰千里心中想紂王派給自己的人終究不是草包,倒是對這一場仗又多了幾分勝算。
聞仲又去看士兵的訓練,雖然沒比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要好,卻也算是達到了他的最低標準。他在一旁看了半晌,把訓練士兵的將領看得一身冷汗,最後卻只是對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沒說他的不好也沒做提點,留下那名將領在原地心中忐忑,就是不知道自己做得好還是不好。
要按聞仲的標準來看的話,這名將領的訓練只能當得起中規中矩四個字。但聞仲並沒有上前提點,因爲他知道這人手下的士兵早已習慣了這種訓練方式,要是他突然在戰前給他們換了訓練方式,先不說被搶了差事的將領會怎麼想,就是他手下的士兵也肯定不能這麼快適應過來,要是因此削減了他們的戰鬥力,倒是得不償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