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一國二相

整個皇宮都陷入一片慌亂, 即便是宮內燭火通明,照的與天亮一般,都無法消散衆人的陰鬱心情, 誰都不敢大意, 亦不知何爲天意。

司息梵雖說是東宮太子, 地位卻是岌岌可危。

近段時日一直有大臣勸說另立他君, 但陛下之遺詔遲遲未書, 傳位之事似乎也顯的更不明朗,有人歡喜有人憂。

再說白於裳與豔姬二人隨女婢直往東宮別院去,院內有左右廂房各一處, 左住梧棲來使,右住淺蒼來使, 如此纔算不偏不倚, 且此處也甚是安靜。

院內有幾株桃, 只是春風已過便失了粉紅,桃樹下石桌邊正坐着一人, 如此深夜對月品茶真是好情調,郭文長無心睡眠才無奈秀些文雅,見外頭有人來了便好奇往白於裳那處張望,見豔姬也跟隨其後便揣測出大半。

按說與豔姬同行的該是位粉面的男子,身邊卻並肩一位舉止優雅的女子, 難道是丞相未央。

白於裳女扮男裝這碴也不止在梧棲, 竟是鬧的天下皆知, 怨不得郭文長疑惑。

在前頭領路的女婢將二人帶進院子, 便對白於裳及豔姬欠身道:“那一邊住的是淺蒼使臣, 這面屋子是二位大人的歇息之所,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言畢便出了院落。

白於裳並不認得郭文長, 但見他官服加身便曉得他身份不低,爲不失體面便未進屋子先往他面前去,拱手作揖道:“在下梧棲白於裳。”

郭文長稍帶詫異,而即上下仔細打量起白於裳,暗忖她爲何不是傳說中的女扮男裝,但問其原因太過失禮,便意味深長道:“梧棲鼎鼎有名的國師大人,郭某早有耳聞。”

白於裳面露淺笑,謙遜一禮:“白某慚愧,卻不知大人貴姓高名。”

“在下郭文長,能得識國師大人,實在榮幸萬分。”郭文長極爲客氣,對着白於裳也是一禮。

“白某亦是有幸。”白於裳又是還一禮。

這兩人似在作夫妻對拜,客氣到都令人以爲其中參着假,卻也真是蠻假的。

豔姬與這位郭文長大人是熟人,他就任淺蒼禮部尚書,亦是淺蒼國君身邊的紅人,原不想搭理他,但見白於裳如此也不好先走,只得出言客套:“郭大人許久不見。”

郭文長微一點頭,他亦不想招呼豔姬,只顧猛誇白於裳,且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國師美名傳天下,不僅生的國色,這性子更比男子爽朗,委實叫人自愧。我朝衛大人也時常提起國師,贊其無人可比,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名不虛傳吶。”

“白某愧不敢當,郭大人言重。”白於裳真真有些惶恐,自她懂事以來都未曾有人這般誇她,且她更有些慌張,不知這名傳的是褒是貶,萬一如梧棲街頭那般的信口雌黃該叫她如何是好。

但郭文長言辭正經,未有一點調侃之色,笑道:“哪裡哪裡,國師大人受之無愧。”

白於裳臉色緋紅,且羞的她不知如何接語,竟也是頭一次失了策,並未會意眼前這位郭大人的別有用心。

郭文長此人做事嚴謹認真一絲不苟,對淺蒼更是鞠躬盡瘁在所不辭,效忠於淺亦禮,視他爲自己心中唯一的王,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嘴上不把門,歡喜誇別人,更喜歡別人誇自己,且他誇別人就是爲了讓別人誇自己。

