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追究起來辛甲這是擅自行動,但姜子牙見狀卻是大笑出聲,他對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另外幾名武將道:“老夫既然是問誰願前去拿下崇應彪等人,你們應下了只管去就是,難道還真要得了應允才行動?”
一干武將聞言面面相覷,最後只能懊惱地罵上一句:“便宜了辛甲那個孫子!”
要說便宜是真便宜,雖然是真刀真槍,但顯然陳繼貞技不如人,於是幾個回合下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是辛甲壓得陳繼貞沒有出手的機會。
崇應彪對西岐的武將並不熟悉,他甚至不能叫出任何一個武將的名字。如此一來崇應彪對對方的武力也就沒個估量,直到眼見着陳繼貞不敵,都沒想要要叫誰上去救場。
但軍令這種東西着實死板,崇城這邊根本就沒有人發覺崇應彪的尷尬,他們久等他的命令不到,卻只想着沒有命令不可以輕舉妄動,就是主動請戰也覺得過於出頭。
眼見着陳繼貞就要步黃元濟的後塵,崇應彪心中焦急,一咬牙倒真讓他相處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他一揮手,道:“金成、梅德前去助陣!”
戰場之上默認武將相拼一對一,就是讓人救場也是一個一個的上,於是崇應彪一次點兩將,倒是讓被點的兩人怔了一怔。但軍令如山,而崇應彪此舉又是爲了救自己這邊的人,於是金成、梅德應一聲諾,策馬上前就要和陳繼貞匯合以三對一。
要是崇應彪面對的是其他人,他這一個命令出來就是不能壓制對方,也能讓對方率軍之人遲疑一下,但此時指揮西岐兵馬人是姜子牙……一個從來不墨守成規的人。
於是金成和梅德還沒有衝出去多遠,這邊姜子牙便已經開了口,連點六將高度詮釋了“變本加厲”四個字:“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尹公、辛兔、南宮!”
被點到名字的人精神一振,這一次他們學乖了,也不用姜子牙明說點自己名的用意,抓緊了手中武器腳夾馬腹便衝上前去,比金成、梅德二人也只晚上那麼一步。
崇應彪知道不少人在背地裡罵自己無恥,卻不想竟有一日這兩個字竟會出自自己之口,送給別人。但姜子牙的確對得上這兩個字,即便是崇應彪先行破了戰場之上兩將相對之時默認的規矩,卻也沒想到他姜子牙能面不改色的將這個規矩破得如此徹底。
崇應彪看着兩軍陣營當中亂戰成一團的將領,策馬向前走了兩步心中驚疑不定,正想下令讓大軍壓上,卻只見梅德滾落下馬,被緊隨其後的尹公一一槍刺死,再回眼又見辛甲一斧子劈了金成,一個陳繼貞已經是獨木難支。
這樣一樣崇應彪也不用想大軍壓上了,即便他這邊的兵力看上去並不比西岐少,但連失將領的他們在士氣上就已經低落了不止一籌,再加上沒有將領帶頭,就是壓上去也只有敗之一途。
但崇應彪卻不會因此投降,他掉轉馬頭,在西岐那邊的將領準備衝殺過來的同時大喝一聲:“回城!”
姜子牙見崇應彪逃回城去,將那一羣躍躍欲
試的將領全都召了回來,他們雖然有心想直接攻城,但礙於姬昌在場而姜子牙又下了令,只能朝着崇城緊閉的城門呼喝叫罵幾聲。
雖說沒能戰個痛快,但己方以零損失折了對方三名將領卻是事實,一時間西岐軍營當中士氣高漲,每一個士兵面上都是喜色,如此一對比的話,帥帳中倒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姬昌的真實目的並不是天下百姓,但他當初請姜子牙入朝用的便是這個理由,更不用說他自立文王的時候,便是以大仁大義爲名。如此一來的確能得到無數人的相助,但仁義之名在某些時刻卻也是有利有弊,諸如面對崇應彪緊閉城門的此時。
姬昌自知時間不多,要真依他的意便是用屍骨鋪就前往朝歌的路,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紂王拉下王位,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在衆人商議強行攻城的此時,以一臉不忍對姜子牙道:“崇侯虎父子聲名狼藉,若是強行攻城,只怕崇城百姓會遭了毒手。”
姜子牙聞言很想說一句根本不用在乎,但他一想文王走的便是仁義這條路,要是真的不在乎失的便不只是民心,就是他仍能取得天下,這天下也不會長久。於是姜子牙也不得不認真考慮起來,要如何不禍及城中百姓,攻下崇城。
有時候辦法不是沒有,只是需要時間來想而已。姜子牙垂頭思索片刻,倒真讓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將自己的辦法和姬昌一說,理所當然的得了他的贊同。
