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一國二相

“這個……怕是不能吧。”白於裳秀眉微蹙,一面腹誹是不是豔姬故意使計將自己弄成風寒,便可拿這個當推託好回梧棲。

豔姬往白於裳那裡打望一眼不願解釋,他倒還不至於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只因昨日下午洗了個澡後便着了涼,原以爲睡一晚便好,誰知竟越發利害起來,又不自禁輕嘆一句:“竟也忘了帶茶。”

這一句讓白於裳聽的心驚肉跳,這一趟出去許多日,那茶又是頂要緊的東西,否則幾日之後豔姬皮肉發爛該如何是好,原說她手上有方子亦可解他身上的毒,但眼下卻不是好時機。

豔姬之父母在淺蒼做人質,就算將他身上之毒解了亦不敢倒戈,且她如何對他言之,萬一被反咬一口還說是自己下的毒又該怎樣辨解,故而此事先作罷。

白於裳思前想後便徑自起身往外頭去吩咐下人,卻見有兩個熟人從她窗口走過。

最後頭身着男兒裝的是齊欣,這種女扮男裝的把戲怎能逃過白於裳的眼睛,且她扮的比她更爲娘娘腔,此刻正一臉慍色的小斥走在前面的葉夙,既有責備亦有關心:“你到底在忙什麼,連着幾日都不在府上,且也不告之我行蹤,害我一直憂心你。”

葉夙未理她,只是推門進了屋子。

齊欣跟在身後依舊碟碟不休,看他略顯疲憊,身上那藥筐裡又都是新鮮的藥草便疑惑問:“這些草藥到底是替誰採的,弄的自己一身狼狽。”

葉夙是個我行我素之人,雖說齊欣與他從小相熟,且葉府上下都拿她當半個主子瞧,但他卻不拿她當個什麼,更以爲不需要對她解釋。

齊欣耐着性子等了半日都未聽到葉夙對自己有句寬慰之語便越發來氣,開始自以爲是的替他說了個由頭:“聽聞葉太醫正替國師研製去疤的良藥,想來你這般忙夥的四處尋藥亦也是爲了她手臂上那個爛洞了。”

葉夙將身上揹着的藥草筐放置桌上,往齊欣那裡冷撇一眼,終於啓口了,語氣卻是冷淡的很:“我的事與你什麼相干。”

齊欣一聽此言便覺傷了自尊,她以爲葉夙這輩子都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原說還恭敬他幾分,眼下卻顯出了強硬的霸道:“你註定是我的人,進我齊府是早晚之事,故而對我告之實屬天經地義,如何叫與我不相干?”

葉夙卻不屑,坐下輕拂下長袍,伸手端起桌上茶壺自倒一杯,薄情道:“我何曾說要嫁你,一廂情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有聖旨諭令,你葉夙敢抗旨?”齊欣極盡威脅,且並不是說說笑笑,待回城之後就讓自己的母親大人去求陛下指婚,料定他葉府不敢不從。

葉夙的俊臉終失了顏色,盯着齊欣許久,將手中杯盞置落在桌上,微啓薄脣,切齒道:“我甚是討厭你,你不知?”

“你往日爲何不厭我,見了她白於裳之後便開始厭我了?”齊欣怒目橫眉,後又似想起什麼,在轉瞬間改了態度,口氣也比方纔軟了許多,似還有討好之意,“你還爲上次之事跟我惱呢?”

葉夙不答,擡眸望着外頭落不停的雨,他心無情愫只有抱負,他惱的是不能平步青雲,並非嫁不成白於裳。

“她白於裳何德何能就這般讓你高看一眼,且我並不比她差。”齊欣嘟着嘴輕嗤一聲,很是不服,見葉夙只顧抿茶緘默便又往他身邊走近兩步,拉扯住他的衣袖撒嬌,道:“我齊府亦是權貴皇親,如何比不及她白府,照樣能幫你仕途通達。”

葉夙更爲不屑,他心如明鏡,深知他齊府往日風光不在,而今不止被未央壓制且也低了白於裳一頭,雖說手掌兵部要權卻失了芸凰的信任,早晚要落馬,除非梧棲移主,尚還有一線生機。

但齊欣卻不知,依舊以爲陛下恩寵無邊,又聽她好言好語軟着聲音寵溺道:“待你進了齊府後,一切都由你作主,可好?”

“不好。”葉夙厭惡的甩開齊欣的拉扯,而即起身要往外面廊上去,卻見有一侍衛過來福身作揖:“請問這位是葉公子吧?”