誰誇的好,讚的妙,拿他當個太陽一般追捧的有深度,他便與誰最要好。

在淺蒼只有一人從未誇過他,不管他用盡多少力氣,明示暗示耍盡各種手段都未能讓那人贊過他一句,此人便是衛子虛。

衛子虛寫的一手好文章,口才更是絕妙,若說要誇一個人自然不在話下,卻偏偏懶得理他,在他看來,這人嬌情的該去吃藥了,且還要大把大把的吃,也不定能治癒。

這其中道理白於裳並不知,但郭文長一直在等,等的還稍有辛苦,他原以爲誇完了這位國師就該輪着自己聽好話了,卻是一句未有,似有些犯愁,但他卻不好給其臉色,只得往豔姬那裡出言:“哎呀,王爺的氣色是越發的好了,盛比當日之俊美。想來梧棲那裡是塊寶地啊,不僅讓王爺飛黃騰達,步步登高,這日子亦過的越發舒心了。”

豔姬終是懂的,他雖不屑討好他,眼下更無須怎樣獻媚,但他深知這位郭大人之品性,若是你不肯還他一禮,只怕這兩日要難熬,便言不由衷道:“郭大人一派神清氣爽,容光之色遠勝豔姬,不愧爲淺蒼第一長鬚美男。”

白於裳在一旁瞧的很是有趣,從不討好他人的豔姬竟也說起了奉承話,且還說的這般噁心,再瞧那位郭大人得意之臉色才恍然大悟,連忙對郭文長道:“郭大人這鬍子是如何養成的,白某也算是識人無數,卻不曾見過有如此美須,實在無人可及。”

郭文長一聽白於裳終於開敲誇讚起自己便越發來勁,輕捋起自己那綽小山羊鬍,笑說:“郭某日日費心打理,一日都不曾落下,就怕他配不及美須之名。”

白於裳嘴角微揚,似是強忍着笑意,且她未打算就此收聲,反倒竭盡所能之讚美:“一見郭大人便知是性情儒雅之人,想來品茶之事亦是講究的。”邊言邊往石桌那裡望去,一眼就知桌上那方邊沿鑲金的折枝蝶穿花茶盞絕非普通之物,笑問,“這茶具不似平常之物,難道是郭大人親自帶來的?”

說起這套茶具又是一個故事,只因是淺亦禮賞賜,且還是第一窯,郭文長故此才日日帶在身邊,聽白於裳問起便趁勢眉飛色舞解釋一二。

豔姬已然是聽不下去了,且他睏乏的很,對白於裳與郭文長二人你來我往的相互拍馬更是不屑,終於默默走開進了自己的屋子。

但外頭那二人卻似沒完沒了,笑聲時不時的陣陣傳來,一派相見恨晚的形容。

“郭大人這五指生的好,纖長白嫩似根蔥,一見就知保養極好。”白於裳亦不怕傷了自己的胃,哪句噁心說哪句,且絕不帶重樣的。

郭文長也甚是受用,他已是許久都未被人這般誇過了,好生欣慰。

原說白於裳也沒那個心思與郭文長拉扯太久,全因他是淺亦禮眼下唯一之親信,只爲往後打算。二來她想知道這郭大人可以臉皮厚到怎樣田地,最後發現真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自是比不及他一分的。

郭文長只當遇到知音,越說越起勁,忍不住又對白於裳獻寶:“郭某身上這件袍子也是陛下所賜,聽聞就是拿你們梧棲進貢的綢緞所制,只有二件,一件衛大人,一件便是郭某所得。”

白於裳一聽衛大人三個字就覺着有些頭痛,瞬間不打算再作糾纏,淺笑提醒道:“天色亦是不早,郭大人早些歇息吧,待明日再談。”

郭文長連連稱是,似又想起什麼讓白於裳留步:“國師且慢些,衛大人有一樣東西託郭某交由國師。”言畢便提步往屋裡去,出來之時便見手上有一封信,雙手遞上,道,“此信是衛大人親筆,定要郭某親自交由國師手上。”言畢即心滿意足的回屋裡睏覺。

白於裳提步到房裡將信一拆,慌的連手都有些抖了。

早就知道衛子虛不是吃素的。

其中大意就是雲汐你這個魂淡換了女兒裝就不敢來淺蒼見我,餘下時日不多,紅色嫁衣備好只等受虐,再者已將你今年必嫁人之事書信告之師傅,想來他老人家定會爲你欣慰萬分的。

白於裳有些惱了,越發覺得衛子虛小肚量,定是氣自己上次趕他回淺蒼之事,且他哪裡是要娶自己,根本就是拿此事當有趣,等着瞧她的笑話,往凳子上一坐便順帶憂心起豔姬對自己的態度,此人爲何還不像個有緣人的腔調,到底是哪裡錯了,亦或是真要讓她使點手段。

如未央所說,霸王硬上弓?