於是姜子牙與姬昌便在崇城外駐紮了下來,也不說攻城,只是三不五時的派人在崇城外叫陣,有人出城應戰便打他個結結實實,沒人應叫上一個時辰就回營。要不是地方不對立場不對,崇應彪只以爲自己這方成了姬昌專用練兵隊。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崇應彪鬆了一口氣,畢竟擺明了西岐比他們這邊強,要是西岐真的有心攻城,他們就算憑着守方的優勢,能夠支撐的時日也不會太長。
但姜子牙手下的那羣武將,顯然不會人崇城裡的人過得舒心,雖然他們知道姜子牙不下令攻城必定是有他的理由,但手癢的確是一種病。
於是千篇一律的叫陣在崇城方面連續三天不曾派人出城迎戰之後變成了叫罵,而戰場上打滾的武將和市井流痞的差異,絕不會體現在語言的粗鄙之上。
於是崇城的守城兵在那之後的日子,絕對不比西岐主動攻城好過,畢竟誰也不是沒有耳朵,難聽得無以附加的叫罵即便是左耳進右耳出,也會影響人的心情,只恨不得乾脆開了城門與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就算是死也比每天被人變着花樣的罵要強。
可崇應彪不這樣想,畢竟他不是每天都出現在城門上守城兵,就算西岐方面叫陣的人因爲他們的不出戰,而叫罵出各種難聽的話,只要前來報告的手下不學得有模有樣,他當然可以平心靜氣的等。
不能否認崇應彪是真的慫了,上一次出城面對西岐大軍,猶自能夠以讓人聽不出破綻的話與姜子牙對上兩句、且沒讓姜子牙在口頭上佔到多上便宜的裝相似是抽乾了崇應
彪這一輩子的勇氣,等着逃回城來,他便不管不顧的關了自己的房門縮在角落抖個不停,好幾天纔敢出來見人。
但怕歸怕,崇應彪卻也沒有想過投降,不說姜子牙曾經當着他的面,說要抓了自己回西岐開壇祭天,就是他想起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是事,也不會天真的以爲打着救民於水火的旗號反了紂王的姬昌,會大發慈悲的留下自己這一條命。
於是只有坐等。
崇應彪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姬昌的動作這麼大,朝歌方面一定已經收到了消息,不說崇侯虎身在朝歌,就是紂王看見姬昌這麼猖狂,也一定會派人前來支援,甚至於是直接殺了姬昌,他要做的便是等着援軍前來解崇城將破的局。
於是日子也就在一方叫罵一方龜縮不出的情況下繼續過着,事情雖然不如崇應彪所料,但到底是等來了援軍……崇黑虎。
崇黑虎是崇侯虎的弟弟,崇應彪叫他一聲叔父,說起來沾了親的援軍,倒是比不知道在哪裡的朝歌大軍更讓崇應彪心安。
於是聽聞崇黑虎率領三千精兵在城外迎戰南宮進,終於鼓足勇氣上了城頭的崇應彪,看見的便是南宮進力戰不敵,敗逃回西岐軍營的一幕。
勝利來得太突然,一直被西岐壓着打的崇城士兵看着敗逃回去的南宮進一身狼狽,只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但即便只是在做夢,也不妨礙他們因爲自己這邊終於有人能夠壓過西岐而爆發出一片歡呼。
崇黑虎見狀朝着崇城高舉手中兵器,以勝利者的姿態高坐馬上呼和幾聲,倒是讓崇城上下萎靡的士氣爲之一振。
崇應彪見狀大喜,說話都變得更爲有底氣,他在城頭大聲下令:“開城門!”
崇黑虎見狀策馬進城,三千精兵緊隨其後,崇應彪早已下了城樓,等着崇黑虎以及他身後的人馬盡數進城,迎上前去,開口竟是委屈,他喚:“叔父!”
崇黑虎聞言點了點頭,翻身下馬,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道:“這些日子苦了你。”
崇黑虎拍在崇應彪肩上的這幾下相當結實,嚴格說來並非身強體壯的崇應彪雖然沒被拍趴下,卻也足夠他呲牙裂嘴痛上一會兒。
但崇應彪現在顧不上痛,他抓着崇黑虎的不放忙着抱大腿,出口的話不說諂媚卻也盡是討好,更不忘強調西岐那邊的奸詐,好顯得自己也不是真那麼沒用。
崇應彪道:“姜子牙詭計多端,讓侄子連損幾名大將,侄子見狀緊閉城門不出,只等援軍前來好一雪前恥,他又叫人在崇城外每日叫罵,妄圖拖垮我方軍心……好在叔父來得及時,更是神勇無敵大敗西岐,沒讓姜子牙得逞。”
不管崇應彪說出口的話有多少水分,至少看崇黑虎的面色他是甚爲受用。崇黑虎又使勁拍了拍崇應彪的肩膀,若是忽略他拍的地方與上一次一樣的話,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爲他對崇應彪的讚賞。
崇黑虎道:“他西岐以大欺小倒是不臉紅,我這就給大哥寫信讓他回城,賢侄只管看我兄弟如何大敗西岐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