“是在下。”葉夙應諾。

“嬌主似是受了些風寒,國師差小的來問葉公子可否方便往邊上替嬌主瞧瞧開個方子。”那侍衛恭敬出言。

葉夙本性清高,既不方便更不願意,剛要推卻便見齊欣速度極快的將房門關緊,轉身拿背抵着高聲出言:“這裡未有什麼可幫人瞧病的大夫,請國師還是去城裡另請高明吧,以免耽誤嬌主嬌體。”

那侍衛原以爲是極容易的差事,卻不想吃了閉門羹,只得悻悻回去稟報白於裳。

白於裳也不惱,嘴角微揚淺笑起來,他身上揹着草藥筐,手裡拿着藥箱竟還說自己不會瞧病,但細想想強他所難亦不妥當,開罪齊欣更是自討苦吃,便對侍衛吩咐:“你快馬去城裡抓藥吧,再往嬌主府上將他平日裡常喝的茶葉帶些來,要速去速回,半點不可耽誤。”

侍衛點頭應諾下了就大步離開,策馬往城裡奔。

外頭一直有雨,未停卻漸小漸細,白於裳在窗口呆了會便又迴轉身子往裡屋去。

豔姬此刻正躺在裡頭的牀榻上,已然有些雲裡霧裡,卻依舊在夢中咳嗽不止,讓白於裳不免有些擔憂,端了一杯溫水到他榻前,輕推他:“嬌主,起來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睡夢中的人兒只顧蹙眉卻未反應。

白於裳大膽將手背撫上他的額頭未見發燙才長鬆一口氣,見他不肯醒便作罷,自己一口飲盡那杯溫水,而後單手倚在桌邊稍作歇息。

外頭似是沒了雨的聲響,倒是豔姬的咳嗽聲時不時的打破屋裡的寂靜。

白於裳惺鬆着雙眸往窗外瞧一眼竟是黑漆一片,不禁替裡頭那個傷患擔憂起他那肺是不是要咳的蹦出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靜等。

剛又要起身去瞧他卻聽到外頭有人敲門且喚着:“國師大人,屬下回來了。”

白於裳連忙端起桌上小燭臺去開門,卻將面前渾身溼透的侍衛嚇了一跳,哆嗦着聲音道:“國師……國師將那燭燈拿開些,屬下甚是惶恐。”

大晚上的真夠慎人,白於裳將手上燭臺遞給侍衛的時候才曉得自己方纔像個鬼,一面拿過他手上的草藥一面吩咐:“你去換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在此守着嬌主,我去煎藥。”

言畢就往驛站膳房去。

白於裳這是頭一次煎藥,蹲在藥爐邊很有些氣悶,突見有一個影子略過,待她擡頭望去卻見是一個揹筐的男子,再眯眼仔細一瞧便認定是葉夙,他此刻正往驛站外頭去,門口有一輛馬車靜等,待他上了車便立即走了。

這事倒有些奇,說他想躲着齊欣早走一步亦在情理之中,但這深更半夜到底是誰駕着馬車來載他。

此人怕是白於裳猜不着,正是嚴肖染。

葉夙上了馬車後便將藥草筐放下,輕聲道:“去淺蒼吧,最後一味藥引在那裡。”

嚴肖染隨手拈起一株藥草細瞧了眼,又扔回筐裡,對外頭的車伕吩咐:“去淺蒼。”

馬車掉轉了頭,而車裡便是一陣緘默。

這兩個男子原說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處的陌路人,而今卻似對難兄難弟。

先是嚴肖染低沉出了言:“此行少則十日,長則一月,葉公子可是都安排妥當了。”

“葉某從來不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葉夙言語正經,低眸斟酌一番,似又有些不解,“爲何嚴先生要選那人?”

“沒有緣由。”嚴肖染答的輕描淡寫,他以爲不必細說。

葉夙微點了點頭,蹙眉深思亦覺着自己何必多管閒事,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最爲要緊,卻終究有些不放心,便又多問一句:“你答應我之事是不是篤定可以?”