而即便是長嘆一聲,往牀上挺屍睡覺,卻又困不着,只爲司息梵憂心。

話說夜玥國君終究福大命大,終是能再喘上氣了,此事還多虧了二皇子,他不怕污穢竟幫陛下吸痰,真可謂父子情深,令重臣動容,叫天下百姓膜拜。

卻讓司息梵又少了一些籌碼。

次日,白於裳一見有晨曦入窗便起了身,梳妝完畢用過早膳後就想去隔壁屋子喚豔姬,卻見他竟自行前來,面帶愁容道:“國師可否將胭脂借來一用。”

白於裳微一蹙眉略有疑惑,卻依舊往梳妝檯拿起胭脂盒遞到豔姬手中,忍不住問:“嬌主這是要作甚?”

此言剛落便聽外頭有奴才尖着嗓子高喚:“長公主駕到。”

原說豔姬要回自己屋裡裝病,眼下怕是來不及了,只得邊脫衣邊往裡屋的牀榻上去,且還不忘拿胭脂往自己臉上抹點點,密密麻麻胡亂點着很叫人不忍直視。

要說在這位嬌主心中排個位,白於裳絕不是屬於讓人害怕那一類的,只能讓其討厭,他慌張芸香公主,卻更是惶恐這位司夜青長公主。

芸香在這位長公主面前委實太嫩了些,手段雖任性卻不狠辣,遠不及她的強勢妄爲,豔姬深知自己樣貌可人,只怕要淪爲她手中一隻小小藏品,故才心生此計。

白於裳已然猜出□□分,不以爲此計是上策,卻依舊附和的將裡屋與外屋之間分隔的紗幔放下。

淺墨色的薄紗纔剛垂落就見司夜青已是一隻腳踏進了屋子。

這位長公主雖說年過四十卻依舊美豔動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只有年輕女子比不及的韻味及威懾,豔色長裙不顯輕挑風騷只覺氣場逼人。

白於裳往前一步,低眸拱手道:“參見長公主。”

“白大人一路辛勞。”司夜青的聲音略顯沙啞,無形中更給人一種壓力,她一雙杏目往屋內輕掃一番,問,“嬌主可否在此處?”

白於裳未有隱瞞,直言相告:“在。”

“那爲何不見他?”司夜青盯着白於裳問。

“嬌主身染重疾,未能向長公主請安,還望公主恕罪。”白於裳低眸作答,語氣極爲恭敬。

“哦?”司夜青冷笑一聲,語氣似有不信,“昨夜都未見他病,怎麼眼下就身染重疾了,莫非是夜玥之食傷了嬌主?”

“自然不是,是嬌主身子纖弱,來的路上已傷了風寒犯了舊疾,奔波一夜更是支撐不住,這才臥榻不起。”白於裳半真半假言明。

豔姬之美色天下盡知,司夜青以爲今日得了機會自然要瞧上一眼,一句未言只命人撩簾直往裡頭去探,而白於裳則是跟其身後道:“嬌主眼下出了紅疹,模樣甚是不堪入目,只怕會污了長公主鳳目。”

司夜青未到榻前便見豔姬臉上果真紅的嚇人,當即就轉身出了裡屋,本想作罷卻又在轉瞬間改了主意,吩咐道:“去傳本公主身邊的太醫過來給嬌主瞧瞧。”

白於裳心有慌張卻面不改色,剛要出言推辭卻聽司夜青緩緩打住了她的話頭,道:“國師不必客氣,本宮理應盡地主之誼。”

在裡頭挺屍的豔姬不自禁被嚇出一身冷汗,才知此計用在芸香身上尚且有用,要想糊弄司夜青真心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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