“千真萬確。”嚴肖染雖語氣淡然卻透着自信。

葉夙微點了點頭,終靠在馬車上稍作歇息。

外頭又落起了雨,馬車的木輪帶起雨水四濺,飛快的往淺蒼方向趕。

依舊身處驛站的白於裳命侍衛退下去休息,而她則是將熬好的藥親手喂豔姬服下,這才讓他緩了些咳嗽,也終於能安穩入眠,而某人便往外頭榻上倚着歇息,漸漸也沉睡過去。

次日清晨,驛站又熱鬧起來。

白於裳做了一夜的亂夢,此刻正在夢中做苦力,一個翻身將自己狠狠拋下了美人榻,摔在地上的痛楚終讓她清醒,擡眸一瞧卻見豔姬此刻正拿斜眼瞧她,手裡端着茶盞,慢悠悠靠過脣畔小抿了一口,訕趣道:“國師今日起的好早啊。”

稍有些力氣就開始犯王爺病,白於暗嗤一聲,邊起身邊問:“眼下是什麼時辰了?”待她一扭頭便覺脖子痠痛的利害,不自禁“嘖”了一聲,想來是昨夜沒睡穩妥,落了枕。

架子上有淨水,桌上有驛站老闆娘端來的早膳。

白於裳打望一眼,先是到盆裡洗了把臉,而後對外頭侍衛吩咐,“再去煎一副藥來。”

豔姬往坐到桌邊的白於裳身上打量一番,見她臉色略白,稍顯憔悴,想來是照顧了自己一夜,便舉着杯盞客氣道:“國師要不要也來一盞茶?”

白於裳的身子一怔,拿勺的動作都頓住,擡眸對豔姬言笑推辭:“不必客氣,嬌主自飲便是,白某眼下餓了,還是先喝碗小粥吧。”

豔姬原是好意,未料到白於裳並不領情,便覺失了顏面,哼了一聲,道:“國師起榻都不必梳頭的嘛?”

白於裳這纔想起三千煩惱絲未整理,連忙放下手中勺子起身往梳妝檯那裡去。

想來這位國師大人是被人伺候慣了,且也笨的很,根本不懂挽發,手上的金簪也因心急而掉落在地,且彎腰去撿時候又弄痛了自己的脖子。

原說豔姬並不缺女人對他好,且還是爭先恐後,不要自己不要爹孃的對他好,因此他並不容易受人感動,但他記起桑憂那日之言,又想起白於裳對自己往日種種,跌下山崖亦是拜他所賜,且昨夜又君子的很,他躺裡面挺屍都未佔他一分便宜,若換作其它女子想來肉身不保。

白於裳眼下只懂發乎情止乎禮,且這情是怎樣之情還不盡知,如何想的起要對他怎樣,這自戀之人的念想倒真是奇葩的。

豔姬放下手中杯盞,起身往白於裳那裡去,一言不發的替她拾起落在地上的金簪,白嫩的纖指穿過她的青絲將其挽成一個髮髻,再將那支簪插入青絲中。

鏡中的白於裳臉色泛紅略帶羞澀,心有詫異還有些茫然,暗忖他是幾時開竅通的人性,被狗吃掉的良心亦是又尋回來了,這邊還在思緒卻發覺有一陣痛楚自肩膀那處傳來,惹的她不自禁大聲慘叫:“啊!”

這手勁就是豔姬所爲,只聽他不冷不淡道:“國師且忍忍吧,一會就不痛了。”邊言邊又用力捏了下。

“啊!……”白於裳終是忍不住的,簡直要了她的命,她方纔還以爲豔公子有些人性的,卻原來是自作多情。

這兩聲喚的實在太過高調,樓下的一干人等都覺詫異,再聽一聲,更爲蹊蹺了:“啊......你輕點!”全都愣愣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開始浮想聯翩,大清早的要不要這麼有傷風化。

驛站老闆娘面帶紅暈的往老闆那裡瞧了一眼,聽到樓上又傳來一聲:“啊......疼......”更是臉色潮紅,拉扯着他的衣角道,“你上去討教討教唄。”

白於裳哪裡知道這個碴,更未想到自己這幾下失聲痛喊會讓諸多人等都誤會,待她以爲自己要殘廢的時候卻發現脖子竟能動了,且不再僵硬,便往豔姬那裡望去,無不露出欽佩之色:“今日嬌主令白某大開眼界,實在是多才多藝啊。”

豔姬不以爲然,只是往桌邊去喝粥,撇清道:“不過還昨夜國師之人情,千萬不必多想。”

白於裳一聽此言便低眸訕笑,似有自嘲之意。

突兀的,屋內闖進一名身穿淡黃色衣裙的女子,先是氣急敗壞的徑自搜查一番,而後又走置白於裳身前,抽出長劍極不客氣的架在她脖子上,一雙含怒杏目盯緊她。

白於裳也不惱,且還不怕死的開起了玩笑:“齊大小姐這是要劫色,亦或是劫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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